第玖柒章 起意
第玖柒章 起意
嫣桔探著頭在牖處張望,忽而快步到榻前,低聲兒說:老爺來了。 蕭旻掀簾子進(jìn)房,徐巧珍躺在床上,翻身朝里睡著,嫣桔走過來,他瞟瞟天色,再呶呶嘴問:還沒用晚飯來,怎地睡下了? 嫣桔道:老爺自己問夫人,我去給您斟茶! 蕭旻只得坐到榻邊,伸手扳她的肩膀,溫言道:病了麼?徐巧珍順勢(shì)轉(zhuǎn)過身子,眼淚汪汪的。 蕭旻看她脂粉未施,素凈個(gè)臉兒,哭得兩眼紅腫似桃,難顯的柔弱,倒比往常多了可憐的味兒,他掏出帕子替她擦淚珠,一面微笑著問:到底怎麼了? 徐巧珍不肯說,只是啜泣:你給我休書罷,我回去,把這少夫人的位兒照舊還她。 蕭旻怔了怔:你說誰? 徐巧珍一彈帕子,戳到他的眼睛:你裝甚麼呢,我說誰你會(huì)不曉? 蕭旻閉了閉眼,再睜開,只道:胡說甚麼? 徐巧珍擰過臉兒:當(dāng)初父親瞞著我你有定親的事,待知曉已遲,我總覺有愧,搶了你虧欠她,自嫁進(jìn)府后,三天兩日跑去討好她,哪想熱臉貼了冷屁股,她恨不得要我死呢。又添了一句:我曉得你還歡喜她,夢(mèng)里喚著她,你把我休了,我成全你們,也是一份功德。 蕭旻哪里敢休她呢,他才升了官,默有片刻道:潑出去的水開弓的箭,哪里還有回頭的路。恰嫣桔捧了茶水走近,他指著她問:你來說。到底怎樣來? 嫣桔如此述了一遍:秋千蕩上了天,要把人甩出,待停下來時(shí),九夫人抬了一下腿腳,夫人就從踏板上滾跌下來,崴傷右足,走路都瘸拐。 蕭旻半信半疑:她小時(shí)從秋千上掉下來過,腹處還留了塊傷疤,自那后再不敢打,如今倒長本事。 徐巧珍見他不信,怏怏不快道:都是我編的,遂你的意。又叱嫣桔:我怎麼跟你說的?你偏不聽、非嘴快,現(xiàn)可好,倒是我們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 蕭旻握住她的小腿拉到懷里細(xì)量,微笑道:果然又紅又腫,我替你揉揉。指骨按住足踝打著圈兒磋磨。 徐巧珍思緒也很復(fù)雜,暗看著他少年清雋的面龐,體貼入微的舉止,前世嫁給他,知曉他是個(gè)怎樣的人物,可重活回來,她還是嫁給了他。 沒有誰比她再愛他的了,林嬋那賤人都比不上。 忽聽婆子隔著簾櫳回稟:綺雯姑娘來見少夫人。 徐巧珍因蕭旻在,欲要命嫣桔去把她打發(fā),蕭旻搶先了一步:領(lǐng)她進(jìn)來。 綺雯進(jìn)來問了安,笑道:少夫人白日里下秋千時(shí)摔跌一跤,夫人打發(fā)我來問好些了麼? 徐巧珍把腿伸進(jìn)被子里,嫣桔替她回話:勞夫人記掛,已好了些許。 綺雯從袖里取出一瓶子薄荷膏,還有一包燕窩,說:夫人讓給少夫人送來。 徐巧珍回了聲多謝,命嫣桔領(lǐng)她去明間吃茶,綺雯道還有事告辭走了。 蕭旻也站起來:你先歇息,我去給母親請(qǐng)安,一會(huì)兒便回。 徐巧珍望著他撩袍出房,略思忖,叫來嫣桔:爺?shù)呐磷勇湎铝耍阙s緊送去。嫣桔應(yīng)承著接過。 蕭旻走出院門,沿著青石板路緊追,左右不見人,直到過了橋,才看到綺雯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高聲喚道:綺雯,綺雯。 綺雯聽見他在身后喊,按林嬋的主張,偏假裝沒聽見,反走的更快了。 蕭旻拐過一棵老香樟,大步兒追上她,伸手要拉她的胳臂:怎跟見了鬼似的躲我? 綺雯甩開他,退后幾步,一本正經(jīng)地:旻少爺自重,勿要拉拉扯扯。 蕭旻驚奇地笑了:你我還需這樣拘束麼?你的小嘴兒我都吃過。 綺雯把臉一紅,并不答他的話,只問:旻少爺尋我何事? 蕭旻道:我那封信箋你交給夫人沒?她看了說了甚麼? 綺雯回話:旻少爺害慘了我,被夫人好罵一頓,她也不看,命我當(dāng)場(chǎng)把信燒了。 蕭旻聽得面容失色,囁嚅自語:她怎如此地薄情寡意! 見綺雯拔腿要走,一把攥住她的胳臂,生氣地問:你也要對(duì)我退避三舍? 綺雯冷笑道:旻少爺言重了,我又不是你甚麼人,更況九老爺這兩日就回了,勿要讓他對(duì)我生起誤會(huì)! 說著已瞧到嫣桔遠(yuǎn)遠(yuǎn)走來,連忙推他一把,很快跑的沒影子。 蕭旻不知是計(jì),他心底波瀾起伏,想著林嬋移情跟了小叔,連綺雯也要琵琶別抱。 在夢(mèng)里她倆可都是他的嬌妾,溫柔月意,風(fēng)情萬種皆被他一攬于懷。 這便是蕭旻的劣根性,越是不可求便越是想得手,林嬋眼見痛失,對(duì)綺雯他就生出不甘之心。 嫣桔離遠(yuǎn)看見他似和誰在說話,走近卻無人,笑著把帕子遞給他,一面趁機(jī)問:爺方才遇見了誰? 蕭旻正出神,被猛地打斷,蹙眉沒理她,接過帕子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