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零陸章 過年

    福安留在軍營里長隨蕭云彰，蕭貴則來給林嬋差遣，眼見年節(jié)將至，撣塵清掃，買了桃符春聯(lián)、大小門神，掛得掛，貼得貼，蕭貴手巧，拿著大剪子教金寶裁窗花，左一個喜鵲登枝，右一個招財進(jìn)寶，金寶十分聰明，原在娼寮里不稀得做這些，現(xiàn)卻很有興致，教一遍已剪的像模像樣。

    房頂?shù)难┗?，順著瓦檐往下滴嗒滴嗒，月樓則和楊婆子在做腌魚風(fēng)雞，把雞的細(xì)長腳爪用繩子系緊掛在梁上，兩條青魚也用鹽漬了，尾朝上頭朝下挨旁吊著。她倆又去洗rou，手指凍的通紅，卻滿臉喜色。

    唯有林嬋最閑，坐在火盆前挺著肚嗑瓜子兒，聽得有嚷嚷聲，是軍營里的伙夫陳二，扛著半片生豬送來，說蕭大人給的年節(jié)禮。金寶拿眼斜脧、嘀咕一聲：無事獻(xiàn)殷勤......   非jian即盜！蕭貴不知里廂還有樁糊涂風(fēng)月案，笑嘻嘻道：咱們九爺真是有心人！

    我呸！金寶把剪子往桌上一擱，指尖捏著窗花兩頭自去張貼，林嬋招呼陳二進(jìn)來吃盞熱茶再走，陳二從包袱里取出一大袋上等的燕窩，遞給她說：這是蕭大人命給夫人的，讓你別舍不得吃，用完了再送來。林嬋笑著接過：你幫我捎帶句話兒，他整日里辛苦，這些留著自己補(bǔ)身子罷，勿要再送來，我生龍活虎得很。

    蕭貴給陳二斟來熱滾的茶，陳二道謝接著吃了，林嬋假裝不經(jīng)意問：除夕夜里你們能出軍營麼？陳二回道：出不得！寧王要筵請上下將士，誰敢亂跑，有違軍紀(jì)。林嬋心底浮起悵然，自軍營分別后，有個把月沒見了，隨著孩子胎動頻繁，思念變得愈發(fā)深切，還有些不足道人的膽怯，雖然平日里在月樓金寶面前，她都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自若。

    陳二吃過茶起身告辭要走，蕭貴送他出去，林嬋怔怔看著金寶已貼好的鮮紅窗花，一角被斜陽鑲上了金邊兒。

    轉(zhuǎn)眼便至臘月三十，整條街道的店鋪除一兩家還半卷簾門，其它都不再做生意，林嬋這邊晌午就關(guān)門了，生火做飯，置酒席于明間，除楊婆子回自家去了，林嬋她四人圍桌坐，菜色豐盛不必詳說，彼此互遞酒吃，樂融融一起吃了年夜飯，飯后，月樓和蕭貴都給林嬋跪拜磕頭，金寶也跟著叩拜，林嬋把備好的金飾和銀錢塞鼓了三個荷包，分給他們。

    待桌上收拾干凈，金寶把炭盆燒得燃旺，又取來十錦干果盒子和茶水，一切布置得當(dāng)，再把手里的紙牌甩的啪啪響，挑起眉梢笑問：斗葉子還是打雙陸？賭資怎麼算？月樓也笑：你倒得意，卻不知我們?nèi)艘膊蝗?。金寶立刻接話：既然如此，我們賭大些，敢不敢？蕭貴冷笑：當(dāng)心輸?shù)媚銤M地爬。

    才打完一局雙陸，忽聽有人叩門聲，林嬋精神大振，催促蕭貴去看誰來了，蕭貴不敢怠慢，開了門卻是楊婆子，她送來一籮餃子，見她們在玩牌，便不走，站在邊上看。

    林嬋心不在焉地又玩了一局，只道身子疲乏，起身自上樓回房，也不要月樓她們伺候，楊婆子早就手癢立即補(bǔ)上。

    林嬋回到房里洗漱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得遠(yuǎn)處隱隱有鞭炮聲，索性披著斗篷走到窗前，打開半扇，一股子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