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零柒章 異心

    軍帳里眾將士觥籌交錯，語笑喧闐，有人乘著高興，吹蕭唱曲，聞歌踏舞，好不熱鬧。

    寧王，蕭云彰和十?dāng)?shù)員大將軍則坐在營房中，蕭曲聲隱隱約約隨風(fēng)傳送，無人言語，氣氛凝重，雖然火盆簇簇?zé)猛?，但一眾仍覺得渾身發(fā)冷。

    寧王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頓，沉聲問：消息可屬實？

    蕭云彰頜首回話：屬實！武寧侯率五萬大軍今日申時抵京，城門大開，徐炳正率百官親自迎接。

    寧王面龐發(fā)青，咬緊牙關(guān)，冷笑連連：他怎敢，他怎敢背叛本王！

    蕭云彰默有片刻，才淡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已至此，首想應(yīng)對之策為要！

    一個名喚薛仁鎮(zhèn)的將軍先嚷起來：無了這五萬大軍，我們便是以卵擊石、蜉蝣撼樹，還有甚麼法可想！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死！別有五六也在交頭接耳，小聲嘀咕。

    未待蕭云彰開口，李綸先叱他：怎麼！你這就怕了？當(dāng)初我們歃血為盟，指天為誓，助王稱皇，一統(tǒng)江山，但萬息有變，成王敗寇，在所難免，亦當(dāng)肝腦涂地，不懼生死。誓言猶還在耳，瞧你那慫樣！

    薛仁鎮(zhèn)冷哼著：你當(dāng)然無謂，但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子，年不過而立，壯志抱負滿懷，豈能視性命為兒戲。

    李綸還待要罵回去，被蕭云彰一個眼神阻止，再看向薛仁鎮(zhèn)，喜怒難辨，稍頃，方語氣平靜道：我雖無高堂，但有一妻，妻懷子嗣，不久生產(chǎn)，將心比心，懂你難為之處，你此時絕意離開，并不阻攔，但他日若寧王掌握大柄，在京中相見，定將你以逃軍之罪懲處，還望三思而后行。

    薛仁鎮(zhèn)聽得臉色微變，卻不再吭聲了，蕭云彰環(huán)顧一圈，接著道：說與薛將軍聽亦是說與你們聽，徐炳正新得五萬將士，敵強我弱，他必會按兵不動，先看我們自亂陣腳，內(nèi)扛起哄，再派使者前來勸降，妄圖不攻自破。我等曾誓言與寧王生死共亡，此前是，此后亦是！你等但凡誰有了異心，速速離開，兩日后若見叛逃者，格殺勿論。

    一眾面面相覷，摒息斂氣，房內(nèi)靜悄悄的！

    寧王忽然笑道：今是除夕夜，無論如何，得把這個年好生過了，你們還不快喝酒吃rou去！

    眾人忙起身拱手告辭，心事重重地退下。

    房里只余留寧王和蕭云彰，他倆先前面色還平和，此時都變得肅穆起來。

    屋檐下的紅籠被風(fēng)吹得來回搖晃，房里昏黃燭光也有所黯淡，蕭云彰拿剪子把捻子撥亮，不覺已過去半個時辰。

    寧王起身伸個懶腰：陪本王一道吃酒去。蕭云彰笑了笑說：我要出軍營一趟。

    寧王斜眼脧他，開起玩笑：怎麼？你不是要與我生死共亡麼？

    蕭云彰搖頭：夫人就在河對岸，今晚我再不去陪她，不曉要傷心成甚麼樣子，嬌得很！

    英雄果然難過美人關(guān)。   寧王拍拍他的肩膀，大笑著走了。

    蕭云彰把碗里的茶吃凈，方撩袍站起，走出房，福安伺候他披上黑色大氅，看天色陰暗，彤云密布，一場大雪正在醞釀，他吩咐福安給自己牽匹馬來，稍時馬至，翻身上鞍，徑自出了營口，過橋，往林嬋的茶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