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四）

    最后，孩子要再次拿起刀，固執(zhí)的父母才終于相信了她不愿意回家的決心。

    他們走后，徐晤強撐的勇氣瞬間像氣球一樣癟下去，刀片應(yīng)聲而落，陳放馬上反應(yīng)過來抱住她。

    即使有他在，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但又似乎因為他的存在，她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哭出聲。

    陳放把她的腦袋捂在胸前，不斷安撫她的脊背，親吻她的發(fā)頂。聽著她的哭聲從小到大，又漸漸歸于哽咽，然后把她抱進(jìn)房間放在床上。

    她睡著后，他才離開去廁所拿了浸濕的毛巾替她擦臉，指腹劃過她哭紅的眼尾，除了心疼，胸腔里還沖撞著另一種情感。

    那是一種想要快速成長、想要保護(hù)她、讓她放心倚靠的酸澀滋味。

    現(xiàn)在的他無力又渺小，以至于連她的痛苦都無法分擔(dān)。

    **

    高考成績出來，陳放的分?jǐn)?shù)沒有很拔尖，但卻是他高中三年考出的最好成績。綜合往年的分?jǐn)?shù)線，他應(yīng)該可以上個本二。

    徐晤也是這么以為的，甚至已經(jīng)開始幫他參考學(xué)校，卻聽見他說了聲：不。

    什么？她沒反應(yīng)過來。

    我不去讀。

    為什么？好不容易考上了為什么不去？

    陳放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地說：那你怎么辦？

    她一時愣怔。

    我不會離開你的。

    那種酸酸麻麻的感覺又爬上了胸腔，徐晤倉皇撇開眼，跳過了這個話題。

    陳放的態(tài)度很堅決，不管徐晤和周思衍怎么來勸，就是不肯填報志愿，甚至藏起了自己的準(zhǔn)考證，生怕徐晤會替他填報。

    直到連?？频奶顖髸r間都結(jié)束了，徐晤終于有些生氣，又不知道怎么疏解，最后只能自己待在房間里生悶氣。

    陳放反常地沒有來哄她，而是出了一趟門，半小時后回來，捧著一個燃著蠟燭的蛋糕來敲臥室的門。

    晤晤。

    開門好不好？

    剛剛出門被狗咬了，好疼，我要不要去打針？

    即使知道他說的不一定是真的，有裝可憐的成分在，徐晤還是沒忍住，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把門拉開。身體卻在看見他懷里捧著的蛋糕時突然頓住。

    她不知道他的生日。

    他從來沒提過。

    陳放彎著眼，騰出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把她摟進(jìn)懷里，帶著她進(jìn)屋坐在床邊。

    不是說被狗咬了？咬哪了？給我看看。

    唔，騙你的。看見她又要皺眉，他馬上補救：不然你怎么會給我開門。蠟燭都要燒完了。

    燃到一半的蠟燭發(fā)出微弱的火光，蠟油滴落在蛋糕上凝成小小一團(tuán)，像塊餅干。

    徐晤目光劃過它，低聲說：你都沒告訴過我你是什么時候的生日。

    陳放把蛋糕放在房間新添置的書桌上，這回終于可以用兩只手去抱她。他把她抱進(jìn)懷里，聲音從胸腔里發(fā)出：從前覺得不重要，也不想過。

    徐晤抬起頭看他，那現(xiàn)在

    現(xiàn)在不一樣，現(xiàn)在我有你了。他笑，因為多過一次生日，你就多一次吃蛋糕的理由。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小聲反駁，心里卻好像沾染上了奶油的甜膩，明明還沒吃進(jìn)嘴里。

    他把她的口味愛好全記在心里，遷就到幾乎沒了自己的個性。

    除了那次在醫(yī)院拿刀劃傷他自己，為了向她證明。

    余光掃到桌上的蛋糕，徐晤提醒了一句：蠟燭滅了！你還沒許愿

    陳放沒這么多所謂的儀式感，卻愿意跟著她玩這些小游戲，瞟了一眼燃盡的蠟燭，聳肩道：沒事，現(xiàn)在許也是一樣的。

    徐晤睜眼看他，等著他在心里把愿望許完。

    沒想到，他卻摸著她的頭說：希望晤晤歲歲平安，開心健康。

    往后的日子，平安快樂，和他地久天長。

    徐晤連捂著他的嘴都忘了，忘了告訴他愿望不可以說出口。腦海里只剩下他許愿時明亮的眼睛，和一字一句珍而重之的話語。

    被人放在心尖上，是這樣的感覺。

    好像世界簡單到只剩下他們兩個，只要他們在一起，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她可以完全舒展，肆意撒野，呼吸也不再沉重且小心翼翼。

    無法言明，滿心歡喜。

    **

    生在夏天的少年，終于在夏天過了一次自己的生日。

    和他最愛的女孩。

    奶油蛋糕沒有切，按她喜歡的方式用勺子挖著吃，被他喂著吃了一口，徐晤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放哥。

    嗯？

    現(xiàn)在是七月，你比我小一個月。

    所以我是jiejie。

    對吧，弟弟？

    陳放被她挑釁的眼神看著，臉上的笑漸漸收了，放下手里的勺子，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徐晤手一抖，預(yù)感不好：干嘛。

    他不說話，突然彎腰把她扛起，然后將她整個人虛摔在柔軟的床上。

    陳放！唔

    陳放把T恤從下往上脫掉，露出精瘦的胸膛，跨坐在她身上俯視她。

    叫哥。

    后來，迷迷糊糊間，徐晤還在想，明明是她在生氣，為什么還被他欺負(fù)了。

    算了算了，今天他過生日，不要和他計較。

    陳放一直不依不撓，把她的腿扛在肩上，讓她的下半身懸空只能抓著他。

    我是誰？

    放哥放哥，不要了?。?/br>
    她的求饒卻換來他更興奮的動作。

    世界終于恢復(fù)了安靜，空氣里不止有奶油香，還有一些旖旎復(fù)雜的氣味。

    陳放虛壓在她身上，親吻她微微起伏的胸乳，從心跳的地方一路滑到左手，停在她手腕猙獰的傷口上，極盡溫柔地含吻著。

    回學(xué)校嗎？再考一次，我們一起。

    我十八歲了，以后我來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