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腳印

    你心猛一跳，眨眨眼再此看去，只見后視鏡中空無一物，好像剛才那一幕只是你的錯覺。

    可剛才那股陰惻惻的目光來實在是太深刻，你又覺得不像是錯覺，可不論怎么看，那只是面平常的后視鏡。你皺起眉，就看到司機師傅對你投來疑惑得目光，有些不確定的指著后視鏡問道：師傅，您剛才有看見什么東西嗎？

    司機師傅不解的調轉后視鏡，納悶道：沒呀，姑娘你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你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道聲謝，下車回家。

    真的是錯覺嗎？

    你搖搖頭，想把把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給甩掉。應該是昨晚沒睡好，才會精神恍惚的，你想著。

    現(xiàn)在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你一回家就開了空調，坐在沙發(fā)上，拿了些零嘴，開了筆記本電腦，把小楠傳給你的照片導到電腦上，想試試看用PS處理下，能不能看得更清楚些。

    其實你對小楠表叔的說辭并不是完全相信，在你的理解里，這個故事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往夸大了講。那條長十幾米寬三米的巨大鯰魚也許只是條稍微大了點的大魚，照片中的東西也可能只是個圖章。而那個關于鯉魚精的故事就更好解釋了，旅游景點里十有八個都會有個離奇的傳說，這個傳說越離譜，景點就越火。小楠表叔這個傳說和你以往旅游時聽到的，倒是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盡管你對故事真實度存疑，但這并不妨礙你對這個東西感興趣。在你眼里，感興趣是一回事，真假度又是另一回事，總不能說你愛看鬼故事，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有鬼吧？

    你興致盎然得處理著圖片，期間還解決了一個三明治。不過照片質量實在是太差勁，你努力工作半天，邊上的藤蔓清晰度是上來了，可中間的主角還是糊成了一團馬賽克。無奈之下，你只能大致打個草稿，打算等小楠發(fā)來更詳細的照片，再填充細節(jié)。等你完成這一切從電腦中抬起頭時，都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了。夏天晝長，這會兒太陽才下山，小區(qū)廣場上的大爺大媽已近開始準備跳廣場舞了。你揉著干澀的眼睛，決定不再折磨自己，合上電腦，等小楠的新照片。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窗外斷斷續(xù)續(xù)得傳來廣場舞的奏樂。你開了客廳的燈，伸著懶腰，一天的疲憊瞬間就涌了上來。你不想自己做晚飯，干脆點了份外賣。APP上顯示外賣會在45分鐘內送到，你打算趁這段時間洗個澡。

    家里浴室是干濕分離式的，淋浴室邊上就是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浴缸。洗澡對你來說是一天中最放松的環(huán)節(jié)，這要是放在平時你一定會選擇泡澡。不過今晚你實在有些困倦，只想洗個戰(zhàn)斗澡，吃個晚飯，美美的睡上一覺。

    你脫光衣服走進淋浴室，打開淋浴器，溫度適當?shù)臒崴蛟谀闵砩?，多多少少減輕了你的疲憊感。熱氣很快就氤氳成一片，玻璃上都蒙上層霧氣。整個浴室靜悄悄的，只有嘩啦啦的流水聲。

    你低著頭擠了些洗發(fā)水在頭上，開始揉搓。可能是擠的太多，越來越多的泡沫順著水流到你的眼睛里。你被酸澀的泡沫迷了眼睛，雙眼一陣干澀。你哎呀一聲，索性拿起淋浴頭去沖洗自己的眼睛。雙眼被刺激的流出生理淚水，你越是想睜開，眼睛越是酸澀。肩背處也傳來一陣酸痛，自己的肩膀突然變得很重，好像有什么東西壓在上面。淚眼朦朧間你鬼使神差的想起今天那個叫石頭的小朋友和你講過的話。

    不要總低著頭哦，不然會有小鬼坐在你脖子上的。

    這個想法只是一瞬間，但也成功讓你渾身起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閉著眼睛的時候總感覺周圍有人在看著你，不是注視，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你。

    肩上的沉重感越發(fā)明顯了。

    嘩啦嘩啦。

    熱水從淋浴頭中噴灑而出，帶走了你身上的泡沫，沖洗著你的身體。

    突然間，你感到胸前一滑，好像有什么東西撫過你的胸口。這讓你全身一抖，以往看過的恐怖片頓時從記憶深處涌現(xiàn)出來。盡管你不信這些，但是還是會害怕。你急忙將淋浴頭沖向胸口，想把這種不適感沖刷掉。

    有什么東西順著水流從你的胸口滑下，你下意識的去接，卻觸摸到幾根像是線一樣的東西。

    你抓著那東西舉到眼前，忍著刺痛掙扎著睜開眼，發(fā)現(xiàn)是幾根又黑又長的頭發(fā)。

    這幾根頭發(fā)很長，也很粗，發(fā)尾處有些泛黃。你有些疑惑了，你的頭發(fā)偏細，軟趴趴的，而且也沒手里的這幾根長，那么這頭發(fā)是哪兒來的呢？

    還沒等你細想，指縫中的這幾根發(fā)絲就被水流沖走，打著旋流進了下水口。

    眼睛干澀不堪，你閉著眼胡亂的沖刷著身體，打算速戰(zhàn)速決。

    關閉了視覺，其他感官就在此刻無限放大。那種無時無刻不存在的窺視感又來了，你甚至感覺有東西正貼在你身后，沖著你的脖子呼吸，你甚至可以感受到它呼出的氣息。也許在你睜眼的下一秒，就會有張猙獰的臉撲向你。

    黑暗中，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嘩啦啦的流水聲。

    也許是你的錯覺，你總感覺你身邊有呼吸聲，那聲音很輕微，好像是怕被你發(fā)現(xiàn)。

    咚咚咚。人類的想象總是豐富的，你被自己天花亂墜的想象嚇得心砰砰亂跳，好像下一秒就能從胸腔跳出來。

    你安慰自己是累了，才會胡思亂想。可腦子里卻不收你控制的想起了各種可怕的事物。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連睜眼的勇氣都沒有。

    即使身處滿是熱氣的淋浴室，你的背后還是涼颼颼的。模糊間，你感覺有什么東西貼上了你的背

    你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個激靈。這樣不行，你鼓起勇氣，告訴自己倒數(shù)三個數(shù)，就睜眼。

    三

    二

    一！

    你猛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明亮，什么妖魔鬼怪都沒有，只有自己丟在臟衣簍里的衣物和依舊在出水冒著熱氣的淋浴蓬頭。

    原來是虛驚一場。你長出一口氣，安撫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嗤笑自己的膽小。

    兩三下沖洗完，你那浴巾擦干自己的身體，隨手拿起吊帶睡裙穿上，走出浴室。

    窗外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廣場舞音樂，客廳打著明亮溫暖的光。你一邊擦著濕發(fā)，一邊走到沙發(fā)邊上單手翻著今天帶出去的包。這包你不常背，里面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但勝在容量大，今早你走的匆忙，沒把里面的東西給清理干凈。你翻找一通終于把今天從醫(yī)院里開的藥找到，把它從包中扯了出來。

    只聽咚的一聲，有什么東西被帶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你彎腰去看，原來是今天下午那個小朋友送給你的撥浪鼓。你拿起撥浪鼓，輕輕轉動手柄，兩顆彈丸立刻就揮動起來。撞擊在鼓面上，發(fā)出咚咚的兩聲清響。你好久沒玩過這些玩意兒了，起了性質，一時間整個客廳都充斥著撥浪鼓的咚咚聲。

    這鼓質量比你小時候玩的要好，實木做的，就連敲擊出來的聲音都好聽上許多。你不由上手把玩了一會兒。

    滋一聲綿長且又平仄的電流聲從你耳邊穿過。

    突如其來的耳鳴讓你只覺得身邊的一切就靜了下來，一時間就只有你撥動鼓的鼓聲。

    外面的音樂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只剩下一片安靜。你奇怪的看了眼時間，這才八點，以往他們不到九點半是不會收工的，今天是怎么了？你走到窗邊，之間外面一片漆黑，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盞路燈孤孤零零的立在路旁。

    大片的烏云盤踞在空中，一層疊著一層，來勢洶洶，讓人不禁感到幾分壓抑感。對面隔壁家的燈光只三三兩兩的點著，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孤寂。

    應該是要下雨了，大家都趁早回了家。外面開始刮風，帶著夏天的悶熱，一股腦兒的打著你身上。

    你打了個寒顫，明明股熱風，卻讓你覺得有些冷，也許是空調開得太足，激的你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你轉身把窗戶關上，順手關了空調，坐回沙發(fā)上。

    突然一道閃電穿越過厚重的云層打了下來，隨即就是轟隆一聲巨響，在你耳邊炸開。伴隨著這震耳欲聾的雷聲，天空中的烏云翻滾的更是兇猛，歘的一下就開始下雨，豆大的雨珠急切又密集的砸在窗戶上，順著窗沿又落下來。

    伴隨著猛烈的雷響，耀眼的閃電撕裂云層，一道道閃過，瞬間將客廳照的比之前更亮。

    你正欲將窗簾拉上，卻突然看見那只撥浪鼓上好像還畫了什么東西？

    你拿起撥浪鼓，翻過鼓身，就看到一面白凈的鼓面，你用指腹摩挲著鼓面，鼓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做的，居然出乎意料的細膩，你甚至覺得這鼓面比你的肌膚還要細膩滑嫩上幾分，倒是沒看見什么圖案。

    難不成看才是你看錯了？

    你不信邪，開了盞落地燈，把鼓面拿到燈光下反復查看，終于在一個角度看清了。這上面的圖案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顏料制作的，必須找到個刁鉆的角度才能看到。

    鼓面上畫的東西，你起初因為是什么徽章，看清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條魚。畫的非常精細，甚至能看到魚鱗等細節(jié)，魚嘴咬著魚尾，使得整個魚身扭曲著呈圓形。這使你想起烏洛波洛斯   ，傳說中那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據(jù)說是永恒不死不滅的象征。

    在魚身后，隱約還有其他線條。你調亮燈光，仔細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魚背后還藏著一只巨大的眼睛。只不過因為顏料不夠魚身的深，再加上在魚身的后面，才會被忽視。這只眼睛的繪畫幾乎鋪滿了整個鼓面，畫得很傳神，盯著它看有鐘被凝視的奇異感，就好像是被這只眼睛給盯上。你單只是盯著幾秒，就覺得脖子發(fā)涼，汗毛立起。

    窗外的風愈發(fā)肆意，帶著驟雨瘋狂的擊打窗戶，閃電混合著雷聲在空中炸開。你心頭突然彌漫起一股無端的恐懼，即便是再不信鬼神的你，心里也發(fā)毛。你感覺把撥浪鼓收進茶幾抽屜里，順手把窗簾拉上，心里這才好受些。

    這時剛好外賣也送到，你起身去拿外賣。又想到外面下著大雨，匆匆拿了件雨衣想要遞給外賣員，開門時卻發(fā)現(xiàn)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份外面別放在了地上。

    興許是單子太多了吧，這才走的特別急。你沒太在意，收起雨衣，把外賣端進屋。

    身體實在是過于疲憊，你忍著困意囫圇吃了幾口，就去洗漱，打算等會兒抹好藥就好好的睡一覺。

    你關了客廳的燈，收拾好一切，拿著從醫(yī)院拿來的藥膏，打著哈欠走向臥室。

    窗外依舊是瓢潑大雨，雷雨交加，一道道閃電透過窗簾幾乎閃亮了整間屋子。

    客廳燈關了，只有房間和走廊的燈是開著的，閃電閃過的那一瞬間，短暫的照亮了整個客廳，你驚悚的發(fā)現(xiàn)客廳的地板上竟然鋪滿了腳印。

    這一下可直接把你的瞌睡蟲嚇跑，你急忙打開燈，跑到客廳一通查看。

    只見客廳地板上干凈無塵，幾乎找不到一根頭發(fā)絲，更何談腳印呢？

    你無奈的扶額，覺得自己的身體實在是超負荷，不然怎么腦子里老是會出現(xiàn)幻象？你再次關了燈，等走回走廊的時候，看見地上自己曾經(jīng)站過得地方出現(xiàn)了濕漉漉的黑腳印，腳印一直延伸到你房間。

    你順著腳印一步步往前探去，發(fā)出腳印最終停留在你的床前，腳尖朝前。就好像是有人一步一步的走進你的房間，最后上了你的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