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只惡犬-焰
十四只惡犬-焰
阿蘿很早就睡了,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去一樓大廳。 結果還要好幾小時天才亮的時候她就被吵醒了。屋外走廊上鬧哄哄的,很多人穿著硬底靴的腳跑來跑去,嘴里用各種語言嘰里咕嚕說著什么。 住在一層的壞處出現(xiàn)了,這里都是各種最低級的游商,他們甚至不會大陸通用語。 阿蘿翻身起來穿衣服,隱約聽懂了一些北部方言:火巖漿 不理解,但完全不影響她知道有危險。她將背包牢牢扎在背上,推開門出去。走廊里亂糟糟的,商人和護衛(wèi)們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奔跑穿行,根本沒人在意這個嬌小的人影。 她跑到一層的大廳,這里氣氛更混亂。馬匹們似乎預知了什么危險,在馬廄里橫沖直撞,草料槽被撞翻,干草鋪了一地。 阿蘿一把揪住也忙碌著給自己收拾東西的伊坦:出什么事了? 這個熱情開朗的小伙子此時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汗,慌慌張張催促她:出現(xiàn)了魔族它一路噴吐著巖漿靠近了,您也快跑吧,趁它還沒過來。 說完他就又跑了。 聽到出現(xiàn)了魔族,阿蘿第一反應是利維暴露了,聽到后面的話才反應過來應該是驛站瞭望塔看到的外來危機。 可是昆塔提布荒原在之前打仗的時候都沒魔族愿意來,這破地方怎么忽然出現(xiàn)一只魔族? 和二樓那個變傻的魔族不知道有沒有關系。 但是現(xiàn)在她沒空探究這些事情,阿蘿咬牙,不管是避開危險還是避開利維,她都得趕快出發(fā)了。 她看著一個有些圓潤的商人呼喝著自己的手下去解開馬廄里的馬,判斷了一下馬的數(shù)量和他的衣著,湊上前去毛遂自薦:這位大人,我是一名教徒,可以使用治愈術,請問您愿意帶我一程嗎? 那個商人瞇著眼睛看過來,情勢急迫,她沒空寒暄,開門見山道:只需要一匹馬或者隨便一個空著的位置,我可以為您的商隊免費治療。 商人還沒說話,他身后跟著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出聲了。 哧。那兩個有些眼熟的人站了出來,嘲諷地看著她:這位小姐不是高貴的法師嗎?法師還能學圣術?可真是笑死人了。 這兩人居然是早些時候在樓上和她起了沖突的那兩人。 阿蘿不由在心中反省自己的沖動,不知道什么時候的小沖動就會反過來害死自己,阿爾芒教過她的,可她那時因為環(huán)境太舒適而放下了警惕。 這個世界法師協(xié)會和教廷算是兩派獨立的團體,不會有人既有魔法天賦,又有神明的親和力她是例外,可她不能讓別人相信。 那個圓滾滾的商人看了看她漲紅的臉,沉吟了一小會:法師也行,但是我們遇到危險你需要出力,我們商隊的防守薄弱,法師小姐得多幫點忙。 言下之意就是她會是第一批防衛(wèi)人員,承擔最多的危險。 這和她想好的舒舒服服的后勤人員不太一樣,可時間緊迫,她咬著牙點頭:一言為定。 大不了到下一個驛站她就換個大腿抱。 商人很快清點好了他的隊伍,阿蘿和幾個野法師站在一起上了最后的那輛無篷馬車,大家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明白彼此都是斷后的炮灰。 但現(xiàn)在能搭上車已經(jīng)很好了。他們的商隊跑出驛站的時候,大廳里還有出來得遲的小商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馬匹被偷了之后哭天搶地的聲音。 荒原之上天亮得要晚一些,現(xiàn)在還是滿天星斗的昏暗一片,這樣的蒼穹宏大浩瀚,但沒有一個旅人有心觀賞。 他們都看到了不遠處山岳一樣的剪影,那邊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空,整個西北面都是世界末日一樣的紫紅,猩紅的熱風隔著這么遠吹拂在阿蘿臉上。 那個正在靠近的魔族有點像阿蘿穿越前那個世界的怪獸哥*拉,但是更嶙峋一點,猩紅的鱗片密密麻麻地豎起,鱗片的縫隙都流淌著灼熱的巖漿,滴落在地上就升起躍動的火光。 異界的火焰哥*拉一步一步地走近著土黃色蜂窩般的驛站,大地震顫著,誰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里出現(xiàn)的,蜂窩驛站里涌出一股一股的人流,都在尖叫著逃跑。 它巨口邊生著三排狹長的眼睛,此時都微微閉合,像是不在乎這些逃跑的螻蟻。 阿蘿他們借坐的馬車屬于比較早出門的那一批,離危險的猩紅天幕越來越遠。周邊的野法師們紛紛吐出一口氣,像是安心了一些,可阿蘿總覺得心口有什么東西還在壓著她,那根危險的弦一直在腦后繃緊。 她對危險的預知一向很準,這次也不例外。 在他們的馬車即將要駛出驛站所在的兩排避風巖石之間,走上平整的商路時,那只大東西的三排眼睛都睜開了,六只金黃色的獸類豎瞳在他猩紅的鱗片臉上可怖地點燃,像是六只詭譎的燈。 它只是緩緩掃視了一圈腳下的土地和遠處慌亂的蜂巢,就遙遙將目光投向了這個方向。 阿蘿看著它,心臟像是被大爪子抓緊了。 那只巨獸的六只金瞳似乎與她對視,又似乎沒有,只是淡淡撇了這里一眼一般。接著它巨口張開,嘴角滴落高熱金紅的涎液。 它紅黑的、像是冷卻的巖漿一般冷硬的胸腹里點燃了一團火焰,這團火焰向上翻涌,它張開的喉嚨里出現(xiàn)了一個滾動的光點,這團光球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在阿蘿和商隊眾人呆呆的目光中,那東西向他們射出了一捧高熱的巖漿。 因為高溫而呈現(xiàn)金色的熱液以巨大的力道的速度籠罩而來,熾熱的風似乎要將她燙傷。 阿蘿干澀的喉嚨里吐出幾個嘶啞的字符,似乎湮滅在這滾熱的猩風里,她的面前升起一面晶亮的藍色水盾,流轉著魔法的光輝。 她頂著這面小巧的盾,手撐在車轅上,翻身跳出。 灼熱的火雨落了下來。 阿蘿是被痛醒的。 她左手臂上被燙傷了一塊,即使她已經(jīng)為自己布置了護盾,并且努力嘗試跑出那團巖漿的范圍,但魔族的威力還是太大了,淅淅瀝瀝像是金雨一樣潑灑的巖漿腐蝕了她的護盾。 這面精妙的水盾只阻擋了幾秒時間,不過也正是這幾秒才讓阿蘿沒有被熱漿迎頭澆下。她撲倒在地上,只有左臂被燙傷。 保住一條命的阿蘿蹣跚地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呼吸急促。 左臂殘留的巖漿還在翻騰著腐蝕皮膚,騰起惡臭的黑霧,像是貪婪的獸類一樣吞吃著觸及的皮膚,她的胳膊很快就看到了白骨。 前高中生阿蘿第一次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害,她喉嚨里嘶啞地慘叫著,努力用完好的手掌覆在傷口處,慘白著臉念出了凈化咒和治愈術的咒語。 用處很小,潔白的圣光只是消散了一小部分沸騰的巖漿,也許是她還是初級圣徒,法術并不高明的緣故。她冷汗涔涔地念誦了上百遍,才保住自己的左臂。 還剩下緩慢愈合的皮rou傷,這也是她以前從來沒有受過的苦,可比剛才的險惡情況已經(jīng)要好太多,至少她不用變成獨臂女俠。 阿蘿呼出一口氣,因為法力抽空而昏了過去。 再醒來天色已經(jīng)快要大亮了,灰黃空蕩的天空讓她知道她還在荒原里,灼熱的太陽在半空的位置噴吐著熱量,曬得她一陣一陣眼暈。 她努力開合了幾次眼睛,才感覺到有一雙手正在她的左臂上cao作。 這雙手的主人也看到了她渙散的視線:您終于醒了! 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她艱難地轉過頭去看了看他,背著光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一個毛炸炸的剪影,他頭發(fā)好像很亂,泛著溫潤的棕紅色。 再眨眨眼,終于看清了,是驛站里那個跑來搭訕的紅發(fā)小男孩。 他正抹著眼淚給她包扎傷口,看到她醒了,又是激動又是后怕哭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阿蘿疑惑,嘶啞地問他:你怎么在這? 少年抽噎著抹眼淚,沒有張嘴,是不遠處一個更熟悉的聲音回答了她:老子去找你,這傻逼正躲在你們那個商隊的馬車里,看到老子就抱老子腿,傻逼玩意兒,踢都踢不開,老子對屁眼又不感興趣。 這個聲音。 阿蘿肝顫了。 她有些蠢地躺在地上,努力仰起頭看后面,然后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惡劣的、兇殘的綠眼睛。 她以為甩掉了的人正蹲在她面前,與滑稽倒過來的她對視:喲,過的爽不爽啊廢物? 他咧開嘴,給了她一個露出滿嘴獠牙的可怕笑容:看你的傷好像不太爽?。?/br> 這種語氣!這種自稱! 阿蘿艱難地問他:你多大了? 綠眼睛的陰險男人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臉:人家不是和你說過嗎?我今年十歲啦 阿蘿警惕地看著他。 下一秒他虬勁有力的手掌就捏緊了她的細瘦喉嚨,臉上的笑容帶上了嗜血的味道:騙你的,婊子。 =================== 他來了他來了,他口吐芬芳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