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

    寒冬的清晨，有早課的學(xué)生騎著自行車奔馳在路上，臉被風刮得通紅，頭發(fā)也凌亂。

    楊柳意坐在開了暖氣的咖啡店里，目光凝在落地窗外女生被風吹散的頭發(fā)上，想起了些什么，狠狠皺了皺眉。

    楊柳，沒睡好嗎？耳邊響起何嘉溫和的聲音。

    嗯？楊柳意一驚，回過神來，用小匙攪攪杯中咖啡，有點。

    何嘉抿抿唇，害羞地笑起來，垂下的眼眸有欣喜的情緒波動：我也是，開心得睡不著。

    楊柳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何嘉以為她是因為進入戀情而激動得睡不著。

    可是......

    她的心霎時像被一只手輕輕捏了一下，昨夜從夢中驚醒時的那些羞愧與自我厭棄卷土重來，再次漲滿心房。

    在眼圈變紅之前，楊柳意及時扭過了頭，裝作打哈欠的模樣，擦了擦眼角：快學(xué)習吧，我今天任務(wù)還挺多的。

    今天是周一，臨近期末，她和何嘉都早已結(jié)課進入復(fù)習階段，想著昨天在外玩了一天，今天便一起約在學(xué)校的咖啡館自習。

    何嘉愣了愣，猜想楊柳意或許是害羞了，沒有多想，乖乖打開電腦完成自己的期末作業(yè)。

    而楊柳意盯著自己手里的書，深呼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

    直到中午，他們才再次交談起來，前往食堂吃午飯。

    剛在一起第一天，何嘉自然分外體貼，主動去打來幾道豐盛的小炒菜，還端來兩杯可樂。

    楊柳意頓了頓，抬頭沖何嘉笑了笑：謝謝你啦。

    都是男朋友應(yīng)該做的。何嘉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微微轉(zhuǎn)過來的側(cè)臉，心里說不出的滿足。

    跟她本身有些嬌柔的性格不同，楊柳意生得很俊俏。她的眉毛很濃，睫毛也密，眼珠圓溜溜的發(fā)亮，像黑曜石一樣。而她鼻梁挺拔，鼻頭略圓，和飽滿的前額與雙頰給人的感覺一樣，清秀又英氣，讓人看了就感受到活力與元氣。

    尤其是她的嘴巴嘟嘟翹翹的，果凍一樣，很漂亮。

    這么想著，何嘉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這個吻來得有些意外，以至于楊柳意反應(yīng)不過來，整個身子猛地往旁邊一偏。

    空氣仿佛凝固了。何嘉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應(yīng)該因為唐突而道歉，楊柳意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無意間傷到了他的心。

    你太突然啦尷尬不過幾秒，楊柳意決定用自己擅長的東西把場面糊弄過去，刻意放軟了聲音，下次不許偷偷親我了。

    撒嬌的嗓音聽起來格外親密，何嘉悄悄紅了耳朵，還強裝鎮(zhèn)定：好，我們吃飯吧。

    一頓飯也吃得安安靜靜。兩人都試圖開啟話題，又不知道是什么阻礙了話題的開啟。

    還是快吃完時，何嘉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杯子里的可樂還是滿的，直覺自己又做錯了事：楊柳，你是不是不喜歡喝可樂？

    楊柳意一頓，笑了笑：我以前不太喝碳酸飲料。

    正當何嘉又想道歉時，卻見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但偶爾喝喝也很過癮，謝謝寶貝。

    可樂里的氣泡早已散盡，灌進嘴里的液體甜得膩人，她不太習慣。

    但楊柳意想，明天再喝一杯試試吧。

    畢竟在過去，這可曾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這一天結(jié)束得很平淡，兩人在咖啡館自習到了打烊，學(xué)得有些疲憊。

    站在楊柳意的宿舍樓下，兩個人都不由想起了昨天。

    何嘉俯身，溫潤的雙眼帶著期待：今天我學(xué)得很認真，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獎勵？

    我也學(xué)得很認真。楊柳意撇撇嘴，但又見不得他這副撒嬌似的可憐模樣，你想要什么獎勵？

    何嘉沒說話，徑直低下頭，氣息覆上她的嘴唇。

    這次不同于昨日，他的舌頭悄悄探了出來，輕輕舔上她的舌尖。

    即使是這樣的深吻，也如同他本人一樣溫柔。

    楊柳意踮起腳，抱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有悸動嗎，有的。

    我好喜歡這個獎勵兩個人抱在一起，輕輕喘息著，都在回味這個吻。

    嗯。楊柳意呼出一小團白氣，我也喜歡。

    縱然睡前已經(jīng)有所心理準備，可真實夢見楊與安時，楊柳意又開始害怕了。

    夏夜，又是夏夜。

    為什么她總是在這樣寒冷徹骨的冬日，夢見一個個張揚浪漫的夏夜。

    將現(xiàn)實的寂寥與回憶的溫柔對比，這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

    高二那年，運動會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頭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楊柳意站在門口，看著急匆匆向自己走來的楊與安，大腦帶著陌生的眩暈的快樂。

    怎么喝這么多？楊與安繃緊了臉問她。

    哎呀，別管我。楊柳意推他一把，快帶我回家！

    楊與安開了爸爸的車來接她，他一路帶著怒氣，車開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停在家的樓下，兩人齊齊轉(zhuǎn)過頭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只坐在車里接吻。

    楊與安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沐浴露的好聞味道，楊柳意貼在他的懷里，鼻尖全是他的氣息。路燈的昏暗光線讓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臉，只有唇與舌的交流，還有心跳聲的交錯。

    楊與安的手抑制不住地解開她背后的扣子，楊柳意推了推他，在眩暈與情欲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們的唇舌短暫地分開，又輕輕貼在一起。

    我做到了，我拿了第一名，今天晚上，你必須給我一個獎勵。楊柳意摟緊了他的脖子，輕聲道。

    楊與安以為她不想這樣，便替她理好背后的衣服：說吧，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黑暗的車廂里，楊柳意的聲音低低的，帶了些羞澀，又帶了些期盼：楊與安，我想要你。

    楊與安的手一頓，沒有回答。

    快答應(yīng)我！楊柳意語調(diào)一揚，掛在他脖子上的手晃了晃，必須答應(yīng)我。

    我真的好想要這個獎勵，好不好嘛，楊與安，哥哥，求求你了，你不想要我嗎......

    撒嬌到這個程度，又都是躁動的年紀，還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呢。

    楊柳意先上了樓，迫不及待奔向浴室。嘩啦啦的水聲讓她變得清醒，可越清醒，她越確定。

    時間不早，父母都在確定他們到家后入睡，楊柳意打開浴室門時，外面一片寂靜的黑暗，只有她的房間門微微敞開，泄露出一絲暖黃的燈光。

    那是她桌上小臺燈的燈光。

    楊柳意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裹身的浴巾，踏入自己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房間。

    楊與安就站在她的床前，微微回頭，看著赤裸的她一步步走近，睫毛輕顫。

    他在緊張。

    你

    楊柳意沒讓他有機會說出拒絕的話。

    他們再次貼在一起接吻，細細地、慢慢地，仿佛在一起品嘗什么珍饈美饌。楊與安的手再沒遇到任何阻擋，緊緊貼在楊柳意的胸口，感受著靜默的吞咽聲中，她快要瘋掉的心跳。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所有的刺激、不安與陌生都被撫平，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溫柔與纏綿。

    什么都準備好了。

    花蜜已然泛濫，買好的東西也被戴上，當楊與安最終進入的那一剎那，楊柳意疼得哼出聲來，酒全醒了，一時又變得難對付起來，指甲都掐進楊與安的背里。

    楊與安頓了頓，埋下頭愛憐地親親她，往后退下去，驚得嘟嘟囔囔的楊柳意連忙伸手去拽他：你干嘛呀！

    楊與安沒被拽住，用行動回答了她。

    他的唇舌變成了一尾游魚，在花蜜泛濫的花蕊處來回擺動嬉戲。從花蒂到花心，從花心再到花蒂。

    楊柳意只覺得所有感官都飄上來，胸腔漲得滿滿的，推動著她的喉嚨，讓她想要奮力叫出來。

    只有一個地方空空的，瀉出一池春水，一張一合，仿佛在呼喚比唇舌更多的東西填滿它。

    楊與安看到了它的渴求，終于回來，再次輕柔地進入，填滿了它，撞擊著它。

    一切都好像失了控。

    楊柳意不記得最終是如何結(jié)束的，她在夢里只看到楊與安緊緊摟著她，輕聲哄著她，給她擦了身子，又替她揉腰。

    一切都美好，一切都溫柔，就像夢一樣，的確是個很好的獎勵。

    不怪她會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