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關(guān)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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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或許我可以試一試嗎? 他認真的口吻,染著笑意的眉眼,都像獵人尖銳鋒利的疾箭,直直戳著要害射中。 她第一次見盛煜寧,心跳狠狠撞擊著內(nèi)壁,幾乎要化身成莽撞小鹿,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要脫牢而出。 男生白凈且陽光,一身校服穿得齊全,只是校服襯衫紐扣略微松開兩顆,外套也輕佻地搭在肩上,多添了幾分痞氣。得知自己犯下的過錯,忙聲道歉。末了還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繼續(xù)睡吧。 賀思雨覺得有點好笑。 他長得很好看。 像宇宙中央繁星遍布間最璀璨的那顆,平時乍一看不起眼,或許還會將他與其他星星混淆,但一旦你與他視線對上,便再也無法將注意力從他身上脫離。 賀思雨寧愿將此歸為異性相吸。 她不喜歡張揚的人。也不想和張揚的人有什么交集。 可是盛煜寧又好像不是這樣的。 頂著這樣的外貌吸引來的小女生不計其數(shù),女孩求愛的心都交付于一張信紙、賣相精致的小餅干,或是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廉價卻真誠。 可在一個眾星捧月的男生心里,在一個曖昧縱橫的年紀。真誠算得上什么呢? 或許她們做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被丟棄的準備,還自我感動地說被丟棄的愛也是愛。 確實不假,真心永遠是真心。但賀思雨看慣了被愛無禮的男孩在面對這些洶涌愛意時的嘲諷嘴臉,并不覺得換了個對象同樣的招數(shù)就會得到什么不同的結(jié)局。 近距離的座位讓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盛煜寧的一舉一動。 送來的情書他會小心拆開,一封一封認真讀完。偶爾有調(diào)皮的朋友想要搶奪,他也總是以玩笑語氣去回絕,再仔細疊好,安放。從不覺得那些幼稚的文筆、歪斜的字體和毫無邏輯可言的甜言蜜語是什么笑柄。 哪怕是碰到了當面表白的勇士,他只在微微怔愣后禮貌回絕。也有過情癡,每每課后在班門口按時蹲點,大家在背后竊竊私語談?wù)撝卸嗪耦仧o恥,他卻從來不參與話題,只在偶爾過分時佯怒。 他笑起來的表情太標準,像是刻意練習包裝過的流水線產(chǎn)物。賀思雨只覺得偽善。 可跳動的心又讓她覺得,真好啊。被這樣的男孩細心收藏過,那些鼓起勇氣的情愫雖然最后都奔赴江洋,付之東流,但也曾經(jīng)被人認真對待過。 那是他們排到一起課后值日的一天。 這個女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太多次,或許連他們班里沒有生命的物體都對她有了肌rou記憶。 她以為這次盛煜寧又要溫柔地婉拒,然后客套地告訴她要好好學習。統(tǒng)一的術(shù)語,一個字都不多。 賀思雨偷偷湊到門后,單薄的隔膜擋不住交談。 或許你該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可以保證我是個很好的女朋友。 他只是微笑,不必了。 以后就別再來找我了吧。大家會誤會,你的時間也不該過多地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你這種人?你是什么人? 不值得的人。你知道,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女孩子已經(jīng)開始哭了,如果一開始就不打算和她在一起,為什么要次次有回應(yīng)呢? 哦,這個啊。 賀思雨幾乎可以回想起他禮貌疏離,又讓人不禁被吸引的笑容。明媚如三月的南方驕陽,枝頭掛雪的寒梅都為之怒放。 我只是,不想看一個女孩子輸?shù)媚敲蠢仟N。 * 第一學期離尾聲已經(jīng)不遠了,高三日子開始進入倒計時。不少人自愿留下來上完枯燥漫長的三節(jié)晚修。 可這群人里是沒有周子衿的。 學生會辦公室的燈亮著,明紫和同伴踩著放學鈴路過,她心下詫異,打了個招呼讓同伴先走。 他果然在。 這么晚了,你還沒有回去嗎? 還有事情沒做完。 周子衿背著身,看不清神色。明紫看著他脫下校服外套后顯得隨意的模樣,有些想不通。 可她不是莽撞的人。以對他的了解,即便猜得到,也不該開口。 那好,那我先走了。 他應(yīng)了聲。 明紫咬了咬唇,你記得關(guān)燈。 她不聽他的回答,轉(zhuǎn)身便關(guān)上門。外面的天空黑得濃稠壓抑,看樣子明天又會有一場大雨。 墻壁上潮濕的水珠和空氣里讓人不適的青苔味,還有凜冬刮來的冷風,一刀刀割人臉龐。 他至始至終沒有問過一句。 真沒勁啊。 她吐了口氣,教學樓大堂的電子倒計時反射出來的紅光映在她臉上,仿佛一層隱形籠罩。 她無疾而終,小心翼翼感情。 在那個人面前,什么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