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前任
054.前任
周漁帶程遇舟去了食堂,程遇舟的頭型讓陳歡以為他進(jìn)去過,從搶劫聯(lián)想到命案,越琢磨越像真的,她沒敢走近看,去圖書館晃了一圈。 圖書館有空調(diào),這個時候一座難求,占了座位不去,東西都會被收起來。 陳歡認(rèn)真追言辭的時間只有兩個星期,雖然最后沒追上,但也算是把他的生活習(xí)慣摸清了。 她走出圖書館,在球場找到了言辭。 期末考試周,大家都在復(fù)習(xí),早上的cao場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就只有他一個人,籃球撞擊地面和籃筐的聲音在空曠的球場蕩起了回音。 怎么會有那么孤獨的人呢? 陳歡腦海里第無數(shù)次出現(xiàn)這個無解的問題。 他有很高的天賦,有被女媧娘娘偏心精修過的五官,又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應(yīng)該肆無忌憚,意氣風(fēng)發(fā),為什么會那么孤獨呢? 周漁本來就對他極為冷淡,她等的那個男生出來了,以后可能更不會理他了吧。 涼風(fēng)里夾攜著雨絲,從布料纖維間的細(xì)縫滲進(jìn)骨頭里,陳歡突然覺得言辭很可憐,但其實她自己更可憐,她偏過頭,看著水坑倒映出她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模樣,比校園里的流浪狗還埋汰。 真冷啊。 陳歡吸吸鼻子,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在籃球滾過來時鉚足了勁兒一腳踢遠(yuǎn),齜牙咧嘴地對言辭做了個鬼臉,戴上帽子扭頭就走。 她有意放慢腳步,可都走到cao場外了言辭還沒追上來。 就看一眼吧,陳歡說服自己,她裝作鞋帶散了,蹲下去系鞋帶的時候悄悄回頭看,灰蒙蒙的霧氣里模糊的背影離她很遠(yuǎn)。 他去追那個破籃球了。 她這么大的一個人,活生生的人,連那個破籃球都比不過。 可憐中又多了一分心酸。 這就是心疼男人的下場!陳歡再一次以血淚警示自己,拿出在羽絨服里捂得熱乎乎的包子,含淚咬了一大口,發(fā)誓以后吃剩下的給狗吃都不留給狗男人。 程遇舟是真的餓了,他也確實不挑食,周漁看著他明顯消瘦了一圈的面龐,像是吃了一顆又苦又澀的梅子,她別開眼不再多看,借口說再去買盒牛奶。 已經(jīng)吃過早飯的陳歡又來了食堂,她被包子噎得滿臉通紅,拿過周漁手里的牛奶打開喝了大半瓶才緩過來,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差點噎死了,我再給你買一盒。 沒關(guān)系 周漁話還沒說完,陳歡就跑去商店重新買了一盒一模一樣的,她看著程遇舟思索了幾秒,雙手遞過去,就差插上吸管喂到他嘴邊再叫聲大哥了。 程遇舟低聲嗤笑,你這同學(xué)還挺客氣。 周漁也不知道陳歡是怎么回事,她平時不這樣。 陳歡想遁地但又忍不住好奇,這位剛從里面出來的看起來倒是不比言辭差,就是長得有點渣男的那意思,你好,我是周漁的室友,提醒你們一下,外面下雨了。那個你是周漁的同學(xué)還是? 程遇舟的眼神有些過于坦蕩,男朋友。 哦哦,陳歡點頭如搗蒜,她真是有雙能很快看破jian情的眼睛,呸,真情。 分手了,周漁平靜地說,你吃飽了嗎?沒吃飽還能再買其它的,這是校園卡,我回宿舍幫你拿把雨傘。 趕他走的意思。 天氣都在留他,她卻還是把他往外推。 程遇舟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往下沉。 我這兒有一把多余的傘,借給你們用,陳歡又從寬大的羽絨服里拿出一把傘放在桌上,她看了看周漁,再看了看對面的程遇舟,覺得氣氛不對,在圖書館附近感人相擁的時候還是破鏡重圓,現(xiàn)在只剩破鏡了。 那個,周漁的男朋前任男朋友,你別生氣,女生都會在親近的人面前感到委屈,委屈了就會鬧別扭,周漁剛開學(xué)那段時間身體特別差,軍訓(xùn)都暈倒了,又是高燒又是嘔吐不止,吃了很多藥。追她的人就沒斷過,她不跟男生曖昧的,連微信都不給。周漁這個人就是太理智了,挺能忍的。你之前是不是在南京?我也是猜測啊,因為她總偷偷看南京的天氣預(yù)報,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純屬沒話找話緩和氣氛,反正就是你不能動手,別又進(jìn)去了。 程遇舟壓根就沒聽陳歡最后那幾句。 當(dāng)初周漁打電話跟他說就這樣吧,沒有給他一點緩和的時間,程挽月就病了,在ICU待了十八天,全家人都在醫(yī)院守著,緊接著,程挽月轉(zhuǎn)院到南京,開始各種檢查和治療。等他終于能松口氣,她的電話就再也沒有打通過,她放棄的不止是他,還有她自己。 然而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劉芬已經(jīng)去世了,只覺得自己暑假數(shù)日的奔波變得毫無意義。 他能直接告訴她,他這半年過得一點也不好,心里甚至是有些氣她的,但她不一樣,她過得再不糟糕也不會說一個字,因為她太早就學(xué)會自己消化負(fù)面情緒。 你別聽她胡說,她是我室友,肯定會偏向我,我其實挺好的,她故意把我說得很慘,周圍同學(xué)很好,老師也好,師兄師姐都好,在學(xué)校里我反而是被照顧的人,真的挺好的,周漁牽強地扯出笑意,你應(yīng)該也快期末考試了吧,見也見過了,我一會兒送你去坐車 程遇舟偏過頭,聲音沙啞,我還沒吃飽。 那再吃點,你是想吃甜的還是咸的?周漁伸手去拿校園卡,她習(xí)慣用右手,還沒拿到,手腕就被程遇舟抓住。 她手上纏著兩層紗布,醫(yī)生說可以防感染。 程遇舟小心解開紗布,手背上的水泡已經(jīng)消了,但皮膚還是很紅,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 不嚴(yán)重,校醫(yī)給我開了兩支藥膏,擦幾天就沒事了,她要把手抽回去,程遇舟沒有松開。 早上擦藥了嗎? 擦了。 你現(xiàn)在對我一句真話都沒有,我不相信。 周漁從兜里拿出一支燙傷藥膏,我隨身帶著的,沒有騙你。 皮膚很干,明顯是沒有擦過藥,她自己忘記了,以為擦過了。 程遇舟擰開蓋子,擠了一點藥膏在手指上,慢慢在她手背抹開,藥膏明明沒什么味道,他眼角卻泛了紅。 周漁不看他,早就不疼了,只是看著嚇人而已。 程遇舟頭低下去,微涼的唇輕輕貼著她手指,嗯,你再多說兩句,就能把我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