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歲，也許呢？

    北京，試鏡之后，導演王濤單獨請徐婭在會議室吃了頓盒飯，一邊看給她看剛才的試鏡錄像，問徐婭：你覺得怎么樣？

    徐婭嗯了半天，實話實說：有一丟丟浮夸，不過我覺得形象還挺合適的，你說呢？

    王濤用有些商量的口吻問道：小婭，那個柴進最近怎樣？

    徐婭裝傻：進哥啊，進哥已經(jīng)自立門戶了，我上哪里去知道去。

    王濤笑道：小婭，你跟柴進的交情，你看，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

    徐婭道：王導，可是我現(xiàn)在真的只在帶赫連若鴻，不帶進哥了呀。我挺喜歡這個本子的，而且臺詞也不錯，我們赫連哥哥的嗓音好聽啊，大段大段的獨白和臺詞念出來，效果杠杠滴??！

    王濤放下筷子，道：小婭，這樣，你幫哥去問問柴進，然后呢，那個滿口莎士比亞的變態(tài)大boss，我覺得很適合你家赫連哥哥。你看，里寫的：有魅力、有女人緣、智商高，多精準！

    徐婭一臉嫌棄地瞧著王濤，又問：王導，我記得您上部片子單集制作成本才100萬吧，25集，你打算給柴進多少預算？您要是把預算全給柴進了，我估計這劇就得狠狠撲街。我真心勸您再想想，雖然我也覺得柴進哥很適合男一號這個角色。

    王濤趕緊握住徐婭的小手，一臉殷切地道：所以哥這不是在請妹子吃飯么？

    盒飯吶，大哥！

    小婭，你相信哥挑本子的眼光，柴進相信你挑本子的眼光，你看

    徐婭心里不是滋味，她本來打算得很好，找一個律師或者檢察官或者類似懲惡揚善的正面角色，給新聞主播赫連若鴻完善一下人設的，結(jié)果王濤那個老jian巨猾、請客還用盒飯的摳門家伙居然在打柴進的主意，簡直氣得她想扁人。

    晚上思來想去，覺得如果有柴進加入的話，說不定投資方能大方一點，關(guān)鍵就是柴進獨立出去之后第一次接劇，他自己應該也是非常謹慎的，劇本如果足夠扎實，他不一定會計較報酬。更重要的是，徐婭比較相信王濤選角的眼光，他極少用流量明星，柴進雖然算不得什么大流量，但是既然王濤開口了，必然是他早就有過構(gòu)想的。

    于是晚上徐婭很忐忑地給柴進發(fā)了一個微信，哥，休假怎么樣啦？

    沒想到在馬爾代夫休假的柴進立刻就回了：不錯。

    有個本子個人覺得不錯，你要不要看看？然后徐婭把的原作、劇本大綱和人設發(fā)了去。

    過了幾秒，柴進回了一句：劇本全部寫好了？

    還在完成階段。

    這句發(fā)出去之后好久沒動靜，徐婭快睡著的時候，手機振了一下，柴進回復道：在哪里試鏡？我明天就回來見見導演。

    徐婭沒想到柴進居然這么給面子，還有些不安地補充道：網(wǎng)劇，小成本。

    柴進回了一個齜牙笑的表情，和一句：別在意細節(jié)。

    次日，柴進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戴著大墨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徐婭的房間門口，雖然是個35歲的半臘rou，但非常具有欺騙性的面容看起來絕對30歲不到，亞麻色的頭發(fā)，右耳戴著耳釘，白色衛(wèi)衣加棒球帽，十分時髦。

    去開門的是赫連，他還是一副白襯衫加西裝褲的事業(yè)單位職員打扮，頭發(fā)稍稍長長了一些，烏黑烏黑軟軟貼在他頭頂上，帶著一副無框眼鏡，跟大5歲的柴進站一起有種赫連是比較大的那個的感覺。

    柴進斜挎著新款Lv的皮包，帶著墨鏡，下巴微楊朝房間內(nèi)看了一眼他不認識赫連。

    請問，是徐婭徐小姐的房間么？

    對的，柴進先生對吧，請進。

    柴進瞟了一眼赫連若鴻，問：你是新來的助理？

    赫連若鴻輕笑了一聲：算是吧。

    這時柴進看到里面的徐婭和她身邊坐著的一個胖墩墩的宅男似的人物坐在沙發(fā)上，邊上還有幾個助理似的職員站在邊上，知道那位胖墩墩的大概就是王濤了。

    小婭，好久不見！柴進親熱地張開雙臂迎上去，徐婭有點尷尬地看了一眼赫連，應付地被抱了一下，然后立刻引薦邊上的王濤導演。

    王濤也很熱情地站起來，伸出手：誒喲，感覺，真人比鏡頭里年輕??！你好你好，柴進，幸會！怎么，一個助理都沒帶？

    柴進笑著跟王濤握了握手，看著徐婭笑道：今天臨時定的行程，加上我現(xiàn)在還沒找到合適的助理，比較自由。

    之后就是聊劇本和角色，還有象征性地試鏡。雖然說是象征性地走個過場，但柴進依舊非常認真，表情一變，氣場都不一樣了，有一個感情比較激烈的單鏡，竟然三秒落淚，把站在一旁觀摩的赫連著實驚呆了，不由自主跟著邊上幾位助理一起鼓起掌來。

    王濤算是個青年導演，接觸的演員基本上都是新人，像柴進這種有十年以上職業(yè)生涯并且有一定流量的演員還是頭一次接觸，感覺確實不一樣，他趕緊走過去遞上餐巾紙。

    只有一個人面露難色，就是徐婭，她站起來笑道：王導，人我給您叫來了，接下來你們自己談吧，我就不參與了。

    柴進擦著眼淚，伸手攔住去路，道：又不是外人，沒關(guān)系吧。

    王濤看出徐婭似乎是有意跟柴進保持距離，出來打圓場，道：柴老師，今天實在是很高興見到你，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詳細再聊聊？

    柴進知道下面要談錢的問題了，也看出徐婭并不想摻合，只好放下手臂，又親熱地搭在徐婭肩上，道：那等會晚上一起吃飯？

    嗯再說吧。徐婭笑笑，帶著赫連走出去。

    酒店外邊走不遠一拐彎的小胡同里是一家煎餅果子店，徐婭要了兩杯豆?jié){和一個煎餅果子，跟赫連面對面坐下。赫連見她似乎情緒不是很高漲，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丫頭想什么呢？那個柴進似乎對你很好啊。

    徐婭有些郁悶地拿起一半煎餅果子，拖著腮幫子，抬眼看著赫連，道：我說，赫連老師，你有信心跟柴進老師演對手戲么？

    赫連兩眼一瞪，吃驚道：我還要演??？

    徐婭一拍腦袋，忘記告訴赫連，他的角色可能是那個反派大boss了怪不得他現(xiàn)在這么淡定，敢情他大概是以為這次沒他什么事兒，于是乎聽到消息的赫連差點一口豆?jié){噴出來，瞪起一直半睜的懶散雙眼，驚呼：我演那個變態(tài)殺人狂？

    徐婭點點頭，道：好多對手戲的說

    赫連一下癱在椅子上，嗚呼哀哉起來：徐婭，你到底靠不靠譜啊！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徐婭知道，赫連是那種會使暗勁的人，當初他一個毛頭小子，沒有任何脫口秀經(jīng)驗的，被趕鴨子上架地去主持周六下午的這檔節(jié)目，還是跟搜狐合作的，現(xiàn)場互動型脫口秀，不帶提詞器，玩真的，他硬著頭皮干了。這次，他也一定會硬著頭皮做出來給大家看的。

    徐婭這么相信著。

    回到N市之后，赫連若鴻的日程表就從早上6點開始一直到晚上10點都排滿了。

    西餐烹飪課？什么鬼？   剛從健身房出來的赫連坐在車里，啃著健康三明治，問正在開車的徐婭。徐婭道：編劇去公安局找了幾個老刑警做顧問，然后完善了一下劇本，把大boss的職業(yè)改成了一個米其林大廚。哥手指挺好看的，有些鏡頭哥親自上會比較好。

    演員不容易。赫連感嘆了一句。

    徐婭帶他去的是一家法式餐廳，廚師是個有名的美食博主，曾經(jīng)在法國學習料理技術(shù)，之前經(jīng)常上美食節(jié)目，藝名叫米波，是個有著一頭大波浪卷發(fā)，標準網(wǎng)紅臉和D罩杯的超級美女。赫連非常愉快地度過了一整個下午之后，接到徐婭的微信：有點事稍微耽擱一會，你在米波那里吃晚飯吧。

    米波是N市本地人，知道赫連若鴻，能見到他其實也挺高興的，干脆晚上關(guān)店，又教了赫連一會。直到兩個人都累了，坐下來，把剛才做好的料理，坐下來吃了。米波還挺有情調(diào)地點上蠟燭，換了身深V的連衣裙，坐下來跟赫連面對面坐著。

    我說美女，至于么？

    美味需要有好氛圍才能好好享用。赫連先生選個曲子怎么樣？

    嗯Nouvelle   Vague？赫連若泓想了想，選了這么個歌手，米波低首一笑，道：有品位，小婭眼光不錯啊。

    她開了音樂，坐下來，一雙大眸子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赫連，道：聽說你是復大經(jīng)濟系畢業(yè)的？

    赫連呵呵笑了兩聲，自嘲道：是復大經(jīng)濟系輟學。

    米波湊過去，又問：單身不？

    赫連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靠了靠道：就算哥不單著，也歡迎美女來挖墻角啊。

    哈哈哈哈我兒子都五歲了！米波笑起來。

    赫連也絲豪沒有尷尬，問道：混血？

    米波自豪地點點頭，道：你怎么知道，超可愛！

    赫連又問：你怎么認識徐婭的？

    米波道：我四年前，寶寶剛一歲的時候，在J衛(wèi)視參加一檔的節(jié)目，你知道么？

    赫連搖搖頭，我自己的節(jié)目能完成已經(jīng)要吐血了，沒空看電視，不過我知道主持人是朱梅。

    他低頭吃了一會東西，忽然覺察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問道：四年前？那時候徐婭還在念大學吧？我都不認識你，她怎么會認識你的？

    米波吃了一驚，道：真的假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么不知道？

    徐婭的父親是徐子漁老師?。?/br>
    ?。?！

    我記得徐婭那時候放假了來電視臺玩，經(jīng)常來我們節(jié)目蹭吃蹭喝，然后就成閨蜜了。她那時候就開始挺關(guān)注你了。她以前貌似跟我說過，應該是附中多少周年校慶的時候，你在臺上唱了首，她那時候就知道你了。她后來也去了復大，貌似是什么工程系吧然后你去參加的時候，她貌似就在復大親友團里。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了呢

    米波打開了話匣子就像跟個普通啰嗦的中年婦女沒兩樣，把徐婭那些有的沒的陳年舊事都抖露出來。

    導致赫連各種混亂。晚上看著徐婭穿著寬松的體恤在廳里走來走去，赫連甚至有種這丫頭是故意的感覺。

    你怎么搞的？有點不正常?。∧闾渴直磕_，米波jiejie罵你了？徐婭仔細端詳著赫連的臉一臉狐疑。

    沒有，挺順利的，就是有點累。

    赫連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一團亂，懷疑徐婭是不是一直暗戀自己，才忽悠他辭職的，畢竟隔行如隔山，看過柴進的表演，他更加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所能及，也開始質(zhì)疑徐婭的專業(yè)性了，更開始質(zhì)疑自己決定的正確性。

    徐婭丟給赫連一大堆明顯是舊書市場淘來的碟片，道：這些片子里殺人犯你可以看看，學習一下。什么joker、漢尼拔、沉默的羔羊都有，最近花點時間觀摩一下。

    謝謝。赫連現(xiàn)在心里有些生氣，覺得這位大小姐也未免太任性了！這是在拿他的人生開玩笑啊！

    你怎么了？臉色不好，生病了？最近太辛苦了？徐婭關(guān)切地看著赫連，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額頭，被赫連抬手擋開了。

    沒有，確實有點累就是了。

    徐婭看他神情嚴肅，看著讓人心里有些發(fā)毛，點點頭，道：行那你休息吧。實在吃不消跟我說，我把日程表重新安排一下。

    早上六點半，徐婭準時起床做早飯，赫連已經(jīng)在外面跑步了，7點的時候他準時回來，花五分鐘洗好澡，一聲不吭地吃著早飯。

    平時赫連會看看報紙，然后習慣性地發(fā)表一下自己的評論，今天居然連報紙都沒有看，讓徐婭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個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咱們?nèi)メt(yī)院看望一下你爹？

    赫連放下手里的面包，抬起頭，沉下臉問道：經(jīng)紀人都像你連別人的父母都要去照顧么？你自己呢？我怎么感覺你一點私生活都沒有，每天都只圍著別人轉(zhuǎn)么？

    徐婭望著赫連，眨了兩下眼睛，道：只是幫藝人照顧一下孩子、父母什么的很正常吧。你要是不希望的，我當然沒意見。

    赫連道：我請了護工的。

    徐婭點點頭，道：偶爾最好你也要去看看他的。我會安排進日程表的。你們父子關(guān)系感覺不太好？

    赫連道：不是，他希望我出人頭地。對他來說這個件事更重要。你自己呢？

    徐婭揚起下巴，似乎很自豪地道：我自然是見縫插針地去陪老爸吃午飯，跟老媽一起喝下午茶什么的，我很孝順的。

    赫連搖搖手指，道：我是說，你多大了，不談戀愛么？你這種24/7的工作狀態(tài)你不打算結(jié)婚嫁人了么？

    徐婭的臉垮下來，站起來瞪著赫連，兇道：關(guān)你屁事！發(fā)什么瘋啊，還對我擺起臉色，你以為你是誰啊？

    說完這丫頭似乎是氣呼呼地出了門，然后砰地一聲狠狠把門甩上了，然后一整天都沒有消息。

    赫連郁悶地一個人去了N市藝術(shù)學院上表演課，下午依舊是米波的烹飪課。因為烹飪課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把東西做得好吃，而是怎么讓動作看起來酷炫帥氣，所以更多的時間被花在重復動作上，昨天就打掉了一板雞蛋，今天是刀工，赫連站在廚房一角切了一個下午的蘿卜。晚飯簡單吃了個三明治，繼續(xù)切蘿卜。

    等店打烊了，米波又教了一點甩鍋的技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了?？墒切鞁I依舊沒回家，這讓赫連有點頭大，他沒想到那姑娘脾氣這么大。

    沒辦法，他硬著頭皮給徐婭發(fā)了個微信：喂，人在哪里？

    半天沒有回應，赫連沒辦法，自己去洗澡、睡覺。第二天早上出去跑完步回家的時候，終于看到徐婭人了。

    要不要談談？赫連洗完澡，坐在餐桌前問道。

    徐婭一副黑老大的樣子甩來一個冷冰冰的眼神，道：我告訴你赫連，有什么不滿說出來，老子沒時間猜你的心思、哄你開心。在我這兒就一個原則：聽我的。不同意就付違約金然后滾蛋。

    她一把將的合同拍在桌子上，眼里全是血絲。

    赫連內(nèi)心一萬個草泥馬蹦騰而過，姑奶奶發(fā)威的樣子還是挺恐怖的赫連之前的氣焰頓時被壓了下去，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為好，因為：怎么看徐大小姐都不像是喜歡上自己的樣子！絕對是他自作多情了，說出來不得尷尬死！

    再說了，電視臺的辭職都遞了，節(jié)目也被重新安排了，早就是沒有退路的情況了。

    那個徐婭，我問你個問題。

    說。

    以你這種專業(yè)眼光來看，真的覺得，我做演員可以比做主持人有前途么？

    取決于你有多努力。

    可是我之前難道就不努力么？

    徐婭喝了口牛奶，平復一下情緒，想了想，反問：你想聽鼓勵性質(zhì)的話，還是打擊性質(zhì)的話？

    赫連若鴻吞了口吐沫，道：打打擊性質(zhì)是什么？

    徐婭道：你是不是挺崇拜徐子漁老師的？在我看來，你不過就是單純的模仿罷了。但是怎么說呢，某種程度上說，你不可能超過他。

    什么意思？

    徐子漁老師年輕的時候家里并不富裕，高中畢業(yè)就出去打工、做工人，那檔節(jié)目本來就是與民生相關(guān)，都是雞毛蒜皮家長里短，接地氣的東西；但是赫連少爺，你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屬于精英集團，直到你父親破產(chǎn)負債，你才是對社會的一些人間冷暖有所感知。跟從小成長經(jīng)歷有關(guān)吧，個人覺得，徐子漁老師骨子里面的一些平民意識、人文關(guān)懷和同情心，是你赫連若鴻并不具備的。所以你去接手那檔節(jié)目，不管你怎么努力，都無法打動人心。在我看來你應該去做財經(jīng)類新聞的，但是顯然你這個半吊子輟學生

    一番話，確實夠打擊人，赫連感覺被一個大浪拍扁在沙灘上一樣，徐婭再多說一句，他大概就可以化成水流下椅子，滲到地板下面去了。

    你你還是再鼓勵一下我吧。

    你長得挺帥的，夠聰明，夠有韌勁，可以做演員。

    就這樣？

    嗯。

    就沒了？

    嗯。

    可是我感覺完全沒有被鼓勵到！

    徐婭想了想，道：在我看來，若鴻哥哥是天生的演員你以為我會這么說？她嘴一撇，眼一瞪，才怪！

    被徐婭打擊的夠嗆的赫連若鴻一整天都垂頭喪氣的，晚上在米波那里練甩鍋也是練到吐，好在結(jié)束的時候，赫連若鴻終于可以做到幾乎不把米粒翻出鍋了。晚上回到家，手臂酸得已經(jīng)快要拿不住茶杯的時候，徐婭及時送上了馬殺雞。

    赫連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徐婭坐在地板上打電話，似乎是某個上海某個知名制作人的女兒過生日了。桌子上攤著一些生日賀卡，和包裝好的小禮物。

    等徐婭掛了電話，赫連坐在她身后的沙發(fā)上，問道：這些是什么？

    這個月要過生日的人的賀卡跟禮物。徐婭低著頭，手寫著娟秀的字，一邊的手提電腦里是一個exal表格，里頭記錄了各大導演、經(jīng)紀人、制作人、編劇、綜藝主持人、電視臺負責人、網(wǎng)絡播放平臺工作人員的名子、生日、喜好等等。

    赫連若鴻道：需要我?guī)兔γ?，我寫字挺好看的?/br>
    好啊。她指著電腦上幾個人的名字，道：這幾位應該會參與的制作。

    崔璇，導演助理？這也要寄賀卡？

    順便而已，并不會每年都寄。

    赫連若鴻寫好賀卡以后，交給徐婭，徐婭簽上自己的名字，端詳了半天，感嘆一句：字寫得真好看，賀詞也好，果然厲害。

    赫連被夸得美滋滋，道：以后一種事情可以多交給我一點。

    徐婭哼了一聲，道：以后會讓你簽名簽到想吐。

    赫連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垂頭喪氣了一整天，似乎被她不經(jīng)意間信心滿滿的這么一句話給安慰了，他笑道：早上還把我打擊得快去跳樓了，你到底哪里來的自信?。?/br>
    徐婭似是而非地哼哼兩聲，又拿出一張很精美的賀卡，還有一盒禮物，道：這份是柴進的，下周是他35周歲的生日，你寫還是我寫？

    赫連驚嘆一聲：他35了？

    徐婭回憶道：嗯，其實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挺消沉的，那時候因為在網(wǎng)上說了點意氣用事的話，在網(wǎng)上被別家粉絲diss得很慘，身體也發(fā)福了一些，過了30歲新陳代謝自然下降，柴進真的是很容易發(fā)胖，最開始的一個禮拜那家伙減肥減到趴在地板上哭，挺麻煩的一個人。徐婭嘟著嘴講道。

    赫連想了想，提筆給柴進寫了生日祝詞和一些晚輩憧憬前輩的話。他問徐婭：你當時為什么要選柴進？

    徐婭冷笑一聲：不是我選的，那時候是因為沒人管柴進而已。

    你討厭他？

    怎么可能，我很喜歡他的。

    徐婭講喜歡的時候非常自然而然，就像一開始她說喜歡自己一樣，赫連在心里暗暗思量著，原來這家伙說話就是這樣，純得跟小學生一樣，真是讓作為30歲的成年直男的赫連感到有些頻道不對，溝通困難，還好之前鬧別扭的時候沒把話講明白了，不然真的是糗大了。

    赫連道：我挺佩服你的。其實這些事我以前也想做來著，就是懶得做，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可是我連讓助理代勞一下都沒做到。不過說實話，我還是挺納悶的，你為什么不跟柴進走，或者說我覺得這個圈子里，想找你做經(jīng)紀人的人應該不少。我們公司里有個叫賀秉坤的，他是個富二代吧，我不信他沒請過你。

    有哦！我跟柴進的時候，就有人來挖墻腳的。

    很有名？

    嗯，反正當時那家伙比現(xiàn)在的柴進還要紅，這兩年貌似有點不太行了。

    你當時就料到他以后會不行？

    徐婭聳聳肩，笑道：我又不會未卜先知，我上哪里會去知道。當時就是覺得已經(jīng)在柴進身上花了那么多力氣了，讓我半途而廢，開什么玩笑！   她收好那些卡片和小禮物，開始在快遞公司的app上下單，一邊做著一邊說：哥，你早上問我為什么要選你，我大概也能明白，你是不是因為那次試鏡被柴進狠狠打擊了？

    赫連若鴻苦笑了一下，這丫頭說話有時候直球得讓人蛋疼，他點點頭，也許真的是那樣，至少從北京回來之后，他整體就挺消沉的，只是可能他自己不承認是被柴進打擊到了而已。

    柴進當年是選秀出道，后來又去了部隊的藝術(shù)團，演了一段時間的情景喜劇和話劇，再后來接點配角什么的。他呢，在我看來無非就是比較努力再加上經(jīng)驗豐富而已，他不是什么演戲的天才，腦袋挺笨，脾氣也挺大，為了臺詞跟編劇吵架的事他都干得出來，演對手戲的演員沒準備好的話，他敢直接撂挑子走人，還在豆瓣上跟寫影評的觀眾說：你懂個屁！他呢，撲街撲了那么久，還在咬牙堅持著，因為堅持著，所以熬出頭的那一天，那種感覺才好到爆。

    她喝了口水，接著道：因為從挑戰(zhàn)主持的時候我就挺關(guān)注你了，這個節(jié)目有多辛苦，我也知道，哥你能一個人堅持5年真的很厲害。如果讓我選擇同伴，比起那些所謂的天才，我更愿意選擇踏踏實實努力的人。

    見赫連若鴻低著頭不說話，徐婭又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哥你的麻煩程度比柴進要低太多了，因為太順了，所以有時候我可能會忘記照顧你的感受。其實，你算是我第一個偶像吧，但你的近況跟我的期待落差很大，所以，我承認，有我個人的異想天開在里面，不過，你就不想看看自己到底能達到什么高度么？

    赫連突然有種想要抱抱這個丫頭的沖動，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他的生活從知道父親破產(chǎn)，還欠著高額債務的時候就變得一團糟，在鏡頭前展現(xiàn)出來的幽默都帶著一層灰，雞湯看了那么多，卻一次次被生活的無情打壓到喘不氣來。

    29歲，也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