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和利用

    經(jīng)過一周的努力，赫連若泓的打蛋技術、甩鍋技術和擺盤審美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今天是柴進的生日，早上在希爾頓舉辦了一場小型粉絲見面會，請了一些娛樂圈的好友，還有老東家海辰娛樂的領導和其它藝人。據(jù)說門票挺貴的，但是出售的時候也是秒光。晚上則在家里舉辦私人生日宴會，請了哪些人赫連不知道，他只知道徐婭也被請去了。

    到時候米波會去幫忙做晚飯，但是些糕點她會提前在店里做好，赫連主動請纓幫忙和送餐。

    米波看著赫連183的個子，挺拔和專注地打蛋糊的模樣，真跟電影鏡頭似的，修長而靈巧的手指確實非常漂亮。赫連本人也是彬彬有禮，隔三差五就送給米波一些小禮物，像是護手霜或者浴鹽球或者暢銷什么的，人彬彬有禮，講話嗓音跟播音員似的，沉穩(wěn)而有磁性，米波把面粉倒進攪拌機里以后，就撐著柜臺，欣賞赫連的側(cè)影。

    赫連轉(zhuǎn)過臉，笑道：你看什么？

    米波道：這幾天你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有魅力。

    赫連道：姐，這么說好么。你可是已經(jīng)有家有孩子有老公了！

    米波撫媚地插著腰展現(xiàn)了一下身體曲線道：老公回國了，異地戀的我現(xiàn)在正欲求不滿呢。

    赫連轉(zhuǎn)投朝她笑了一下，沒搭話。米波撅起嘴站直了，轉(zhuǎn)過身去忙自己的去了，嘴里嘟囔著，道：我以后不看你了，萬一真動心了就糟糕了。

    赫連笑著搖搖頭，繼續(xù)低頭干活。

    晚上他幫著米波把甜點、蛋糕什么的小心翼翼地放進車里，跟米波一起開車去柴進在北山附近的別墅。

    進門的時候，一屋子人吵吵鬧鬧的，音樂也很吵，就是沒看到徐婭和柴進，他扛著蛋糕和甜點跟著米波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米波跟熟人打招呼去了，他自己一個人出了門，在院子里東張西望，突然看到廳外的陽臺上，徐婭穿著白色荷葉邊的裙子，拿著香檳酒杯站，靠著陽臺的欄桿的角落站著，柴進站在她跟前，一開始雙手插在褲兜里，彎腰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后來一只手拿出來，抵在欄桿上，直起腰來笑了一會，又湊過去說話，這次貼得更近了，從赫連若鴻的角度看，要說是柴進抱著徐婭也不為過。

    赫連若鴻本能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鏡頭、攝像之類的，好在這個小區(qū)物管比較嚴，別墅又是在小區(qū)中央靠湖的位置，車都在地下停車庫，想拿著長槍大炮拍不太容易，不覺松了口氣。在小區(qū)里找了個座椅，默默在遠處看著，他也知道其實應該去打打招呼，認識認識人的，但是他似乎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清凈地呆著。

    徐婭今天特別高興，柴進跟的簽了一個低到讓王濤、制片人和投資方都樂開了花了價格，這就意味著更多錢會花在其它的方面，所以沒注意多喝了兩杯，現(xiàn)在頭暈乎乎的，站在陽臺上吹風來著。柴進跟出來，站在她面前挺憐愛地看著她紅撲撲微醺的臉蛋，道：高興成這樣？

    徐婭點點頭，道：謝謝哥，真的。

    最近忙么？感覺你有點黑眼圈。

    徐婭繼續(xù)點頭，道：忙啊，帶新人不容易。

    柴進低頭盯著她的臉看，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柔聲道：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徐婭的身體往欄桿的方向縮了縮，抬起頭，笑著道：說真的，哥，這次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

    柴進道：以后常聯(lián)系吧，別忙起來，一個月一條微信都沒有，跟老死不相往來似的。

    徐婭帶著點撒嬌的語氣道：人家忙嘛。

    柴進本來想問問赫連若鴻的近況，但是好不容易能跟徐婭獨處一會，他又不太想扯上那個人的名字，想來想去，說：最近又有兩個本子找上我，你什么時候有空幫我挑挑看吧？

    哥，不談工作了行么？你過個生日，滿腦子工作，累得慌的。徐婭又喝了一口酒，柴進拿起邊上冰桶里的香檳瓶子，給徐婭滿上，一邊倒酒一邊用極溫柔的口吻問道：不談工作，談什么呢？你那么忙，心里也只有工作。26歲的姑娘家，要不談戀愛？

    徐婭現(xiàn)在連脖子和背都粉撲撲的，她今天本來就不帶眼鏡，隱形眼鏡的度數(shù)又不夠高，看東西一片模糊，加上酒精，眼神更迷離了。她搖搖頭，道：不談。

    還沒喜歡的人？

    徐婭搖搖頭，有點發(fā)飄地走回廳里，柴進在一旁護著，生怕她一個跟頭栽下去。

    哥，我貌似有點暈了，我要回去了，再喝下去絕對要出糗的。

    柴進皺著眉道：你行不行？不行干脆住我這兒算了。

    徐婭要著頭，搖搖晃晃出了門，柴進看了她一眼，對屋里的人道：小裴，你把我的車鑰匙拿來，我送她回去。

    徐婭拼命擺著手，道：你剛才喝啤酒了吧？

    柴進道：一點點而已。

    徐婭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別找事，好不容爬到今天的位置，一個醉駕又全完了。我自己叫車。

    徐婭拿出手機，結果屏幕在眼前一個變成倆，手指瞎顫，沒個準、柴進伸手拉住他，徐婭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了。

    遠遠看著的赫連若鴻正想走過去給徐婭解圍，突然從人群里鉆出一位西裝革履非常氣派的男人。

    他個頭不算太高，178左右，看上去非常健碩，健康的小麥膚色，留著精心修剪過的小胡子，一看就是個中年職場精英。他進來的時候可真不客氣，直沖陽臺，非常不客氣地把柴進擋開，拉起徐婭就往外走。

    徐婭穿著高跟鞋崴了一下，他也不管不顧地把他往外拖，她像只小雞仔似地被拎了出去，可柴進看起來并不驚訝的樣子，反而是輕輕嘆了口氣，并沒有跟出去。

    你剛才在干嘛？那男的把徐婭拽到?jīng)]人的地方往墻根一甩，如此質(zhì)問。

    能干嘛？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唄。徐婭一臉諷刺的笑。

    給我戴綠帽子還理直氣壯，真行啊，徐小姐。

    噗！綠帽子？施先生，你好像沒資格跟我說這話啊。徐婭舉起手機晃了晃道，施先生那些風流韻事，做得可比我多多了。

    你！那男人面色變得鐵青，慢慢舉起一個手指頭指著徐婭的鼻子道：你知道？

    呵呵。徐婭笑了笑，眼睛斜向別處。

    你知道多少？

    你有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你你都知道還跟我談這么久？他瞇眼盯著眼前這個小自己十歲的女人，停頓了一會，似乎是覺得自己好笑，有點不敢相信地說，你利用我？以前都是我施涵玉給別人下套，還頭一次有人給我下套！還是個黃毛丫頭！

    徐婭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道：行了，你也別裝了，這兩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又不只是我一個人，裝那么無辜干嘛呢！是分呢還是繼續(xù)呢你決定吧。

    那中年男人嘆了口氣，小婭他伸手想捏捏她的臉，被徐婭躲開了。

    別碰我，臟。

    柴進皺眉遠遠看著，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里，突然蹦出來個赫連若鴻。他笑著朝柴進問好，道：你好，柴老師，生日快樂。

    柴進一瞧是他，上次誤會他是助理，這次不會搞錯了，禮貌又疏離地朝赫連點點頭：你好，來了怎么不進來坐坐，吃點東西。

    赫連若鴻道：不用了，我收到小婭微信，她讓我來接她一下，我也是剛到，沒給你準備點生日禮物，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柴進淡淡地說：沒事，她人來了就行，其他不重要。

    那是什么人？看著面熟。赫連抱著膀子大量遠處那位看起來正在教訓徐婭的中年男人。

    施涵玉。柴進道，施工的施，涵養(yǎng)的涵，王點玉，狠角色，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徐婭的掛名男友，人渣一個。

    哦   赫連低頭看著百度百科，看著那一連串電視劇的名字，倒吸一口涼氣，反問道，從來沒在制作人的名單里見過這個名字啊，怎么這么厲害，什么來頭??？

    不是制作人，他是專門的選角導演，開的公司就是專業(yè)的選角團隊。

    哦難怪了。赫連點點頭，狠角色。

    柴進同意道：恩，這個施涵玉是業(yè)里有名的鐵腕。

    不是我說的是徐婭。

    柴進回頭，望見赫連一臉的玩味，想想自己，覺得沒什么立場再說那個施涵玉什么，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后，都還有仰仗那人的地方，就剛才那一幕，他已經(jīng)得罪這個施人渣了，現(xiàn)在最好就是開溜了，于是道：交給你了，里頭還有一屋子人。

    赫連趕忙道：您忙去，這里放心地交給我吧。

    柴進悻悻然走了，赫連嘴角抽了抽，這個柴進還真的是，心里想什么都擺在臉上，一點不含糊地表現(xiàn)出了對自己和那個施涵玉的厭惡之意。

    施涵玉被徐婭氣走了，赫連才磨磨蹭蹭走過去，徐婭轉(zhuǎn)頭望見他，開口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跟著米波來的。

    徐婭輕輕呼了口氣，道：咱們出去走一走吧，這小區(qū)挺舒服的，空氣也好，我要醒醒酒。

    赫連應了一聲，并排走在她邊上，好在她腿發(fā)軟的時候及時摻住她。

    離開小區(qū)以后，外頭一條綿長的林蔭道，路燈已經(jīng)亮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秋天的桂花甜香。徐婭仰頭使勁嗅著，嘴里哼哼唧唧唱著不成調(diào)的歌，輕輕扭動著身體，蹦蹦噠噠地往前走。

    赫連在后面看著她，心情有點復雜，這個圈子確實是夠亂的，到處都是欺騙和利用，他在想前面那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丫頭到底是怎么在這個泥潭子里打滾的。

    小婭，什么事這么開心？

    徐婭道：我跟你說了柴進這次的片酬了么？

    赫連點點頭道：你不是已經(jīng)發(fā)過微信了么？

    徐婭道：我有預感，這劇贊。

    赫連道：為什么？感覺針對的市場人群挺小眾的。

    徐婭道：有些時候那些分析不一定準，不然怎么老有黑馬呢?，F(xiàn)在的市場，點擊率都能造假，只有口碑造不了假。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結果得意忘形，腳地一滑，朝后倒去，赫連趕緊伸手，他的預想是能在她摔倒的時候抓住她的手臂，結果不知道怎么搞的，感覺手臂一攬，就輕易把個軟綿綿熱乎乎的小酒鬼攬進懷里來了。

    赫連吃了一驚，趕緊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不放心地抓著她的手臂，徐婭似乎不以為意，反過來環(huán)住赫連的手臂，跟老夫老妻似的，懶懶散散往前繼續(xù)走。

    兩人悶聲走了一會，赫連道：徐婭，你知道柴進喜歡你不？

    徐婭抬起微醺的眼皮，給了赫連一個白眼，道：什么鬼？

    赫連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還有，你那個男朋友

    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八卦了，都啥玩意，別瞎腦補。

    赫連道：你跟那個施什么玉的，分啦？

    徐婭道：關你屁事！

    赫連道：怎么不關我事呢，跟我關系大了，你說呢？還有那個柴進，你既然不喜歡他，何必要跟他搞曖昧。

    徐婭非常不屑地切了一聲，道：八卦謠言就是從你這種自以為火眼晶晶的家伙嘴里傳出來的，過分了啊，赫連同志。我怎么不知道柴進對我有意思？

    赫連輕輕笑了一聲，突然彎腰俯在她耳邊悄聲道：你要是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今天會不把我?guī)?？剛才那位吃醋吃得很厲害哦，你晚上要不要發(fā)個微信去安撫一下？

    徐婭的神色一變，一把將赫連推開，自經(jīng)往前走，似乎因為生氣步子邁得很快。

    赫連怕她又摔跤，快步在后面跟著，道：你看，只要稍微離你近一點，你就不自覺地往外挪，剛才我看那個柴進在陽臺上，都快貼在你身上了，你不可能沒感覺。我只是覺得，你這次別是利用人家對你的感情就好，要不是你，柴進這次不可能要這么低的價的。

    徐婭快步走了一段路，喝了一整瓶水，還出了些汗，似乎頭腦也清醒一點了，停住腳步，嘆口氣，道：我挺壞的，是個綠茶婊，成了吧？

    赫連笑道：我沒那么講，你別自己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啊。我其實覺得柴進人真心不錯，長得也帥，就這次的事來講，對你也是沒話說，現(xiàn)在家底也厚實了，反正你現(xiàn)在跟那個姓施的也掰了，柴進也不錯哇。

    徐婭歪頭想了想，道：你這么一說，確實還蠻有道理，赫連老師，以后我介紹你去相親節(jié)目當點評嘉賓好不好啊？

    赫連尷尬地笑了兩身，道：知道了，以后不多嘴就是了。哥這不是關心一下你嘛。

    徐婭道：柴進這人脾氣大、自戀而且是個購物狂，穿衣服太時尚，審美方面無法茍同，跟女演員發(fā)親密合照我也不喜歡，另外他有紋身，我受不了，聊天的時候除了演戲和劇本，剩下的內(nèi)容都非常無聊，還有

    徐婭沒說完，赫連趕忙打住，道：怎么在你眼里那人簡直一無是處了。

    沒有哦，作為演員的他，專業(yè)素養(yǎng)非常棒。

    徐婭的話說得發(fā)自肺腑，赫連的內(nèi)心仿佛受到了一點觸動似的，道：不過你說得挺對，明星藝人本來就不被當人對待。

    是完全不被當人對待，過度美化的。天天呆在一起就感覺全是毛病。徐婭補充道。

    赫連笑道：那我呢？

    徐婭道：你的人設我大概已經(jīng)想好了。

    赫連道：說來聽聽。

    徐婭道：現(xiàn)在不能說，說出來怕你壓力太大，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吧，人設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善的，還要看你的完成度。讓你不知不覺上套更好。太刻意了容易崩人設。

    你這么說我壓力更大。赫連說著低頭用手機叫了車。

    秋風徐徐，吹在臉上涼涼的，徐婭耷拉著腦袋，似乎在站著閉目養(yǎng)神，發(fā)絲在她的臉邊顫動，路燈將她的睫毛拉長在臉頰上，荷葉邊的緊身連衣裙朦朧柔和的線條，讓她看起來特別有女人味。

    赫連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頭，雙手插在褲兜中，仰頭看著頭頂密密麻麻的枝條間透出的月光。

    徐婭看似是醉了，可說的話一點不像醉了，她看似是困得要睡了，卻穩(wěn)穩(wěn)地站著，她對自己能喝多少酒非常清楚，對人的認知、定位甚至是利用，都達到一種足以讓赫連感到可靠的地步。

    后來徐婭在出租車上迷迷糊糊講了點，三年前她怎么在一個雞尾酒會上認識了那個的姓施的。

    那天，我覺得他是會場里唯一一個能讓我多看兩眼的男人?；丶衣飞衔疫€在想，自己表現(xiàn)的不錯啊，怎么還不給我發(fā)信息的

    車一拐彎，她一腦袋砸在玻璃上，發(fā)出咚地一聲悶響，把赫連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拉過來，徐婭順勢乖巧地靠在他肩上，嘴里繼續(xù)嘟嘟囔囔：我到了家，叮！信息就來了！哈哈哈哈！我看上的男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嗯，確實。赫連低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小妖精。

    赫連把她抱上了樓，放下在沙發(fā)上的時候，他盯著她似乎熟睡的臉端詳了好一陣，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等赫連一走，徐婭突然睜開眼睛那個人，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