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我的星星

    月亮收到了我的眼淚

    對星星說

    走吧我們下凡

    于是我有了你

    春風(fēng)被我?guī)У奖桓C里

    在夜里偷偷竊語

    于是我有了那些朦朧的夢

    愛梨一向睡得不好，一旦入眠，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就紛沓而至，擾她好眠，如果是噩夢，那么她便驚醒，一夜都睡不好，比如今夜。

    她于黑暗中驚醒，冷汗涔涔，心跳劇烈，閉眼平復(fù)紊亂的呼吸，胸腔里還殘留著的夢里的驚懼于綿綿冷意中抽絲剝繭，只剩下巨大的悵惘和空洞。

    窗外雷雨俱下，厚重簾子上時不時閃起蒙蒙的紫白色的光，愛梨咽了咽干得發(fā)疼的喉嚨，掀被下床，走去一樓找水喝。

    她不怕黑，便沒有開燈。屋外的狂風(fēng)驟雨在寂靜的室內(nèi)讓人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涼涼的空氣籠罩著她，她反而覺得舒爽。

    愛梨盤腿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這本來是平日里用來放在外面曬太陽的桌椅，下雨收了進(jìn)來，現(xiàn)在倒是便宜她了，她雙手捧著溫?zé)岬乃?，有一搭沒一搭地啜著，看著外面被傾盆大雨折磨的夠嗆的櫻花樹發(fā)呆。

    雅臣回到家經(jīng)過客廳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少女披散著烏黑長發(fā)，盤腿坐在椅子上，窗外天空銀蛇亂舞，驟然狂亂的電光照亮了黑暗，一瞬間，寬大白色睡裙下玲瓏挺翹的乳兒和細(xì)瘦纖腰的側(cè)影一閃而現(xiàn)，他很失禮地腦子閃過一些有的沒的，隨即懊惱地捏緊了拳頭，為這糟糕的男性本能產(chǎn)生的下流心思而自我唾棄。

    雅臣哥？還是少女若有所覺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見在她背后立著的高大身影，瞇著眼，看清了半明半暗中熟悉的臉。

    你好晚回來。

    唔，今天有個調(diào)皮的小病人所以比較晚。他說著，走過去在少女對面隔著一個玻璃桌坐下，怎么還不睡？

    不知道為什么，雅臣哥溫暖和煦的笑容掩在黑暗中竟然生出了些隱秘的詭譎，明明嘴角的弧度都與平常別無二致，卻令她有點(diǎn)微妙的不安：做了噩夢，睡不著。

    我小時候有一次被一只大狗追了很久才被人救下，那段時間常常做噩夢半夜驚醒，敦子對我說，只要在掌心畫安字然后再吞下，那一夜就可以安心好夢，許是剛從外面回來，雅臣的手透著點(diǎn)涼氣，大掌拉過她的手，指尖輕輕劃過她的手掌，一筆一劃，被小貓?zhí)蝮滤频陌W，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被雅臣不容置疑地輕輕握住，寫完一個安字，他合起她的掌心：現(xiàn)在我把這個字送給你。

    愛梨草草吞下那個不存在的安字，握緊拳頭背在身后，好像要將她心頭癢意也磨平、修剪得宜的指甲來回刺著摩擦著掌心，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地摸了摸發(fā)涼的后脖頸：謝謝雅臣哥，那我回房睡了。

    少女有些羞赧的動作，令他跑丟的理智回籠，蠢動的心跳慢慢慢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聲音低得近乎呢喃：嗯。

    突如其來的沉默持續(xù)到她的房門前，她和雅臣互道了晚安之后，回房躺在床上，想，也許是他太晚回來累了，又或者是她隱隱抗拒不適的樣子讓他覺得低落，還是她哪里有不得體的地方？

    翻來覆去想七想八地胡思亂想了很久，愛梨才終于皺著眉頭進(jìn)入夢鄉(xiāng)。

    *

    今天是彌結(jié)束為期三周的合宿回來的日子。

    愛梨才搬進(jìn)朝日奈家兩個月，前段時間朝日奈家的幺子又是訓(xùn)練又是比賽的，早出晚歸，和她根本碰不到一起，后來好不容易相處了幾天時間，好巧不巧彌又參加了學(xué)校劍道部的合宿，她實(shí)在是接觸不多，好在彌天真爛漫、純真可愛，相處的時候她也沒那么緊張。

    很神奇的，朝日奈家的飯桌上居然是右京制霸全場，而看起來顧家又親和的長男雅臣最拿手的竟然只是各種泡面湯面蓋澆面蕎麥面，她第一次看到襯衫西褲圍著和右京身上精英型男不太匹配的粉色碎花小圍裙的時候都驚了，在吃過一次之后被這人間美味感動得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自從來到這后她都胖了。

    右京哥到底是什么天仙居家好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她簡直不要太愛。

    今天也是為右京哥驚天地泣鬼神的廚藝驚嘆的一天。

    一大桌子人都在，愛梨不好意思吃相太過份，只好克制地細(xì)嚼慢咽，邊吃邊在心底狂贊右京。

    小愛jiejie看起來也很喜歡右京哥哥煮的飯呢，吃得好認(rèn)真。小彌看著愛梨微微鼓起來的雙頰，又贊同自己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

    同樣不平靜的昨夜，昨晚雅臣反思了許多，眼底青黑，今早起來又惴惴自我檢視了幾番，又拿出平常的笑容，沒有看羞紅臉的愛梨，瞟到小彌盤子下露出來的一抹青綠，故意反問：哦，是嗎？

    對啊，你看她的臉鼓鼓的好像荷蘭豬吃草，這是我讀[好奇]讀來的啦！

    桌上吃飯的眾人聽到這都忍不住微笑，坐在小彌旁邊的侑介忍不住吐槽：那是空氣啦，笨蛋。

    （日語里面讀空氣就是察顏觀色的意思，空氣和好奇發(fā)音有點(diǎn)像。）

    雅臣忍俊不禁：嗨嗨～那么會讀空氣的小彌現(xiàn)在有沒有讀到被偷偷藏起來的苦瓜想要被小彌吃掉的心情呢。

    啊、嗚T   ^   T

    從小就和雅臣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的右京沒有錯過雅臣對愛梨隱隱的冷淡，瞥了一眼毫無所覺地紅著臉低頭抿嘴笑著的愛梨，神色如常：小彌一比賽完就去合宿了，上次東京市比賽奪冠還沒來得及慶祝

    是呀，不如這周日怎么樣？雅臣想了想：剛好大家應(yīng)該也都有空，小彌也可以邀請班上的同學(xué)們來。

    哇，好棒！

    周日我有點(diǎn)事，可能不能去了，抱歉，小彌。一直安靜地吃著飯、不為所動的祁織聽到這里，放下碗筷，看向小彌。

    顯然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多追問什么，小彌興高采烈的神色委頓下來：啊，這樣啊，好吧，那祁織哥哥去忙好了

    我、可以參加。整場發(fā)言數(shù)為0的琉生忽然開口了，溫吞少言的男人慢騰騰說完就不再開口了，只是看著小彌重新放晴的臉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