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船

    趙家年年給村子里出錢造龍舟。每年的船比完之后，就拉回了趙家自己的船塢。趙明德吩咐下人了一句，下午小廝們就把去年的龍舟駛到了東湖的柳岸邊。

    即便是有傷在身，趙明德也顧不上下人的勸阻，隨著宋昔一道出了門。他跨坐在牛背上，宋昔一路牽著黃牛，引得不少人的矚目。

    慢慢悠悠地走到柳岸邊，那處果真停了一艘巨大的龍舟。船身刷成亮眼的天藍(lán)色，龍首之上有著兩個高聳的龍角，大張的口中似乎隨時能噴出炙熱火焰。

    宋昔亮了亮眼睛。

    這幾日，我找工匠把船再重新粉刷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從牛背上落下地，依舊還是扯到了傷口，疼歪了嘴。

    你還是別下來了。宋昔連忙回身，攙扶住他。

    我要上船看一下。他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好，那你慢些。宋昔擔(dān)憂地道。

    他側(cè)過臉，白皙的臉上浮現(xiàn)淺淺的薄粉。他長臂一伸，搭在宋昔的肩頭：走吧。

    好不容易挪到岸邊，宋昔先跳上了船，趙明德長吸了一口氣，也跳了上來。只是身子遠(yuǎn)不如往常靈活，眼見著要向一側(cè)倒，宋昔連忙出手拉了一下，她的額頭撞上了趙明德的下巴，兩人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宋昔捂住自己的額頭，還不忘問一句：你沒事吧？

    趙明德捂著自己的下巴，齜牙咧嘴。

    沒事他咬著牙道。

    那你拉著我的手吧。宋昔伸出手，趙明德瞥了一眼，猶豫地把手伸了過來。溫?zé)岬氖峙龅剿氖种畷r，忽然緊緊握住。纖長干凈的手指箍住她微rou的手，指尖抵在她的掌心。

    宋昔緩緩地向前走，趙明德在后面慢慢地跟著。

    這里的座位還是要改一下，趙明德喃喃自語，我們不需要這么多位置。先看看一共有多少人參加比賽為好。

    這兒要安排幾個小槳，畢竟還有些力氣小的同儕。

    走到了船頭，趙明德盯著鼓道：這么大的鼓，得要個壯漢才能敲吧。

    宋昔輕輕搖了頭：這回比賽，我來擂鼓。

    趙明德一驚，隨即又淡了神色：行。這鼓太大了，我替你定制一個新的。保證好用。

    好。那我就給大伙買額帶，就買火紅火紅的那種，讓人眼前一亮。宋昔高興地道，兩道秀眉微微舒展，眸子里閃動著琉璃的色澤。

    趙明德的目光落在她白瓷般的頸子上，想著紅色的綢緞該是多么配如此嬌肌。

    不用了，這些我來準(zhǔn)備吧。還有大家的衣服同你的衣服也是。

    宋昔微微張開了嘴，驚嘆道：準(zhǔn)備這些要花很多銀子的！

    趙明德輕輕笑了起來：我趙家沒什么，就是銀子多。

    宋昔也笑了：抱歉，我小覷了。她眉眼彎彎，如同一抹掛在夜空中的淺淺新月。

    趙明德有些慌亂地別過臉，看向蓮葉接天的湖面：你只要想著比賽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來辦。等比賽結(jié)束，我請大家在廣聚軒吃一頓。

    趙明德！少女一聲清麗的高喊，驚得他立刻轉(zhuǎn)回了頭，微垂下頭，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面。

    原來你那么好??！她笑嘻嘻地道。

    我他聞到了她身上淺淺的幽香，瞬間燒紅了臉。太近了，近到他的思緒被攪得混亂一片。

    他向后撤了幾步，驀然踩了空。

    趙宋昔的話音未落，只聽噗通一聲，船頭沒了人影。蓮葉搖晃，帶著船也晃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