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瑞雪兆豐年
1.瑞雪兆豐年
夜來花柳,弄風搖雪,正是春寒料峭天。燕京下了一整夜的雪,早春盛開的傲梅獨綴枝頭。一雙翻毛的鹿皮靴踏著霜雪,徐徐步入內(nèi)府。 門前奴才跪了一地,琉璃宮燈映著那人袖口處鑲繡金絲祥云的蟒袍。暖閣盈著地龍,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燃著的清香透過門簾飄散在更深露重里。 來人招了門前候著的奴婢小聲問道:殿下可歇著了? 溫綰綰輕凝著眉,外間踏雪而來的靴聲似是驚醒了她。她忙撐起身子,坐在塌上,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嬌嬌地喚了聲:可是郎君回了? 溫彧啞然失笑,揮退了婢女,一手解開身披的玄狐裘大氅,一手推開暖閣的門。服侍在閣中的婢子接過溫彧解開的大氅,掛在木施上用暖爐去著寒氣。 都下去吧。溫彧遣散了眾人,霎時暖閣里只余他和溫綰綰。溫綰綰摸索著下了塌,方要走前幾步就被溫彧攔了步子:殿下慢些,容我將身上的寒氣去了。 溫綰綰步子一頓,羞紅了臉,一雙空靈地眸子無神地轉(zhuǎn)著,她雖目不能視,耳尖卻聽得真切。男人褪下身上的外袍,窸窸窣窣得聲響縈在她耳側(cè)。 約莫過了半晌的功夫,她身上倏地被一件似是熏過的衣裳遮了泰半,一張小臉頓時被那股子熱氣盈得通紅。溫綰綰張了張粉嫩的櫻唇,小手捏著那衣裳的一角,急聲道:我不冷,郎君快些穿上,免得染了涼氣。 溫彧輕笑,半抱著溫綰綰回了塌上,將她擁在自個懷里,下頜抵著她的發(fā)旋兒,一雙溫熱的大掌覆在溫綰綰身前抓著她的小手:手這般涼,還說自己熱?戌時未至,我便派了人回府,讓殿下莫等我,早些安置便可,怎么又不聽我的話,苦等了這么久? 溫彧伸出一只手,遒勁的指骨拭過溫綰綰鴉睫上掛著的晶瑩。她低垂著眸,縮在他懷里,耳尖紅了一圈,軟著嗓音強詞奪理道:我只是睡不著,原就沒想著等你,才不是特意等的你。 這幾日公事忙了些,這才晚回來。再等幾日,我就告了假,在府中多陪你幾日。溫彧失笑著舒展了眉頭,嗅著溫綰綰身上的清香,半闔著眸,沙啞著嗓子道。 溫綰綰聽出了他話語中的疲乏,不免有些心疼,她輕咬著唇:若是郎君累了,不若就讓皇兄指個人替郎君分擔些,郎君是皇兄的臣子可不是他的奴才,怎這般使喚著你,一年到頭也沒個松快的時候。 她說這話不免有些小家子,然她頭次說,聽在溫彧耳朵里倒是稀奇。溫彧換了個姿勢,手臂攀著溫綰綰的肩膀,將她橫放在自己懷中,另一只手曲起指骨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輕剮了幾下:殿下這是要為了臣去同圣人鬧一鬧嗎?那臣便為了殿下當一回這禍水。 溫綰綰面紅耳赤,偏頭埋在他胸前,悶聲道:你笑我。 溫彧拂開她額前的碎發(fā),附身在她額際輕吻:哪敢?是冠軍侯的案子,奔波查了兩年之久,終是要有了定局。這才要緊趕著將這案子查個透徹再公之于眾,也省得生些變故。 溫綰綰心里咯噔一下,尋聲抬眸:原是這事溫彧輕嗯了一聲,拿過絲綢織造的眼罩蒙在溫綰綰雙目上:再不安置,這天兒便要亮了,我抱著殿下睡一會。 我溫綰綰唇色蒼白,冠軍侯的名字一提就似是有一張爪子倏地扼緊了她的咽喉。十幾年的案子便要破開nongnong云霧,沉冤得雪,于皇兄而言,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此事勿要多想,與你無關(guān)。溫彧輕柔地分開她抿緊的唇瓣,在她唇邊吮吻片刻,將那張唇潤得通透了才作罷。 溫綰綰被他這纏綿得吻攪得暈乎,低喘著氣,一雙小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被眼罩遮著的半張嬌顏,面色酡紅,軟糯著嗓音求饒:不,不要了 溫彧克制著身下隱隱抬頭的欲望,愛憐得在溫綰綰的唇角輕咬了下以示懲戒:那殿下可想歇息了? 嗯。溫綰綰羞赧地鉆入他懷里,闔著眸催眠自己快些入睡。溫彧噙著笑意,收攏了手臂,將滿身的熱氣縈在她身側(cè)護著她。 但聞懷中人的呼吸趨于平穩(wěn),陷入了深睡時,溫彧才小心地撤出了自己被溫綰綰壓著的手臂。而后細細地將被角一一撫平了,坐在塌邊,伸出手在溫綰綰的臉上輕撫摩挲。 眼見著卯時將至,里頭的人還未有一絲動靜,初七輕扣了門。溫彧抬眸瞧了眼天色,傾身在溫綰綰唇上啄了一口方起身放輕了步伐出了閣子。 陛下,卯時了,顧先生在馬車里候著您。初七跪在門前,遞上朝服。溫彧應(yīng)了聲,隨意披上朝服,離了院子。 甫一踏進馬車,溫彧就見著一人頗為懶散得倚在車廂壁上,身上穿著合制的蟒袍,軟了筋骨渾似個方從溫柔鄉(xiāng)出來的紈绔。 那人睜眸赫然是與他兩幅相同的面貌,卻端得分外多情,十分不著調(diào)地打趣他:我一想著我這皮相易容在你臉上,就心痛得很。好說我也是個風流的樣貌,卻被你毀了多半。 溫彧不言語,從袖口掏出小瓷瓶沾了些瓷瓶里的藥水在面上,雙指凝力,不過須臾,一張皮子就落在他手上,被皮子遮住的容顏得以見日。 他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輕咳一聲換回了自己原本的嗓音,沉聲道:你用著朕的皮相,同后妃糾纏時,朕可有二話? 那下官今日就早早回了府,同小公主被翻紅浪,還望陛下容下官告?zhèn)€假。燕京早有傳言,說下官身子骨是不是不大好,怎么成婚兩年還沒讓小公主生個一兒半女。下官著實委屈,倒不如身體力行,教燕京的百姓瞧瞧下官是不是真的不行? 你敢!溫彧收回瓷瓶和薄如蟬翼的面皮,瞪了一眼那人。 軟著身子骨的狀元郎起身,裝模作樣地行了禮。拿眼偷覷到溫彧鐵青著的面色,嘻笑道:不敢不敢,我替陛下可是批了一夜的折子。連后妃的牌子都沒來得及翻一個,就被人塞進了馬車里在府外候著。 溫彧捏了捏眉頭:清風,差不多了。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累得狀元郎倏地正了面色,將奏折里的事揀了幾樣重點同溫彧說道。 溫彧掀開車簾,落了雪的燕京裹在銀裝里。不過一夜,雪又厚了幾層,一陣春寒吹進馬車內(nèi),凍得狀元郎抖了抖身子,瞥見外頭的風雪道了句: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冠軍侯之案就要水落石出,死去的萬千將士亡魂就要沉冤得雪,確然是個好兆頭。 開新文啦!求收藏珠珠留言!!每日一更,先滿百珠加更,后面再變~ 這是個古言骨科的故事,說在前頭。哥哥溫彧和狀元郎顧鈺表字清風,兩個人經(jīng)?;Q馬甲哈,小可愛們看清楚嘍。 娶綰綰的一直是哥哥,和綰綰在一起的一直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