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雨

    體育老師的一句解散，雀躍了大半個班。

    女生們大部分都跑到初三三班，去瞧養(yǎng)眼的人。

    溫念坐在石階上休息，她掏出衣兜中的英語單詞，默默的念念有詞。

    下午太陽暖洋洋的曬著，穿過云層散在溫念手中的紙張，過于耀眼，溫念抬頭，視線凝聚在男生的燦爛笑容之上，只一眼，她低下頭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單詞上面。

    單詞在嘴邊枯燥的復(fù)述，只是思路繁復(fù)，怎樣也無法集中精神，她不甘心，攥緊拳頭，將指印陷于掌心，強迫自己集中心力。

    她惱怒的抬眼去看那個擾她心思的男生，卻是陷在一雙同時看過來的溫潤眼眸中，轉(zhuǎn)瞬即逝，只在那么一瞬間，她慌忙低頭，直到下課時被顧青榆喚醒，她才茫然的抬頭，眼睛不再往任何一處瞅，反手拉過顧青榆快步離開。

    下午上課的時間往往過得很快，一般最后一節(jié)課的時候，溫念總會在學(xué)校里將今天老師講的重點整理好，再收拾東西回家，今天也不例外，并且，她今天特意比以往更慢了一些。

    出了校門口時，不意外的她眼角余光掃到了那個在路邊等待她的少年。

    她和以往每一天一樣，只是裝作沒看見，慢慢的往回家的道路走著。

    只是，再陳北面以為她到了家樓下會像以往輸入密碼進樓時，女孩卻徑直往前走，他繼續(xù)抬步跟在后面，走了一小段后，轉(zhuǎn)過兩樓夾道拐角，停下。

    從墻角順延而上的綠植覆滿了這一整面墻體，隨著秋去冬漸入，綠油油的葉莖也是顏色不一，有的枯干，有的正在經(jīng)歷由綠轉(zhuǎn)黃的過渡。

    菜香味飄來，繚繞在少男少女周圍，暫時緩解了兩人之間陌生的氛圍。

    溫念拿出平常的淡定，大膽的與男生對望，再經(jīng)歷了第一次她發(fā)現(xiàn)這個人跟著她的害怕后，現(xiàn)在她卻好像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那一天，她記得清楚，自清晨開始，便下著毛毛細雨，溫念并沒有帶傘，她也并不想再麻煩的回家去取，心想只是小雨毛毛而已，但是，到了下午的時候，那雨卻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放學(xué)后，她整理好筆記往外走時，雨勢倒是不大，但總還是再下，她簡單的戴上衛(wèi)衣的帽子，想著，無所謂，距離家里很近，回去洗個熱水澡就可以了。

    她背著書包，步伐不算太慢，也不算太快。

    只是身后的腳步聲卻也和她的步伐一致，駭?shù)乃肴鲅咀泳团?，但是，想了想，她做出一個更大膽的行動，她猛地站住腳，轉(zhuǎn)過身去看是誰跟在她背后！

    在看清那人的臉龐時，一個名字也在她腦中響起，陳北面。

    你跟著我干什么？并不是她自戀，只是這人已經(jīng)跟了她一路了，她都快到家了，再不回頭，萬一這人尾隨她進樓層怎么辦？！

    沒什么。他這樣回答。

    沒什么

    溫念記得他是這樣回答的。

    她當時轉(zhuǎn)頭就走，可是陳北面依舊跟著她，她回頭又問他：你怎么還跟著？

    沒什么。

    是的，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溫念不再理他，回到家時，她關(guān)上門，進浴室洗澡時，看著熱騰騰的水汽，她想，他會不會被淋感冒?。?/br>
    第二天早上，她在她家樓下見到他好好的站在墻邊時，想著昨天她的擔心多余了。

    溫念將揣在口袋中一天的早餐錢拿出來，抻直手臂，遞過去。

    陳北面看了看她手中的錢，又看了看她，沒動作。

    你拿著。兩人對望著，誰都沒開口，溫念感覺自己應(yīng)該說點什么。

    男生雙手插在褲兜里，望著她，面無表情，溫念抻的手臂發(fā)酸，漸漸的在他的冷面下羞窘，她垂下手臂，頭顱也跟隨。

    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明明是笑的那么燦爛溫柔的人，為什么現(xiàn)在是這副表情？

    對面的女孩低著小小的頭顱，纖長的睫毛在風中抖動，小臉漲的紅彤彤的，愈加顯得她皙白干凈。

    陳北面邁步上前，看著比他矮了一頭的姑娘，他拿過她手中的錢，捏在指間，為什么？

    清新的氣味與煙味混雜的味道沖入溫念的鼻息，她鼻子皺縮，明顯的厭惡，她退后一步，抬眼看他時，眼里明顯釋然了很多，早晨吃飯，是你付的錢。

    她給他，理所當然。

    陳北面看清錢數(shù)，凌厲濃黑的眉峰輕輕挑起一角，那為什么連我的那份也給了？

    溫念抬眼愕然，明顯是被問住了，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是是因為今天早上你交了錢

    可是，你不是應(yīng)該只需要給我你吃的那份嗎？為什么連我的那份也給我了？

    陳北面又往前進了一步，他的濃烈氣息瞬間再次撲來，襲向溫念，溫念被他這樣逼問，感覺他好像把她當成個不會算賬的傻子了，她氣的小臉鼓鼓的，我愿意！

    陳北面哈哈哈哈的大笑，震耳欲聾。

    溫念好不容易對他給予的莫名壓力因為他身上的氣味所釋然的心情，此時，在看到他綻放的笑容時再次消失不見。

    他笑起來真好看，暖暖的，溫柔的，就像蜜糖，甜的人的心都化了。

    陳北面停住笑的時候，眼睫濕潤，他盯著面前傻乎乎的姑娘，出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將錢送回到她的口袋中，清冽柔和的嗓音從溫念的耳邊直達心底，乖，明天早餐你給。

    手掌揉撫她的頭頂，再次綻放出一個燦爛笑容后，站直身子，手收回褲兜，回去吧，明天見。

    現(xiàn)在是溫念跟在他身后，目送他離開后，溫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溫柔的觸感猶在，她收回手，攥緊左手，似是要將這份溫柔永遠攥在拳里，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