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無父何怙(八)
入夢·無父何怙(八)
瑯琊陽都諸葛氏,漢司隸校尉諸葛豐后人。百十年前三國混戰(zhàn)時期,這一門曾豪杰并出,分布三國,各據(jù)一方權柄,諸葛一族由此名震天下。 只是天地不仁,萬物都作芻狗。朝局顛覆,人命凋散時輕巧無二,任什么修士與凡俗、智者與愚人、高門與賤戶,皆如花謝,富貴榮華轉(zhuǎn)眼落地成塵。 到二十年前,諸葛家事早是上嘴都嫌餿的舊聞。諸葛朗彼時初入洛陽,偌大皇城,無人因他的姓氏高看他一分。 盡管他在明王叛逆、朝廷危急的關頭,帶著三萬淮河水師這樣豐厚的陪嫁,卻依舊像所有寒門新婦一樣,頂著淮南道司隸參軍的空銜,在皇都里卑身下賤,仰人鼻息地過活。 喻俏正墊著謝濯的衣服,席地坐著聽他說書。聽到興頭上,心覺好笑,忍不住出聲打斷道:謝郎君,你這般描述,倒似十分同情他。 謝濯一怔,他對諸葛朗自然無甚么同情,只是人非草木、物傷其類,眼見盛極之衰,誰人不心生惻惻?惟有眼前人天真爛漫,心似鐵石般不為所動。 喻俏見他沉聲不言,后悔自己多嘴點破,連忙伏在他膝頭,放柔聲音追問:后來呢?后來,他是如何翻身做了丞相? 后來?謝濯被膝上不可思議的綿軟觸感分了心,三言兩語便收了尾 諸葛朗做了桓家的女婿,他手下三萬淮河水師,在桓家平叛江南時立下頭功,他自然乘勢而起、青云直上,成了炙手可熱的洛陽新貴。 謝濯閉上嘴,暗格里一時寂寂。 良久,喻俏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沒了? 沒了。謝濯這回連眼也閉上,不去看她。 就這!就這啊!喻俏心里的白眼差點翻到臉上,嘴上還強裝和氣,那朱夫人呢?葛小娘子呢? 膝上軟玉溫香,漸成催命的符咒。謝濯掌心傷處痛意上涌,身下的欲望突如兇獸蘇醒般叫囂不止。他眉間的紅痣隱隱現(xiàn)現(xiàn),渾身血熱如沸,耳邊喻俏的聲音,已辨不出意義,只是一聲聲妖媚的蠱惑。 謝郎君?喻俏不知道心魔一事,眼下見他痛苦不堪,心覺詫異一個寡欲冷情的劍修,又不惜放血來息止欲念,仍舊被折磨至此。什么春藥如此霸道?發(fā)作起來堪比癡心蠱,正不知朱夫人母女哪里撈的偏方好貨喻俏一時心癢,眼下沒有稱手的材料,不然少不得要以蠱攻毒,分個上下。 謝濯與朱夫人分明有舊交,卻不肯如實交待,眼下他受苦,喻俏幸災樂禍。 她閑閑伸手戳了戳謝濯胸膛,指尖被那guntang的汗珠濡濕,謝郎君,朱夫人方才訓斥葛小娘子,我模糊聽得回江上一句,我來猜一猜她湊近謝濯耳邊,曖昧低聲道,諸葛朗那三萬淮河水軍,該和朱夫人有關吧? 謝濯垂首不語,他此刻半身隱在暗中,珊瑚夜珠散發(fā)的微芒,為他半邊身軀鑲上暈光淺淺。他披發(fā)凌亂,鼻尖上汗珠滴墜,一時有如玉山將毀、神明落淚。 喻俏偏不吃這套,她的手順著謝濯胸膛一路向下,在他肌理分明的腰腹上撫弄。她感受著手下身軀的戰(zhàn)栗,冷笑著分析道:朱夫人甘愿舍去本姓,想來是出身不高?可諸葛朗狼子野心,能得他青睞的,必是來歷不凡,大有可利用之處我猜這位朱夫人必是行伍出身謝郎君,你謝家手握重兵,你卻百般為朱夫人遮掩,想必你們也有見不得人的叛逆勾連吧 謝濁抬起頭,直視喻俏。他眉間紅痣如血,眼梢勾出微紅,艷色灼灼、俊美逼人。他伸手鉗住身上作亂不止的那只柔荑,柔聲沙?。簩磳春寐斆舭『脤磳?,見不得旁人的,對你卻是百無禁忌。他將喻俏的手帶向下,直到落在那根硬如堅鐵的巨碩上,調(diào)笑道,只是我此刻難受得緊,心思也亂了 眼前人分明神智清晰,眼見是擺脫了藥性,或許方才也只是演來戲耍她!喻俏羞惱,勉力要掙開他手,她身嬌rou嫩,瓷白細腕上早已一片紅淤。 謝濁倏然松開力道,叫她被慣性掙出一個趔趄,小腦袋在隔墻上撞得咚一聲響。 喻俏吃痛,一面揉著腦袋,一面在心里痛罵這心思陰險的小賤人。 謝濁笑得輕浮,湊上前聞她頸邊淡香,尨尨生氣了? 諸葛成瑾弱質(zhì)纖纖,喻俏自己又沒有蠱蟲在手,心知斗不過,便也不多言,只在心里罵謝濯尨個頭尨,遲早叫你手腳著地來跪我,到時候才知誰是誰的小狗! 謝濯不肯多言,喻俏眼里權當他無用。趁著殿里空蕩無人,她扭身去開暗格的密道,順著石壁里緩緩伸出的臺階,走出暗格去。 謝濁并不攔她,他比謝濯有耐心得多,所謂欲擒而故縱,他要這嬌媚女郎來日匍匐在他腳邊,祈求他的垂青她求解惑,這便很好。他最喜歡有所求者,她總要回來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