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
Iris
Iris 他用一上午的時間雕刻了一朵盛開的大木頭花,像捧出自己的心,送到她面前。 / 村莊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多住進來一位村友自然是被歡迎的,而且能夠迅速被同化成朋友。不過就是這位新鄰居稍微冷淡了點,但看在他有著一手釀酒的技巧和俊俏的臉蛋,就只當是他初來乍到略顯得拘謹罷了,熟了就好了。鄰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純凈親切。Herve沒習慣說謝謝,臨走前將酒都讓左鄰右舍都帶完,當做見面禮。 后來村里來了位釀酒師外加做木桶的師傅的消息瑪利亞也知道了,她用了兩霎想起上次在市集上喝到的酒,當時并未見到人。她本不好奇了,只是席多妮總在她耳邊夸贊那個人如何如何,魂牽夢繞被奪走了芳心。席多妮是瑪利亞的老客戶,一來二去便成了來往緊密的朋友,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席多妮主動,但瑪利亞也慢慢學會用真誠與平衡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所以每次對席多妮的好意她總是報以桃李。 席多妮在她耳邊連求帶哄得提了好幾次后才終于把瑪利亞帶出花園去幾百米外的新開酒吧Iris坐坐,說一定要讓她看看這個絕美的男子。去到的時候是臨近黃昏,酒吧這放著舒緩的西班牙抒情曲,店內裝潢偏向羅曼式,在吧臺后的那面墻呈凹槽的設計,凹槽又融入了浮雕和鏤空的元素,整體帶有和濃重的阿拉伯裝飾風格,可見店主在裝修上用了不少心思,是位極其講究的人。店內只剩下兩張空桌。席多妮隨便找隔壁桌的人問老板人呢?說是去卸木材了,他剛進的一批好木材到了要本人親自過去驗收。席多妮有點失落,手肘抵在桌上托腮,早點來就好了?,斃麃喌谝淮蝸磉@里,問是不是自助點酒,席多妮點首?,斃麃啽闳サ沽吮滋m地,席多妮倒了杯甜酒?;貋淼臅r候席多妮臉上的烏云彌散,綻出期盼的笑:瑪利亞,明天我們早點來定做兩個木桶吧?,斃麃喯胨餍耘愣寂懔嗽賮硪惶艘矡o妨,剛好她需要兩個木桶用來盛泡花瓣。 愛麗斯酒吧有一個很大的后院,與其說是后院,倒不如說是露天的制桶處,院中除了栽種幾棵番荔枝樹和綠色草皮的地方幾乎都堆有大大小小的木材,工具箱、電器、鐵器、做好的木桶。在堆積地最高的那堆木材前,有且整個院子唯一的一個人在挑揀,瘦高的背影與背景并不相搭,但在擲選木材時的舉止來看他遠比看上去要有力量。有人來了他似乎也沒有要回頭招待的意思,聽聞他的性格比較冷淡,平日話很少,但待人隨和客氣。這要是在幾個月前,隨和客氣這兩個詞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能和他有上關系的。席多妮連喚了好幾聲瑪利亞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真實。是不是很帥?席多妮沾沾自私地問?,斃麃喴暰€落過去,他已經(jīng)挑到心儀的木頭,電器通電,將需要用的長鋸、錘子、釘子、鋁片鐵片等都一一放在手邊,坐在木凳上開始作業(yè)。她們只能看到他弓下去的脊背和一心一意的專注。 席多妮拉她作伴在這兒站著他,瑪利亞果斷拒絕了,說想起家里有件事情還沒做完需要處理,表示歉意后返回家。 整個上午,瑪利亞都過得心不在焉。 陽光下的金色頭發(fā),雖然換上了粗呢而不是剪裁有度的西裝,她還是能夠判斷出他是誰。 午后,有人來造訪,瑪利亞去開門的時候從沙發(fā)里起身的動作太倉促,由于長時間沒動肢體發(fā)麻,邁出一步后才察覺到不協(xié)調,差點摔倒。 打開門,陽光灑進來,她微微瞇眼,過了幾秒后才聚睛看清眼前的這個人。怔住。 眼前的人倒未覺有什么異樣,似乎對別人的態(tài)度并不在意,他只忠于自己的為人處世原則,道出一句:?Bonjour(午好) 聽說你想做木桶。 瑪利亞愣了一下。想到也只可能是從席多妮那里聽說,也不知席多妮怎么會跟他說起。 他突然出現(xiàn),讓她驚慌失措,可他卻顯得淡然而又清白。 也可以不需要。她開口顯得有幾分別扭。 她不是沒想過Herve其實只是假意放她離開,又或者存在反悔的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其實發(fā)生她都不會意外,所以她索性放開了翅膀走得越遠越好,只要河勁想,她仍然逃不掉,只是意外,會是這樣再見。 泯滅了過往般,閉口不提,連眼神里都不攜帶蹤跡。 給你。Herve舉起一朵大木頭花,樣子是正盛開時期,這是他上午在院子里一點點鐫刻出來的成果,從木頭上一點點緩慢而精確地刮出薄如絲的刨花。所以他拿的也分外小心。 其實,也是他心存二分忐忑。這樣的事,他第一次做。做得不好,讓她擔待說不過去。何況,她不會。所以他便以不能做不好為要求。 這朵刨花,確實無可挑剔;他小心謹慎地遞到她面前,像捧出自己的心。 我叫Herve,新住來的,以后多關照。說話的口吻真如鄰居所形容那般客氣,克制。 瑪利亞沒接,哪怕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她想他們之間沒必要演戲,聲色冷下來:你想干什么? Herve沒遲疑,流露出一種令瑪利亞詭譎的真誠:想建立良好的鄰里關系。 她不想聽這個。 只是在她想再開口的時候,Herve刨花,有點遺憾的口吻,轉化成不強求的寬容禮節(jié),看來是打擾了。 Herve突然又停住,轉身,還是把那朵刨花放進在她手里,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個當訂金,換你的鳶尾。 下次我來取。 說完,這才離開。 輕飄飄的刨花貼向掌心,削瘦的花瓣如羽翼,輕而軟,卻又好似擁有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在慢慢地一點點掙脫繭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