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6.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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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被打了一下。痛是不痛的,反而有些癢。喻恒捏了捏手,又側頭看了看她微卷的頭發(fā)和精致的下巴,眨了眨眼。“連月?!彼八?。“你干嘛?!彪u骨頭從女人的紅唇里吐了出來,她側頭看他,圓圓的眼里還有一些慍色。這么接地氣的動作,土里土氣,一點也不高雅——真淑女,從來也不吐雞骨頭。也是,她再漂亮,可本來就是草根么。這些年在外面那么高貴優(yōu)雅,那也是季家后天培訓來的,改變不了她草根的本質。一到家就暴露。可是這草根,不僅拿下了老四——十年等待,服服帖帖,就連季叔都被逼得退了半步,而且平日里好像也沒見她“以夫為尊”;就連大哥——還特意從N省帶雞爪來給她。漂亮是漂亮的;男人看著她的臉,明眸善睞,不僅美,還美的還很大氣——相過面。可是美貌只是皮相罷了,他們這樣的人,早就明白的。“好了,”吃了幾個雞爪,脫下了手套的女人準備站起來趕人,“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字也寫了,喻恒你早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呢?!?/br>“連月我們今晚一起睡?”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又咧開嘴笑了起來。老四不在——嘿嘿嘿。“你看看我肚子,”已經滿了七個月,就連季總都要開始吃素了,連月現在可不怕他,她走到他面前,笑吟吟的示意他看自己的肚子,“都這么大了,你還和我睡啥?”不去找他的那些女朋友——那什么坡子方方的,不是經常和他一起玩么。干嘛天天來sao擾她。喻恒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的臉,笑了起來,伸手要來抱她的腰,“肚子大了也可以一起睡啊?!?/br>“要不你先摸摸看?”男人的手已經落在了她屁股上,女人卻是沒躲,又突然笑道。當年她出國他就去了軍營,這十年肯定沒接觸過幾個孕婦——男人看著她的肚子,捏了捏她屁股,又搖了搖頭。連月卻來了興致,笑嘻嘻的伸手抓起了自己屁股上的左手,按在了肚子上。他的手心貼著她的小腹,一片guntang。熱量透過睡衣彌漫在她的皮膚上。一秒,二秒,三秒。肚子里一片平靜。“也沒什么嘛?!彼七谱?,卻是又輕輕的按了一下。肚子里還是沒有反應。這回真的放下心來,也可能真的沒有摸過孕婦的肚子——喻恒東摸摸,西按按,就連右手也放了上來,這時里面突然咕嚕了一下,又猛地踹了一下。男人嚇了一跳,兩只手都彈開了。“哈哈哈哈——”連月扶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你沒事吧?”似乎是嚇到了,又似乎覺得這么玩真沒意思,又似乎失去了什么興趣,喻恒站了起來,看了看她的肚子,猶豫了一下,也不說什么要和她睡的話了,“算了我不和你睡了——”“拜拜拜拜?!?/br>成功打發(fā)了登徒子,連月挺著肚子把他送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站住了腳,似乎還想說什么——又回頭看見了女人笑意吟吟的眼睛。“你真的不要我陪你睡?”剛剛被胎兒隔著肚子踹了一下的右手不動聲色的搓了搓,男人難得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肚子,“老四讓我陪你——”“不要不要?!迸藴蕚潢P門。“誒——”他一把按住了門,又看了看她肚子,“你別鎖門,這樣半夜你有事——”“我能有啥事?”不鎖門才會有事,“你手機開著,”連月使喚他,“我半夜不舒服給你電話,你再破門進來?!?/br>“也——行?!?/br>門在他面前關上了,身材高大的男人皺著眉頭,拎著軍大衣,開始往自己的房間走。又搓了搓右手的手指。肚子還會動——嚇人。故鄉(xiāng)。裝不下的是靈魂,回不去的是故鄉(xiāng)。第二天起床出發(fā)的時候,天才剛剛亮。連月穿著白色大衣,帶著帽子和圍巾,看著傭人把行李放后備箱,又看著喻恒從屋里走了出來。一晚上不見,他似乎也休息的不錯——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薄款羽絨服和休閑褲,沒有穿昨晚的那件軍大衣,更沒有穿他那件萬年不變的迷彩服。臉還是那么黑。“走吧?!彼八?,露出了他那口大白牙,視線又不著痕跡瞄過了她挺著的肚子。車子很快上了高速。大約是這回真的體貼了——男人的車速不快,以九十碼的速度慢悠悠的跑在中速道,白瞎了他哥幾百萬買的頂級SUV的發(fā)動機性能。“藍藍的天空~青青的湖水~”暖氣足足的,連月靠在了副駕駛的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樹從茂密,偶有民房和汽車在田野上一閃而過。車里還放著草原男歌手的經典曲目。男歌手嗓子一開,歌聲豪邁遼闊,草原氣息撲面而來,莫名的讓人心神向往。云生,很久沒有去了啊。玻璃倒映著女人的俏臉,高中一別,她就再沒有回去過了。二十年了吧。鎮(zhèn)上以前好歹還有屬于她的一間破房子,市里于她更是沒有牽掛,沒有親戚沒有朋友,高中同學基本不聯(lián)系了,她對于云生,更不過只是個旅客罷了。“我愛你,我的家~”修長的手指伸出,女人把音量調小了。“怎么了?”正在跟著哼歌的男人瞄了她一眼,“不聽這個?那你換你喜歡聽的?!?/br>“喻恒你家是種花還是米國?”連月側頭看他,表情嚴肅。“什么?”這個問題突如其來,男人明顯有點蒙。“你家是種花還是米國?”連月又問了一次,側頭看他。“你發(fā)什么神經,這還用問?”男人笑著看了他一眼,“我家當然是種花呀。我是種花人。我愛你,我的家~”又接著剛剛的旋律哼了起來。連月吐了一口氣。明明是米果長大的人,還是哈佛哲學的社會精英,他倒是沒有認知障礙——也是,學哲學的,肯定得把自己那點事縷明白了。又有那樣厲害的一個爹。那她呢?幫把他的歌曲調大了音量,連月又側頭看向了車窗外。她沒那么高的情cao,能以國為家。也承擔不起重任。她是云生人。可現在戶口已經遷到S市了。故鄉(xiāng)啊。她已經沒有故鄉(xiāng)了。云生(7.拿手絕活)7.當年求學的時候,從云生到S市一共要坐六個小時的大巴;到了現在——這二十年種花家的發(fā)展有目共睹——六個小時已經縮短成了兩個小時。嗯,因為某個人開車太穩(wěn)的緣故,兩個小時已經拖延成了兩個半。“請沿當前道路直行2.1公里?!?/br>導航還在盡忠職守的播報,車子已經慢慢滑下了道,又很快直行上了市里的高架。連月側頭看向了窗外,旁邊有車影晃過,高架旁的四周高樓鱗次櫛比,卻又全然陌生。已經不是當年她印象中的那個地方了。“喻恒待會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吃飯?”想起了什么,連月拿起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又撫弄了一下頭發(fā),側頭問他。“怎么?”喻恒挑挑眉,故意拖長了聲音,“我辛辛苦苦開了三個小時的車,連月你連飯都不準備讓我吃?”“不是?!彼室馇馑脑?,連月瞪了他一眼,“我這不是擔心——”她抿了下嘴,沒有再說。她還不是擔心他身份特別,不能暴露于人前么。“這有什么,”喻恒開著車看了她一眼,明顯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你這個女人,就是天天疑神疑鬼的想太多。你別把我們想得跟那什么——什么天龍人似的。大哥現在還不是天天下基層,”頓了一下,他又說,“我在西北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和其他的戰(zhàn)友一起風餐露宿的么!”想起了什么,他又笑了起來,對她挑眉,“連月其實我還會一個拿手絕活——”“什么絕活?”連月笑。耍大刀?“鏟子煎雞蛋?!彼坪跸肫鹆耸裁春猛娴?,他笑了起來,“等回去我找個鏟子給你漏一手??!”切。還以為是什么呢。連月切了一聲。這個紈绔子弟一輩子沒下過廚房,會煎個雞蛋就把他能的。“那天老四不是說了嗎,就說我是你的司機,”喻恒開著車,又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連月你現在好歹也是響當當的季總夫人,出門帶個司機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嘛!”黑色賓利在酒店下方的停車場里停穩(wěn)了,連月低著頭,扶著身上的紅裙小心翼翼的下了車。從車位旁邊露天的扶梯上到了酒店大門,看起來似乎是剛剛修好的酒店門口花團錦簇,門口大廳內已經站了一堆人。女人頓住了腳。她先看了看大廳的公告牌,又再看了看站在旁邊的穿著紅色外套迎客的女主人——女主人身段苗條,個子矮小,那已經有些衰老的容貌,和記憶里那年輕的臉融合,連月笑著急走了兩步,迎過去一把抓住了紅衣女人的手。“高老師!”她笑著喊她,聲音明快,“生日快樂!”這都十六七年沒見啊。老師也老了——女人看著她的臉,愣了一愣,又仔細看了幾秒,有些吃驚又有些驚喜的樣子笑了起來,“這是——連月?你還和以前一個樣子,一點沒變——”她又拉著連月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起來,“是越來越漂亮了,有氣質了?!?/br>“是我,就是連月?!?/br>握著高老師的手,連月也笑了起來。今天是恩師生日,她特意換了一件紅白呢絨格子裙,搭配了白色的大衣和襪子——肚子大了,不好穿高跟,又穿了一雙的白色小靴子。五官精致,明眸皓齒,漂亮是漂亮的,只是肚子是顯而易見的大了。是孕婦,還是漂亮的孕婦——五官依然漂亮,膚色紅潤,眼睛明亮,看起來氣色俱佳。衣著得體,頭發(fā)漆黑,盤了起來,耳朵上是一對紅鉆吊墜,不小的紅鉆閃閃發(fā)亮,不可忽視。一看就是體面人。“沒想到你還親自來了,”師生幾十年沒見,高老師拉著她的手,打量她一番又笑,“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她側頭,對旁邊的幾個親戚笑,“這位就是連月,我那天還剛說過的,在外交部上班的——,”“哦——”圍觀群眾很盡職的發(fā)出了贊嘆聲。連月笑得矜持。“你公公還是天意那個季——”高老師拖長了聲音,連月笑著點了點頭,自己接過了話,“是啊,季月白是我公公?!?/br>“哎呀呀——”天意季月白名聲赫赫,豪門大佬。傳說中的豪門太太現身眼前——可不是網上的吃瓜——四周已經投來了不少目光,高老師笑著的聲音又響起,還在夸她,“她當年成績就很好,考的是京城外國語,學的是J語吧?”“是J語?!边B月笑。“哎呀真的漂亮又能干——”“外交官呢。嘖嘖?!?/br>系著昨晚那條白圍巾的連月在一片贊嘆聲中笑得溫柔大方,外交官的高知范兒和季太太的矜持感完美糅合,相得益彰。默默無聞的“助理”一直站在身后,男人身材高大,皮膚偏黑,眉目英挺,站的筆直——又有幾縷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這位是——”高老師終于注意到了他。男人面無表情。“哦,”美貌的季太太似乎這才想起了身后的男人,她扭過身看了他一眼,沒有介紹男人的意思,“這位是司機,今天他開車送我過來的來著?!?/br>哦。女主人點了點頭,只是司機啊。季家果然高門大戶,連個司機都這么有模樣——來者都是客,女主人對著司機笑了笑。司機看了看她,還是面無表情,顯示出了極高的專業(yè)素養(yǎng)。“趕快進去坐著,”又有了客人來了,高老師笑著把她和司機往里面送,又招呼自己的兒子,“王微你送連月jiejie進去,連月啊,那個劉桂已經在里面了,還有你幾個老同學——”“好的好的?!?/br>衣錦還鄉(xiāng)的美女學生和主人告別,先到簽到臺簽了到,又姿態(tài)優(yōu)雅的提起了手上的紗紅色Kelly25,摸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不能送太多,也不好送太少。屬于她自己這邊的朋友,季家也不管她——連月包了五千塊。主薄看了她一眼,提起了筆。“連月?!彼Γ霸铝恋脑??!?/br>瞄過了一眼主薄打開的賓客薄,連月視線頓了一下。龍鳳鳳舞的筆跡,頁首赫然已經有了一個吸引人目光的名字——禾為。禾縣長,他也來了?云生(8.吵吵鬧鬧好像也不錯)free8.禾縣長這種高官,當然不是連小科員想見就能見滴啦。連月帶著“司機”進入宴會大廳的時候,里面已經來了不少的賓客,人聲鼎沸。周老師的兒子,這個叫王微的小伙子倒是長的精神,態(tài)度甚好,一路又看了她的臉幾次——自己這張臉,哪怕35歲了也和25相差無幾,是極其的能打,連月已經習慣了。她對他笑了笑,小伙子不安的紅了臉,然后把她領到了前方第三排靠邊的那桌。美女身上總是自帶吸睛氣場,總能在第一時間吸引到別人的注意,連月的出現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她站在桌前微笑,在眾人的目光中視線粗粗一掃,倒是有兩個男生面容有些眼熟,沒有那個印象中高高瘦瘦的禾縣長。想來這才是正常。禾縣長身份貴重,應該只是來隨了禮——搞不好連禮都是請別人帶的。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劉桂倒是認識的,看見她很是驚喜,直笑著喊她老板娘,又向其他幾屆的師兄師妹們介紹了她一番,連月不出意料又收獲了不少的贊嘆。她笑得矜持,擺足了豪門大婦的臺面。豪門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個小目標的只是新生,十個小目標的普普通通,百個千個叫豪門,季家憑借數千億美金的資產當然能躋身第一等,笑傲江湖——不管連月愿意不愿意,低調不低調。鑒于季家實在太龐大,當初季念這個貴公子說要和她結婚的時候,她雖然十動然應,其實內心卻是不怎么相信的——他爹,她了解。但是她也了解他。好的壞的,她都愿意陪他走一場。沒想到他們父子二人相斗一局,最終她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位是我的司機兼保鏢?!?/br>落落大方的季太顯然已經進入了角色,熟練的介紹起自己的司機來。司機兼保鏢穿著灰色的羽絨服,眉目俊朗,環(huán)視四周眉頭一皺,拉開凳子在她旁邊一聲不吭的坐下了。酒桌一片熱鬧。同桌的幾個師兄弟姐妹們,雖然大多第一次見面,但是自我介紹了一番外加有意結識之后也很快熟稔了起來。在座有的是律師,有的從事是金融業(yè),有的是老師,還有劉桂這種頭部名企中層——大家都是社會的中堅力量。一番寒暄之后一桌人熱情的互加了微信——連月也沒能免俗——除了沒人理的司機。又有人提議合影一張。照相,自然需要有人拍照。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季太帶來蹭飯吃的“司機”身上。連月拿著手機遞給了喻恒笑,“小喻你幫我們拍一張合影吧!”司機小喻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了手機,本來就黑的臉似乎又黑了幾分。咔擦幾聲,畫面定格,盛裝的季太占據了C位,容貌奪目,笑得矜持又動人。繁華落盡,酒盡人散。吃了美食,又認識了朋友。這是一個團結的宴會,勝利的宴會。充分展現了人民生活富足,體現了云生一中同學們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連月下午五點半,還在這里用晚餐。”用完了午餐,得意門生小連找到了高老師告別,高老師拉著她的手,說了一番接待不周的話。“不用了高老師,”司機兼保鏢剛剛在桌上一聲不吭,吃的也不多,看起來心情不佳,似乎飯菜也不合他胃口。連月還想著晚上帶他去吃云生赫赫有名的酸湯牛rou鍋,于是委拒了,“我晚上還約了其他人,就不叨擾了?!?/br>再次上了車導好航,連月系好了安全帶,又翻出了鏡子補起了口紅來。“瞧瞧你這一個中午得意的,”憋了一個中午的司機小喻毫不給老板娘面子,黑了臉開始說她,“庸俗!膚淺!窮人乍富!看看你們那吹捧跪舔的樣子!別人吹捧你幾句,你就開始燦爛了起來。有意思嗎?一個中午的聽人吹捧,有意思嗎,連外交官?季太太?看看你那眼皮子淺的樣子!和老四結婚兩三年,也沒學的穩(wěn)重一點!”“有意思,很有意思!”薄薄的唇色又上了一層粉,被人吹捧了一個中午的季太太抿了抿嘴,合上鏡子。她側頭看著國姓爺笑的燦爛,絲毫沒有被人打擊的惱羞成怒,“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像我這樣的窮人嫁入豪門,肯定要天天顯擺,接受一堆人的吹捧,才能滿足我膨脹的虛榮心啊!”“你——”越說她,她還越來勁了,男人側頭看了她一眼,日光下她剛剛補完口紅,嘴唇粉嫩,明媚動人,一臉笑容——喉結滾動,他挪開了眼,沒有理她,顯然是已經無話可說。“你們幾兄弟,在這方面就比不上我了,”連月看著他硬著的側臉,又故意逗他,“你們家連個窮親戚都沒有,又如何體會得到我這種窮人乍富被人吹捧的快樂?”“呵?!蹦腥酥币暻胺剑吡艘宦?,沒有理她。國姓爺看起來已經認輸了,尖牙利齒的女人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她眨眨眼睛,笑容淡了下來。側頭看向了街邊飛馳而過的風景,又縷了縷耳邊的發(fā),女人的聲音低了很多,“待會到了酒店,我們先把行李放了。嗯,你今天開車也累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好了?!?/br>云生日新月異,這二十年發(fā)展迅速。舊城已經沒了什么空間,又往外面擴展建了新城。這次行程由她來安排,司機沒什么決定的權利,連月并沒有訂市里最好的酒店——絕對不是為了省錢。她訂了一個位于舊城區(qū)的老四星酒店。云生一中的本部也在那邊。她已經沒有故鄉(xiāng),可是依然想尋找一些熟悉的痕跡。那邊還有當年她一直想吃又沒錢吃的酸湯牛rou鍋——這次回來,她不是一個人。有喻恒陪她,吵吵鬧鬧的,好像也不錯。反正他吵不過她。云生(9.連月你抓緊時間)9.黑色的賓利停在酒店門口的時候,門童的腰身似乎都更挺直了幾分。穿著紅裙和白外套的美貌孕婦提著包包按著裙子慢慢的從車上下來,姿態(tài)優(yōu)雅,然后又隨手給自己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了那雙盈盈秋水的漂亮眼睛。剛剛吵輸了架的平頭司機也下了車,黑著臉去后備箱拖出了箱子。che,登記,拿鑰匙。“喏,這張給你。”走出電梯的時候,連月遞給喻恒一張房卡。老城區(qū)的酒店不高,總共才七八層樓。連月訂了兩間房,酒店給安排在了同一層,0508和0516,離得倒也不是很遠。瞄了她一眼,喻恒伸手接過了卡,又低頭看了看。這張房卡和店里的裝修陳設一樣,色調暗沉,總讓人感覺有些舊了——舊了,就有些顯臟。他皺著眉頭,手上的這張,貼的標簽是0516。正說著話,兩人已經站到了0508的門口。“我到了?!边B月笑著說話,拿卡一刷,打開了房門。她進去了,沒有關門,男人頓住了腳步,也拖著箱子跟著走了進去。房間不大,普普通通。木色的柜子,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浴室,白色的床單,上面還搭著明黃色的床旗。女人已經取下口罩,走到窗戶邊去拉窗簾——白色的外套,紅底白線的裙子,漂亮又纖細的小腿,哪怕已經懷孕后期,從背后看,腰身依然纖細,絲毫沒有懷孕的模樣。漂亮是漂亮,就是一點不溫柔。尖牙利齒——又愛使喚人,哪里有點傳統(tǒng)賢惠的模樣?只要一不爽,那么處處都不爽。男人丟下了箱子,往床上一坐。“這是什么房間?”他左右看看,開始抱怨,“這么小——連個床凳都沒有。”她自己都訂這種房間,他對“他的房間會更好”這件事一點不報希望。“我覺得還可以呀,”剛剛才吹噓了自己“走進基層”“吃苦耐勞”,轉個身就開始抱怨房間小,連月回頭對他笑,“這房間比我們當年在蒙自住的,不是已經好了很多?”冬日的陽光撒入,窗外是云生的濱江路,河水漫漫,女人背光而立,巧笑嫣然。他坐在床上,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蒙自——她在他的生活里,也已經出現很久了。“你不去你的房間?”“不去。”男人死賴在她的房間不走,連月也已經習以為常。她也懶得管他。肚子大了蹲不下了——她指揮他把箱子拿到了桌子上,又慢慢的開始往外面放東西。洗發(fā)水,護膚品,浴巾,衣服,拖鞋,吹風機。“你戴這玩意兒干嘛?這里沒有?怪不得這么沉?!?/br>當了一天司機和搬運工的男人看著她手里拿著的吹風機,又開始抱怨。“這個比較好用。”連月拿著吹風機笑。反正有人當苦力,不用白不用么。“好了,去你自己房間?!?/br>東西也收拾好了,沒有用的到他的地方了,連月開始趕人。喻恒可沒把自己當外人——剛剛他已經把鞋一拖,合衣躺到了她床上。“不去。”他說。這破爛地方,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待——有美女看還好一些。“去。”連月站在床邊開始打他的胳膊,又開始推他,男人躺在床上,還是一動不動。她的肚子就在他的面前,挺得鼓鼓的,紅底白條紋的布料就在他面前晃動,男人的手指動了動,手心有些麻,好像又被什么踹了一下。幾乎不需要思考什么,他伸出了手,掌心貼在了她的肚子上。熱量浸透了布料,女人低下頭,看著出現在自己肚子上面的手。“好摸不?”做母親的喜悅,她樂于和任何一個被劃歸為“友好”界限里的人分享——連月暫時停住了手,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低頭看著他笑。現在在她面前的,已經是一個成熟男人了啊,不再是當年那個一起去蒙自剛剛美國回來的小年輕了。理著平頭,鼻子高挺,容貌俊朗。皮膚在邊境被曬得有點黑,可是十年軍旅生活下來,身材也極佳。未婚未育,又是家里老小,性格比他兩個站在前面繼承家業(yè)的哥哥都要張揚些——他的手貼在她肚子上。里面yingying的,一片平靜。他沒有回答。“怎么不動?”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手掌挪動,又在其他地方摸了幾下。“睡著啦?!边B月笑。“白天睡什么覺?”男人似乎又不甘心的摸了幾下,正要死心放棄的時候,連月感受到了肚子里一陣咕?!?/br>“這里這里?!彼^他的手,憑著經驗按在了某個地方。果然那里的肚子鼓起了一下,踢了一腳。“摸到沒?”她笑著拿開了他的手。沒看過孕婦的傻孩子。男人黑這臉,沒有說話。手被她拿開,又自己落回到了床上。捏了捏手指,他抬頭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明媚的笑容。“你這個什么時候生?”他躺在床上,突然發(fā)問。“4月初,還有兩個半月,”站著有些累,連月推了推他,坐到了床邊,看著他笑,“到時候你又當叔叔了——”想起了什么,女人臉上的笑容一滯,又挪開了眼,眨了眨眼睛,“你也當了幾次叔叔了吧?高興不?”男人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三次?!彼蝗徽f,“算是這次,是三次。大哥只有喻成,很大了,上小學了?!?/br>“哦?!迸说椭^,發(fā)絲在她臉頰邊晃蕩。沒有人說話了。“這個生了,你也給我生一個好了?!?/br>幾次呼吸之后,男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又抬手去摸她的肚子,一字一句,“連月我今年都32了——你今年也35了吧?”“胡說八道!”有女人啐他的聲音。“我爸有我的時候34——不過男人倒是無所謂?!?/br>喉結滾動,男人的聲音又傳來,“我聽人說,女人到了40歲就生不出來孩子了,連月你也快了。你抓緊時間,這個生了就給我生一個,好讓我爸也抱抱孫子——”“啪!”又是誰挨打的聲音,響起在了房間。云生(10.斷了斷了)10.還抓緊時間——連月往他胳膊上來了兩巴掌。“別打,別打,你就給我生一個,兩個也可以,”男人的聲音還在說話。他沒有笑,似乎還一本正經,“反正也很快,十個月就出來了。咱們抓緊點時間,你這個生了就生我的,后天開春就輪到我當爹——”“你自己去找你那些女朋友,”打人也是很累,這個人皮糙rou厚,連月打了他幾巴掌,他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又推了他一下,連月自己坐在床邊開始喘氣,“我生完這個就封肚了,年紀大了啊。”喻恒躺在床上看著她嬌俏的臉,不說話了。“你走開,去你自己房間,我要睡午覺了?!毙菹⒘艘粫?,連月又開始推他,“待會三點起來去散步?!?/br>云生這二十年斷斷續(xù)續(xù)的,由好幾任市長接力,一起修了好長一段濱江路——都快連到她的老家花木鎮(zhèn)了。聽說最近還要評選什么“全國十大美麗小城”之類的。男人還是沒動。“你就在這邊躺,這邊不是還這么寬?”他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我就說你越來越矯情了,我們又不是一床睡過,以前去云省看大哥,我們三還睡一起呢?!?/br>連月不理他,又繼續(xù)推。這個人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呼吸都均勻了起來,又哪里推的動?房間是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連月起身,又看了看和衣而臥的喻恒,也不想去他身上摸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房卡——站起身想了想,她去門口把門鎖上了。又去把窗簾拉上了一半。算了。把外套脫了掛上了,裙子是不脫的。床墊一陷,是女人已經坐到了床的另外一邊。她慢慢的脫下靴子,床墊又往下陷了一分,是已經躺在了另外一邊。懷孕真的容易疲憊,她捂著嘴打了一個呵欠,閉上了眼睛。有些女人天生傳統(tǒng)賢惠,有些女人命里卻注定桃花。她的確和很多男人都同床而眠過。以前只有欲,后來漸漸有了一些情。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蹤。有人告訴過她,她值得珍愛——眼角似有什么液體滑出。這個騙子啊。分別時給了她最好的祝福。另外一邊的床墊突然彈起,她側身背對他,沉默不語。腳步聲。開門聲。褲鏈拉開的聲音。過了幾秒,液體落入馬桶的聲音傳來,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這268一晚上的特價大床房,就別指望什么隱私保護——女人背對洗手間,緊閉著眼。這水聲雄壯,持續(xù)良久,和她摸過的某項特征符合。過了一會兒,水聲小了起來,又是馬桶的沖水聲。洗手聲。腳步聲過來了。床墊平靜,似乎他站在床邊,看她。她閉目沉睡。床墊猛地下陷。就像是170斤的壯漢躺在了床上,連月感覺自己甚至都晃了幾晃。“連月?連月?”有人喊她,還伸手推了她兩下。女人沒有應答。她背對他側臥,男人的手在她的胳膊上,又慢慢向下,然后輕輕拉起了她的小手。有些濕滑,是剛剛洗了手——又在趁機揩油。連月閉著眼睛,有些犯困,又有些不想理他。他又往她身邊挪了挪。手被人往后追拽,然后觸碰到了什么半軟半硬的物體——手一抖,女人猛地想縮回手,卻被男人一下子抓住了。“醒了?來給我摸摸?!彼χf話,聲音有些啞。小手已經被強硬的按在了他小腹的物體上。分明已經勃起了,威武雄壯,長度喜人,他們幾兄弟這方面都生得極好——連月側身回頭瞪他,又想掙脫手。“我素了好久了,好幾十天沒碰女人了——”他低聲說話,看她已經轉過身來,又想湊過去親她粉嫩的嘴,“連月你幫我弄一下,我憋的難受?!?/br>“嗯——”一只手被他拉著,連月拼命往后躲,床上空間就那么大點,男人的嘴唇落在了她的嘴上,牙齒咬住了她的嘴唇,舌頭又開始往里面鉆。手上緊貼著的yinjing似乎又硬了幾分。女人緊閉著嘴,唇上被他的舌頭舔過,濕濕滑滑。guntang的氣息打在臉上,似乎呼吸都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幫我摸?!彼贿呌H她,一邊低低的喊她,“主動點——”“不行——”她嘴巴張開,卻一下子被他的舌頭鉆了進去,被強行塞手里的yinjing已經完全勃起,堅硬guntang,如同烙鐵。舌頭還在嘴里肆掠,guntang的氣流打本文由甜^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