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
醉了
韓敘終于見到了讓周翊然幾乎每個月都要從美國飛一趟倫敦,再在政經(jīng)學(xué)院門口坐在車?yán)锎徽炀突豐大的女人。 或者說,姑娘。 姑娘素著一張小臉,當(dāng)真是秉著來幫忙的心態(tài),穿了件寬大的連帽米色長衛(wèi)衣,裸著白皙勻稱的小腿就來了。 姑娘的著裝看起來與酒吧的環(huán)境過于格格不入,加上是華人面孔,他沒接通她的電話時就幾乎已經(jīng)能確定就是她。 別的不說,氣質(zhì)這方面拿捏得太死了。 姑娘進(jìn)酒吧探頭望了望又轉(zhuǎn)身推開門出去了。 他接通電話,還是跟人核實了一下。 你好,我已經(jīng)到了,你出來接我一下?里頭有些亂可能找不到你。 好,我這就來。 我扎了丸子頭,姑娘聲音頓了頓,他遠(yuǎn)遠(yuǎn)瞥見她低頭看了眼身上復(fù)又開口,穿著長衛(wèi)衣。 怎么說呢,有點后悔。 出門時想著外面冷隨手拿了件長衛(wèi)衣套上就素顏出來了,一點見前男友的儀式感都沒有。 怎么說也得穿得成熟點。 她心里其實是緊張的。 這么長時間未見,她在來時的路上在心里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他現(xiàn)在的模樣。 但無一例外都是長殘了,不是氣質(zhì)殘了就是臉殘了,她很惡毒地想。 來接他的是個長相清俊穿著正裝的男人,兩個人簡單打了個招呼就進(jìn)了酒吧。 讓她失望了,坐在酒吧的昏暗角落里的男人的側(cè)臉依舊如曾經(jīng)一樣驚為天人。 她有些恍惚,酒吧里的喧鬧一如既往,但她的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他好像什么都沒變,昏黃的燈光映在他臉上,像加了噪點的老照片。 她停住腳步,抬頭看身側(cè)的男人。 他看起來很正常。 男人扶額無奈,您不妨走近了看看,他已經(jīng)不聽我的話了。 是不聽話,他面前的桌上擺了七八個空酒瓶,現(xiàn)在又端起酒杯要往嘴里送酒。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走近隔著兩張桌子看他。 的確是喝醉了,但即使是喝醉了也只有眼神是散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神情的異常。 比如她。 她有些不太敢再走近了。 男人有些為難,程小姐,方便幫忙嗎? 來都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去,將椅子挪到他身側(cè)坐下來,神色平靜地握住高腳杯的杯柱,將要碰到他唇的高腳杯硬生生停住,指尖擦過他的拇指。 guntang的。 周翊然,不能再喝了。 他神情未變,任由她將高腳杯奪走放在桌上。 開口時聲音是啞的。 寶寶,怎么還來管我。 誰是你寶寶。 她磨了磨牙,心里默念三遍不跟醉鬼計較后站起來。 你喝醉了。 他慢慢點頭,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真是醉了。 沒救了。 他驀地笑了,唇角抬起輕聲說。 還真是醉得不輕。 都出現(xiàn)幻覺了。 他頭痛欲裂,看面前女孩的身影都像一片片念想拼成的圖畫,伸手碰一下就碎了。 那還是不要碰了,這么長時間以來都沒有做過這么真實的夢,好像她真的站在他眼前對他說話。 舍不得這個夢結(jié)束。 他垂下頭,聲音很輕地嘟囔著什么,她聽不清,只能隱約聽到醉了這樣的字眼。 這是得喝了多少。 她太陽xue突突地跳,心頭的火氣越燒越旺,終于忍不住抬頭看站在一旁的男人。 他喝酒你也不管著他點?喝這么多把他身體喝壞了得了! 他嚇了一跳,面容清純秀麗的姑娘眼睛有些紅,抬頭沖著他發(fā)火時有種奇怪的沖突感。 他酒量很好的,我也沒想到他會喝這么多韓敘撓頭,傍晚時見他就覺得怪怪的,讓我推遲航班,說要在這邊走走 他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停住,所幸姑娘這會注意力全在無意識低喃的周翊然身上,沒有注意到他話里最關(guān)鍵的地方。 是想拜托您把他送到其他地方的,我讓他走他不肯走。 她斂眉,你怎么就覺得我能搬得動他。 因為他肯定聽你的話,韓敘腹誹。 你們晚上住哪里? 他愣了瞬,就在這附近,ME London。 還是臨時訂的酒店。 她點頭,酒錢付過了沒? 他搖搖頭,我去付,把他送回酒店嗎? 她扯下皮筋重新將頭發(fā)綁成丸子頭,話音里帶了點羞惱,那你還想怎么樣?我家不接待醉鬼。 哦,他為周翊然感到惋惜,付完錢后看周翊然已經(jīng)快倒在姑娘懷里,終是皺了皺眉。 我來把他扶起來吧。 嗯。她彎下腰和身前人平視,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又一次映上她的影子。 周翊然,她輕聲,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柔和,不能再喝了,回家睡覺好不好? 他也看她,眼里有她不明緣由的光彩。 他說,好,回家。 我們回家。 韓敘就知道請這姑娘來把這尊大佛帶走沒錯。 單從能讓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周翊然每個月雷打不動來等她他就能看出來了。 韓父是周翊然外公的徒弟,兩個孩子真正認(rèn)識卻是在遠(yuǎn)在異國的S大。 韓嬸嬸在倫敦生活,每個月周翊然來倫敦他也就跟著一起來了,周翊然去政經(jīng)學(xué)院門口坐一下午他就去看嬸嬸,回學(xué)院門口找他時車?yán)锫淞艘粺熁液械臒燁^。 除此以外的時間里周翊然從來不抽煙。 S大追周翊然的人很多,成績優(yōu)異家境不凡而在留學(xué)圈里私生活干凈的男孩卻對此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周翊然有個藏在心里很久的人。 他對此再清楚不過。 今天傍晚去學(xué)院門口找周翊然時就看周翊然狀態(tài)不太對,不過每次來這里離開時周翊然狀態(tài)都和平時不一樣,他也就沒有多想,周翊然說想在這走走讓他定個酒店先回去他就應(yīng)了,直到九點半周翊然還沒有回酒店他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一個電話過來,當(dāng)時這人聲音聽著還算清醒,告訴他自己在政經(jīng)學(xué)院這邊的酒吧。 他趕來后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隱約醉了,勸了好幾次都勸不動,繼續(xù)喝。 喝了一會開始擺弄手機,界面上顯示正在通話。 備注是單字母,A。 電話沒通一會就被那端的人掛斷了。 酒鬼嘆了口氣,輕得像是他的錯覺。 他趁酒鬼又問酒保要酒時拿了酒鬼的手機撥給最近通話。 果然,問對人了。 兩個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姑娘一開始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愿過去,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勸周翊然停酒時眼里分明是心疼。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人像磁體的正負(fù)極,一靠近就緊緊貼合在一起般,是無須刻意動作就能感受到的默契和曖昧。 到底是從少年長成了男人。 他身體少了幾分少年時的清瘦,扶著他走甚至都讓她覺得吃力。 酒店電梯間里只有兩人交纏的呼吸聲。 他喝醉了倒是乖得很,讓她無端覺得他有點可憐。 他眼皮低垂著靠在她身上,看起來站不太穩(wěn),卻只有很小一部分重量壓在她身上,像是在靠著什么易碎品。 他的姿勢也小心翼翼,頭垂在她頸邊,掌心微微貼在她腰際,下巴輕輕抵住她的肩,溫?zé)岬暮粑幌乱幌聯(lián)嵘纤牟鳖i,帶起細(xì)小的電流鉆進(jìn)身體。 明明沒有擁抱,她卻有已經(jīng)被他擁在懷中的錯覺。 他身上有熟悉得讓她鼻酸的松木香,即使在混沌的酒吧里浸泡了許久依然干凈。 他聲音很輕,貼著她的耳邊反復(fù)無意識低喃,明明近在咫尺她卻好像聽不清他的話。 他說,小意,小意。 她按照韓敘給的房號找到房間,拍拍身側(cè)人的小臂。 周翊然,把房卡給我。 他微微闔著眼從口袋里摸出房卡遞給她,她低下頭將房卡摁上,下一秒她的耳垂上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 他在吻她的耳朵。 滴一聲,房門被刷開。 周·癡漢·望妻石·可憐鬼·翊然 (明明是撒嬌精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