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4-否認
L4-否認
他必不可能研究出來。但是他說得頭頭是道:這個,我覺得這個很有可能啊。 你看,春游秋游,站的位置都比較自由啊。你妹如果喜歡哪個,肯定是會希望在照片里站得離他近一點,是吧? 合情合理。 這個人,男生道,一張站在你meimei后面,一張就隔了一個人。而且啊,他把照片翻了個面,后面印了他的名字,帶寒!海的聲母h,和燕的韻母an,組合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寒? 邏輯縝密。 誒,誒,你眼神不要那么危險啊。這還沒談呢!男生說,就算談了其實也沒什么,對吧?你不要像個封建大家長一樣啊。 前面的男生側(cè)轉(zhuǎn)頭安慰:我上初中,女朋友換了四個。關(guān)系最好那個,也就親一親摸一摸啊,不會怎么樣的。別擔心。他同桌的女生冷笑:他就是管太寬。 是他們的想法太怪了。 為什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她還只是個孩子。 不行。蒲風春聽見自己說,絕對不行。他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知道又怎么樣?女生說,你想管她到幾歲?她總要談戀愛的。 但無論他是問多少次,正面詢問或者旁敲側(cè)擊,蒲雨夏的答案從未變過:沒有這樣的人。 她后來再也沒有更新過上面的內(nèi)容,卻成了他心中解不開的謎團。這樣的落差讓他難以容忍她擁有不為他所知的秘密,她在前所未有地刻意隱瞞她變得陌生。 就像發(fā)現(xiàn)精心飼養(yǎng)的、好像眼里只有自己的貓,在自己白天外出時,每天都會去別人家,愜意地躺在別人懷里等著順毛你卻從不知道。 讓他忍不住想將一切都重新打量。他試圖換個角度觀察她。 你要么別讓她出去。李寶相一邊抱怨,一邊磨蹭跟在他身后,我還想跟人打球呢。 她提前和人約好了,當然是不同意和你出門啊何況那還是班級聚會。是,是,她以前不去,你讓她永遠不去?他覺得他跟蒲風春說不通,你就任她去啊。我那不也有個meimei?除了買點零食,其他我都不管啊。 是,對,她兩歲。是,家庭情況不一樣。他無奈,那你就干脆限制她,你只想知道她來做什么?觀察?他狠狠道,你他媽觀察昆蟲觀察傻了吧? 眼前的黑幕被掀開了一個角,露出一段光。蒲風春不自覺伸手擋了一擋。立體的聲音如有實質(zhì),從四面八方傳來。 那是個女的!他攔著說,女的,那挽個手不是很正常?她是在躲,那真挽上了也沒多大事啊。李寶相道,這都跟了一個中午了,飯都跟著吃完了,連個說上話的男的都沒。兄弟,你就放我走吧? 誒,你別沖過去啊,要暴露了! 人跟丟了。 我去,這有對鴛鴦搞上了。李寶相從包廂的門邊收回腦袋,這不是KTV么。他們也不怕被人撞上?誒,你別走那么快?。?/br> 原來就在這。白費繞這一圈誒、誒,你就直接進去??? 她坐在角落。喝了半瓶啤酒的李清月還搭著她的肩,把果盤里抓來的龍眼都放到她手心,還從兜里摸糖:這個甜,你混著吃。催道,快吃啊,我好不容易從他們手里搶來的。 豪華包廂,二三十個學生散落。蒲風春無聲息地混入其中,摟住蒲雨夏的腰,一把將她帶出。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攜出了門。 哥? 本來是想走的這里好吵。她老實說,但清月拉著我,走不掉。 他將她抵在墻邊。這兩年忽然竄高的個子已經(jīng)壓了她一個頭。他說:以后別來這種地方。 她點頭。 別跟他們出去。他又說。 她繼續(xù)點頭。 他們不是什么好人。他俯身,下頜幾乎貼到她的發(fā)頂,學校里也少和他們混一起。他問,今天為什么和他們要出來? 她的氣息透進他T恤的領(lǐng)口,垂眸。她總是這樣,不問便從不解釋:他們今天請老師吃飯。清月說全班都來,所以我也要去。老師走了,他們就來這里了。 走嗎?李寶相在一旁撓頭。 蒲風春的手重新搭在她的腰上,半摟著她離開。像觸到了新的境地,纖細、柔韌、脆弱、敏感。他從前幾乎沒碰過她的腰。但她依然寧順地跟在他身邊,好像一切一如既往,毫不唐突。但他分明覺得自己比往常更緊張、忐忑,甚至興奮。為什么? 黑幕拉開了一條縫。蒲風春睜開眼,仿佛已經(jīng)通過那一隅,看清了環(huán)繞著的全部。 他無可奈何地抗議:這種圖,沒必要分享吧?屬于個人隱私吧? 只有你能看清,那聲音說,她們只能聽到敘述。 他笑著問:那我也能擁有權(quán)限嗎?和雨夏一樣的。能干脆把這一部分剪輯掉。 通關(guān)那一刻。 哈,他卻笑得更開心了,設(shè)計這一切的,果然是禰。 可禰為什么要做這些?他問。 那聲音沒回答。 這是哪來的?他捻起筆盒里的紙郁金香。 同學送的。她答。 他疊得不好,他面不改色地將紙花放到一邊,你要喜歡,我可以教你怎么折玫瑰。 一個片段結(jié)束,另外的很快接上。 這道題,我可以教你。他一反懶得教的態(tài)度,握著她的手抓住筆,跟著我寫。 這個,他將沐浴露放進購物車,這個好聞,你用這個。 我也可以給你當模特。他說,你要畫什么? 她說:抓動態(tài)的型,你隨意動就好,但幅度最好大一點。 別動。她說,這個姿勢要保持一會兒。嗯你最好把上衣脫了。 這是哪塊骨頭?他問。 額骨,她點上他的眉心,順著下滑,鼻骨,上下頜骨,她摸進他下頜底面的肌膚,這里有舌骨。頸椎,胸骨 他鬼使神差地摸上她的腰際,下滑到骨骼明顯處:男女的骨盆相差在哪? 跟在我身邊。 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哈嘍,meimei好啊。戴了單邊耳釘?shù)哪猩蛘泻?,我是你哥的同學,我叫別拉我??!這自我介紹還沒結(jié)束呢! 我在做什么?他想。好像也沒做錯。只是在排除眾多危險因素。 他在臥室里踱步。 太混亂了。幕布之中,蒲風春笑。那張臉越發(fā)怪異,但你也許是對的。我記不清了。我也并不是每時每刻都分得清自己的情緒,有時候也會混淆 四方的聲音繼續(xù)。 過嗎?不至于,那只是普通的關(guān)注。他聽見自己說,監(jiān)護人都是這樣的吧?盡管在法律意義上 不。他不動聲色地微笑,心跳卻猛地加速,那怎么可能?我們是兄妹。 即便是親人的角度,我也并不大喜歡她。 她很麻煩,你看得出來。他攤開兩手,說得尤為誠懇,很多事都要我去費力猜,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累你也有這樣的經(jīng)驗吧?你之前有個女朋友 我只是不喜歡她們。這是個單純的因素,不喜歡,沒緣分,所以只好單身。 這是被動的。并不是因為我在愛著什么人。假如我喜歡她那只是按照你的假想推測 如果真是那樣,我早就會去追求她,不會等到今天。 這不可能。 他再次從床上起身,走向浴室。 人的大腦更容易播放熟悉的事物。而他最熟悉的女性裸體就是蒲雨夏的也不能完全算她的,夢里女人的胸大多了,只是長著一張和她相近的臉,和似乎相近的下半身 不,他怎么知道?他并沒有仔細看過。也許完全不一樣。或者女人的下體都是那樣的。 濕潤的觸感。順從又渴望的神態(tài) 不。 這不可能。 這顯然不是什么愛慕,不過是偶然 不斷重復的偶然。 簾幕拉開了一半。男女交媾的各式畫像鋪滿了半個視野。 這可不是我的夢。蒲風春似乎有所預料。 他微微一笑,遙遙對話:是吧,寶貝? 蒲雨夏:為什么要問她?她怎么可能知 等等! 她好像意會到什么。 不、不會是她之前畫的那些黃圖吧?!她確實確實曾經(jīng)拿他做原型畫了那么一些人在眼前,就是很好拿來練手可她一直藏著啊 到底什么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啊?!她都分開夾在漫畫書里的! 蒲雨夏默默拉高衣領(lǐng),試圖把自己隱藏起來。 轉(zhuǎn)移焦點,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