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來有人與我擦肩而過,那人身上的氣息也不大對勁?!?/br>或許天生直覺敏銳,他覺得那路過的人不像尋常的侍衛(wèi),氣質冷峻,無謂生死,更像是從宮里出來的禁衛(wèi)。再結合這幾日下人的訊息,他很快便能猜到是誰來了。調虎離山!想清這一切只需要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上心頭,他轉身之時,身后的人已然亮出了兵器。“千蹊哥哥···”他說的輕巧,其中危險她卻清楚,破門而入的那一刻,他臉上的傷痕赫然在目,俊龐染血,眉目暴戾,顯然歷了一番生死關回來,她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心房暖流涌過,身體的酸痛似乎也被輕輕掩蓋,云千凝伸出小手,抱緊了他的勁腰。“幸好有你?!?/br>小姑娘悶在少年懷里,過了許久,低低開口。若沒有他,她現在早已置身水火之中,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他懷中和他撒嬌,她的千蹊哥哥,是阿凝心尖上最重要最歡喜的人呀。“是我不好,若我再細心些,阿凝也不會遭此危險?!?/br>裴千蹊凝眉,頓了頓,心想那人這回沒有得手,定不會善罷甘休,大手揉著她的烏發(fā),低聲道:“阿凝這幾日要委屈些,乖乖和千蹊哥哥呆在府里,可好?”姑蘇城內近日很不太平,便裝禁衛(wèi)幾乎隔著一個河道就能瞧見一個,蕭澤漆心里打的什么算盤,他一清二楚。“嗯,阿凝都聽千蹊哥哥的?!?/br>云千凝點了點頭,想起自己的身體狀況,腹誹著就算眼下自己想出門,也沒法子走路呀。“乖寶要吃什么,只管讓下人采買,還有上回在梨園看戲,阿凝似乎頗有興趣,我已經命人請了那戲班子回府表演,阿凝可歡喜?”云千凝望著上方的俊龐,心像是被泡在暖呼呼甜膩膩的糖水里,呼吸一口,便恨不得溫柔地炸裂開來。千蹊哥哥永遠這么細心周到,她被他夜以繼日地寵壞,要是離了他,她真不知怎么辦才好。“唔,好?!?/br>裴千蹊俯視著她嬌殊的小臉,唇角帶著溫和的笑意,發(fā)絲的末梢垂在她的小臉上,搔得她有些癢癢。潔白的指尖卷起他的烏發(fā),小美人嬌氣地嗔了他一眼。他終究難掩心中歡喜,將她摟進懷里,在她耳畔低聲呢喃,像是宣示,又像自言自語:“阿凝,你終于是我的了?!?/br>夢寐以求之事成真,總會有些不敢置信,他抱著懷里嬌弱無力的心上人,再三確認,才能填補心間數年的空虛。懷里人兒害羞地顫了顫,如海棠花苞在春風中含羞待放,近在咫尺的玉頸還留有他肆虐時的吻痕,裴千蹊輕笑一聲,順勢壓下嬌軀,親上了那處紅痕。夏日晚風吹過庭院的角落,吹起榻上二人交纏的衣擺,衣袂相連,左搖右擺,難分難舍。————挽風閣內,沈書如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沉默許久,那人的氣場太過強烈,如朔風暴雪,攜山帶水,天生矜貴,見到他,她才知道天潢貴胄這四個字的真正意義。她攥緊手中繡帕,鼓足勇氣,試探著開口:“殿下···這是要與小女合作?”“合作談不上,只是想請沈小姐幫個忙,您的父親近日在朝中不大安分,連賑災款都妄圖染指,本殿正想提點一二,沒想到在這里遇到沈小姐···”他停了停,沒再說下去,若是作為聰明人,該能聽懂他的意思。沈書如手心一抖,茶盞中的茶水差點灑出來,父親這件事做得十分隱秘,東宮怎么會知道?!她拼命忍住胸口的恐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么顫抖,捏緊手心的白玉盞,驚惶道:“是小女犯上,還請殿下恕罪!”她抬起頭,惴惴不安,看了蕭澤漆一眼,便被迫人的氣勢逼得不敢再看。“殿下放心,小女答應您的一定做到!”“好,既如此,那沈小姐的父親便會高枕無憂?!?/br>蕭澤漆唇角含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薄唇一開一合,吐出蠱惑人心的話語:“也祝沈小姐早日得償所愿?!?/br>話已說完,他不愿多呆,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仍在微微顫抖的沈書如。她在桌旁坐了許久,等到茶水涼透,她才稍稍一動,看著手心梨園戲子的住址,拳頭握緊。仿佛下定了決心,她將茶盞中的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轉身而去。作者有話說:女炮灰再次上線,不過終究是個炮灰【】、劇透云從何處來(1V1H)潛入潛入第一百二十四章PO18獨家首發(fā)拒絕任何搬運和轉載,請支持正版!三日后,府中別院內,云千凝正坐在裴千蹊身邊饒有興趣地聽戲,臺下只有他們二人,她的坐姿也隨意了些,小腦袋靠在他的寬肩上,親密至極。不知怎的,臺上唱戲的那位花旦身形一顫,似乎有些不穩(wěn),云千凝眨了眨眼,再看過去時,那花旦又恢復如常。今日來的這花旦,似乎和上回戲班子里不大一樣?不過他們臉上個個涂墨畫彩,許是自己多想了也不一定。一場戲唱完,戲班班主領著眾人彎腰行禮,裴千蹊命下人給了他們豐厚的賞賜,送他們出府。沈書如跟在戲班的最后,繞過彎彎繞繞的回廊,頭埋的低低的,將這間僻靜隱秘的院子地址牢牢記在心里。太子命人查了幾日也沒查出來這二人的住址,幸而他猜到裴公子或許會請戲班來府中唱戲,前幾日買通了戲班的戲子,得到消息后,便讓她混入其中,查清他藏身之處。至于他為什么不直接問戲班,太子只讓她不要多問。前面那條大街左拐,再右轉,再橫渡一條小河,穿過一大片荷花渡······該死,這路實在難記,沒一會兒自己就記混了,眼看著就要到府門口,馬車已經整裝待發(fā),若是自己就這么走了,就前功盡棄了。一只大手輕輕搭住了她的肩,仿若山間雪松的氣息從身后襲來,沈書如心跳驟然變亂,她輕吸一口氣,盡力維持面上的平靜,緩緩轉過頭。“你的扇子掉了?!?/br>裴千蹊淡淡道,沈書如稍稍放下心來,他應該是沒有發(fā)現自己的,低低道了聲謝,正打算蹲下來撿起來,身形一頓。仿佛被閃電劈中,她愣愣站著,竟維持了這個怪異的姿勢許久。哪來的什么扇子?!這場戲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扇子。裴千蹊鳳眸微瞇,凝視著眼前的戲子,薄唇輕啟:“從一開始,我便覺得你有問題,哪有戲子唱的這么···”他似乎在考慮一個適當的詞語,以免太過傷人。“不著腔調?!?/br>這四個字重重砸在她的心尖上,沈書如咬緊下唇,指尖刺進掌心,忍住這從未有過的羞辱。她也是被寵愛長大的貴女,為了他甘愿扮成下九流的戲子,忍住心口酸脹在他與心上人面前唱戲逗樂,只想再見他一面,沒想到他竟這么對待自己!這位沈小姐似乎忘了,自己來這里真正的原因是父親的身家性命還在太子翻手之中,一廂情愿的女子,貌似總會沉湎于自我感動中。眼前一黑,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從心口涌來,沈書如只覺得渾身難受,腳下一軟,差點跪倒在他腳下。凝味閣最高的廂房內,蕭澤漆靠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支顎,一手把玩著那串紅珠,一派閑憩。“也該發(fā)作了?!睍r辰已到,棋子該發(fā)揮作用了。他收起紅珠,小心放進懷里。“沈小姐,可別教本殿失望。”沈書如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人,他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近到日日被她放在心上,可是眼下她才發(fā)覺他們之間如此遙遠,遠到只是這么一小步路,他都不愿意靠近她。那雙黑靴似乎移動了,那人的聲音一如幼時,清冽好聽,只是那時自己并未注意,等到他發(fā)光時,他也不需要的注意了。“阿風,讓人將她抬進去?!庇蟹€(wěn)健的腳步聲傳來,兩位年少的小廝抬了個擔架過來,將她裝了進去。從未到尾,他都沒有碰過她。府內,云千凝眼看千蹊哥哥出去了許久也未回來,剛要出門尋他,卻被他撞了個滿懷。“千蹊哥哥,怎么了?”他臉色有些奇怪,她有些擔心,小手握住他的,被他一把反握住,牢牢攥在手心。“阿凝隨我來?!?/br>他牽著她來到后院客房,看著躺在榻上的女子,低聲問:“阿凝可認識這人?”云千凝盯著這女子仔細看了看,這不是方才戲臺上唱花旦的那位女子嗎?她臉上畫著花旦濃妝,但能看得出眉目清秀,似乎···還有些眼熟。“是沈小姐,不過她似乎昏過去了?!?/br>裴千蹊開口替她解惑,云千凝驚訝地皺起眉頭,上前端詳一會兒,認出確實是她,不過,沈書如喬裝打扮跑來府里干嘛?身為世家小姐,難道真為了一腔愛意拋下體面扮成戲子,只想見千蹊哥哥一面?她和沈書如見過一面,便知道她絕不是這種人。云千凝潛意識里覺得這樁事用歡喜或是嫉妒來解釋,總有些牽強。“阿凝與我想到一塊去了?!?/br>裴千蹊拉著她向前,手里握著塊帕子,隔著額頭探了探沈書如的體溫,如烈火焦灼,應該是得了傷寒。這個時機,正正好得了傷寒,若是將人丟出去,她還擔著個自己名義上的遠房表妹,免不了被人閑言碎語。便只能讓她在府中帶著,留一個對自己有意的女子在府里,難免會讓阿凝心生芥蒂,看來背后之人也是這么想的。作者有話說:求一下珠珠,有豬豬就會有肥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