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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有責怪她,而是笑得那么好看——小的女童也頗為早熟,本能的知道眼前之人并無惡意,“我叫如郡,住在哪個地方!”松鼠一般的小短手指著的,隱約可以看到是一片荒廢陳舊的院落。“你爹和娘呢?”“爹從來不來看我,娘就住在那里,外面的人很兇,不許我們走出院子呢!”少年目光閃動,頓時想起先前聽到的傳聞——大理寺卿胡閏為人剛正不阿,眼中揉不得沙子,他的母親被一個粗野苗女所惑,迷了心竅要將她娶為兒媳,胡閏雖然不愿卻也只能聽從,誰知那女子居然對婆母不孝,讓她受了驚嚇一病不起,礙于母命胡閏不能休妻,只能與她分院別居。眼前這衣著破舊,神色驚惶的小女童,就是胡大人的嫡出之女?這也太過分了吧……就算她母親不賢不孝,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將她關在那么破舊的院落不說,連親生的女兒也不聞不問……胡閏大人向來自詡清貴剛直,只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正在沉思間,卻發(fā)覺衣袂被扯動,小女孩骨碌著大眼睛問他,“大哥哥你呢,你叫什么,是你爹娘帶你作客的嗎?”她雖然年紀幼小,肌膚卻宛如初雪冰玉般剔透,眉目如畫宛如天上的仙童玉女一般,少年見了也是心生憐惜,摸了摸她的頭,蹲下身與她對視,“我叫景語,是我爹帶我來拜見胡大人的。”說是拜見,不如說是例行的道別:景語的父親景清因為被人誣陷,以“奏疏字誤,懷印更改”的罪名,被給事中彈劾進了監(jiān)獄,如今雖然被釋,也要被貶到偏遠之地擔任小官了。景清與胡閏做過一陣同僚,兩人關系尚可,之后胡閏也曾幫景清直言脫罪,因此離開京城前也要來拜會兼道別。景語從小受父親嚴格教導,年紀雖小,卻是一派君子氣度,對幼小的女童也是彬彬有禮,兩人互相介紹后,景清正要將她送回垂花門那一端的內院,突然傳來下人的呼喝追趕聲——“往那邊去了!”如郡的臉上明顯露出害怕之色,卻強忍著不肯說出來,景語看得真切,心中一軟,隨即打量四周,見芍藥花叢繁密,就把她藏在里面,朝她噓了一聲,做了個“噤聲”的暗示。不一會,手執(zhí)棍棒的健壯仆婦氣勢洶洶的趕到,見只有景語一個陌生少年來,不由的皺起眉頭四處搜尋。見她們用棍棒刮著四周花木,力道兇狠毫不留手,景語越發(fā)覺得不忍,開口道:“這是在搜賊嗎?”仆婦們雖然人多勢眾,但畢竟是跑到了外院的范疇,怕這外來的客人在老爺面前提上一記,不免受罰,于是匆匆離開了。芍藥花叢小心翼翼的移開,小小女童黑水晶般的眸子看向他,“大哥哥,多謝你救了我?!?/br>第一百零四章景語“方才我壓著大哥哥了,真是對不住……”她學著大人的模樣福一福身,小手小腳加上穿著大人衣衫改成的舊衣,好似一只圓滾滾的小團子在屈膝行禮,巴掌大的小臉嚴肅卻又趣致,反而逗得景語笑了起來,他俯下身,鄭重其事的看著她的眼睛,微微欠身道:“如郡meimei不必客氣,你我兩家乃是通家之好,這點小事不算什么,我在景家行三,你喚我阿語就行?!?/br>他替她摘下發(fā)辮上的芍藥花葉,“這些人為什么要找你,是不小心做錯了什么嗎?”如郡的眼中露出害怕驚恐的神色,但仍堅持把原委說了,畢竟是小孩子,嚇得臉色煞白,“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如箋jiejie的那些丫鬟打得我好疼,我一推過去就……”身為長姐居然縱容身邊侍婢欺凌幼妹?這胡家的規(guī)矩竟是如此?“她們找到我,一定會把我關起來,用腳踢我,不給我飯吃……大哥哥我好害怕!”看著她黑亮的眼中浮現了水汽,景語心中憐惜之下,也起了義憤不滿,但他自幼飽讀詩書,父親景清平素也是足智多謀,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能跑到長輩那里去橫加指責。但要如何為這小姑娘解圍呢?他腦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俯下身在如郡的耳邊低聲叮囑,“待會見到你爹,你就哭著上去抱住他的腿……”小小的女童聽著大哥哥溫和而沉穩(wěn)的嗓音,不知不覺間心中的害怕就減輕不少——淡金色的日光逆照在少年的背后,在他湖藍衣衫上染上了一層錦繡金邊,他的眼睛含著輕笑,暖融融比穿了新棉襖更舒服,俊秀的容顏好似也會發(fā)光似的……莫名的,讓人覺得無比安心、親切。好似天塌下來,也有他擋在前頭,只要這一雙溫暖的手牽住她的,就不會任由那些兇惡的丫鬟婆子再來欺凌!……那初見的一幕,此時此刻想起來,仍然讓人唏噓不已。小古垂下眼眸,掩飾心中的激動和痛苦,繼續(xù)道:“那時候,我們府上貴客如云,卻只有你,小小年紀,敢于在我爹面前使心計行騙,讓他不便責罰于我?!?/br>那時候,她按照景語的吩咐,沖進議事會客的花廳,抱住那個陌生的、稱作“爹爹”的男人,大聲哭了出來。“爹,爹,快去救救二姐!”景語一個箭步走進花廳,對著驚愕來不及反應的胡閏場長揖及地,恭敬愧疚的請罪道:“請伯父恕罪,小侄一時疏忽,驚嚇了令千金,害得她摔了一交,之后為了扶她起來,又擅自進了內院?!?/br>隨即對著胡閏和自己父親景清娓娓解釋起來,在他敘述之中,如箋是因為丫鬟的疏忽而跌入池塘的,而姐妹情深的如郡不顧一切的攀上圍墻呼喊求救,卻正好被他驚嚇,跌了下來。“伯父,驚嚇了如郡小姐,這都是我的不是——雖說池塘水淺,但如箋小姐也是千金尊貴之軀,輕忽不得,我父親也略懂岐黃之術,不如讓我爹替兩位小姐把脈確診一下?”胡閏靜靜聽著他說,神色平靜并不見憤怒,眼中卻閃過一道厲芒,讓如郡渾身發(fā)冷,不禁躲到了景語背后。景清聽兒子之言心知有異,深深看了他一眼,給他使了個“你小子在搗什么鬼”的眼色,但也附和著應聲道:“兩位小姐年紀尚幼,倒也沒有什么男女大防,讓我把脈看看,也算求個安心。”小古遵照景清先前的吩咐,跨步上前,把滿是補丁的衣袖藏在身后,卻“恰好”讓胡閏看見,急急行禮道:“見過景叔叔——我沒受什么傷,您還是先去看看二姐吧!”儼然一副姐妹情深,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