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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倒也不覺得酷熱。本來會試號稱春闈,不該在這初夏時候才開,但今年年初就出了一連串聳人聽聞的逆賊要案,最后甚至連錦衣衛(wèi)指揮使都賜死了,據(jù)說還牽涉到太子和漢王兩人,連番鬧騰之下,今上也沒心思去管這科舉,大小官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沒人敢提。因此一路拖延到現(xiàn)在。這么熱的天,貢院號房里又那么狹窄,只怕非要有人中暑不可,幸虧宮里傳出口諭,給考生們賜下了不少冰盆,總算解了燃眉之急。“你聽說了嗎,這是王貴妃那邊巧言勸說了圣上。說這些年輕人也挺不容易的。這才送來的冰盆?!?/br>廣仁馬上要入場,為了緩和緊張氣氛,也開始講起八卦來?!皳?jù)說這位王貴妃是高麗貢女,生性溫柔良善,因此言官們才沒有去彈劾,說起來這種事也算是干政吧?”景語頭也沒抬。不知怎的卻有些心神不寧,他揉了揉眉心道:“王貴妃是蘇州人士。因為母親有高麗血統(tǒng)才帶著那邊口音,因此往往有人以訛傳訛弄錯?!?/br>“原來是這樣?。 ?/br>廣仁佩服之余,這才想起他在東廠參贊事務,笑道:“我倒是忘記了。世兄在東廠辦事,當然是一清二楚了?!?/br>他見時間還早,就又勸說道:“世兄也別怪我多嘴——你我畢竟是科舉正牌子出身。東廠畢竟是閹寺中人主持,你成日浸潤其中。難免清譽受損,還不如考完后精益求精,一鼓作氣考上庶吉士,然后入翰林院,這才是一條康莊大道?。 ?/br>景語含笑聽著,正要回答,突然有人氣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他一瞥服色知道是東廠的手下,低聲喝道:“做什么這樣匆忙,出什么事了?”“薛先生,有一個人來我們東廠要見您……”那人目光閃爍,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頓時讓景語臉色一變,坐在他旁邊的廣仁看得真切,不由的暗暗稱奇——他認識薛語這么久,從沒見到他這般變臉,看來真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你先穩(wěn)住他,讓他去這個地址……”薛語見手邊沒紙,在那人耳邊叮囑了兩句,隨后讓他離去,自己卻更加心神不定,聽著街上的打更聲,眉頭越皺越深,終于下定了決心:“離開考還有大半個時辰,我有事先離開一下!”說完就轉身解開馬車的韁繩,騎上一匹馬匆匆而去,身后的廣仁這才反應過來,在他身后著急喊道:“世兄!世兄別去啊!”見他去得遠了,廣仁跺腳嘆息,“這也沒多少時候了,萬一遲到了那就糟了!”旭日漸漸在天邊露出金光,錦衣衛(wèi)衙門前,看守了一夜的門卒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問旁邊的:“快到點了吧?!?/br>馬上就是換班的時候,他左右梭巡一下,雖然站姿仍然筆挺,卻有些心不在焉了。街上的人流開始稀稀落落,這里畢竟是衙門集中的地方,小吏們沒有敢晚到的,此時雖然才卯時一刻,卻大都已經(jīng)到班。突然,他看到遠處有一個黑影,踉蹌著一瘸一拐正朝這邊走來。開始他不以為意,漸漸的,那人艱難挪動著,越走越近,卻姿態(tài)越發(fā)怪異,幾乎撲倒在地——下一刻,門卒吃驚的瞪大了眼:那人身上竟然噴出了大量的鮮血!他猛然跳了起身,用力踹了旁邊那人一腳,嘶聲喊道:“出事啦!”兩人驚慌失措的狂奔過去,卻發(fā)覺那人已經(jīng)撲倒在地,胸口傷口深入貫穿依稀可見白骨,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整條青石板!罩在這個人頭上的氈帽落了下來,失去一只眼球的臉滿是傷痕,顯得猙獰可怕,卻也勉強可以辨認原先的長相。“這,這不是原先的大紅人王舒玄百戶嗎?”其中一個認了出來,顫聲說道。“他以前是上頭很看好的人選,后來我們錦衣衛(wèi)內部出了事,又聽說他一條腿殘了……”他正要絮絮叨叨,另一個卻是大喊一聲,“他還有氣,快去叫人!”下一刻,他突然被王舒玄攥住了手腕,“紅、紅箋……活……”他費力的說著,鮮血混著他咳出的血rou碎片,粘在門卒手上,簡直要把這青澀小子嚇傻。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絕望的伸出手指,顫巍巍指東北方向,終于雙眼一閉就此呼吸斷絕!“他,他死了!”門卒身子一顫,聽著身后紛雜沓來的腳步聲,整個人都傻愣愣的,卻被李盛一把推開,斷喝道:“怎么回事?”看到眼前這具尸體,他的眼中精光芒一閃,“居然在我們錦衣衛(wèi)門前殺人,好大的膽子!”驗尸房中,廣晟看著平放的尸體,雙眼微微瞇起,“人不是在我們錦衣衛(wèi)門口殺的,兇案現(xiàn)場離這有一段距離?!?/br>第三百零七章院試李盛驚奇的睜大了眼,卻聽廣晟繼續(xù)道:“他的傷口在左胸,短刀刃面無血槽,一刀狠絕致命,大概是因為他的心長得略有偏移,這才能多活了一段時間?!?/br>“你看他的鞋底,血已經(jīng)滲進底面內層了,卻因為在路上踉蹌著走過來,把血跡都磨去了——如果是在近處發(fā)生的,伸手一定可以摸到濡濕?!?/br>李盛此時已經(jīng)佩服萬分,“仵作剛剛也說,這人的傷勢大概拖了一刻鐘的時間,正好符合大人您的推斷!”廣晟微微一笑,眉間卻見疑惑紋路,“王舒玄不是賦閑在家休養(yǎng)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他拖著一條命也要來錦衣衛(wèi)衙門,究竟是意欲何為?”隨即他吩咐道:“把那兩個發(fā)現(xiàn)的人再喊來,我親自問問?!?/br>聽完門卒們瑣碎驚慌的復述,廣晟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你確定他說的是紅箋,活……這三個字?”果然,紅箋還活著,跟他先前的推測,完全吻合!看到門卒點頭如搗蒜,他霍然站起身來,看著東北方向——這是死者的手指最后指向的。“那里是——”“東廠?!?/br>他跟李盛同時說出了這句。廣晟皺起眉頭,頓時想起了那個讓他感到莫測棘手的男人——景語!這事難道跟他有關?廣晟皺起眉思索,突然道:“多派人手去,調查王舒玄這三天里的行蹤和言談,務必每一句話都不能放過!”隨即他匆匆回到后堂,一進門就問,“她怎樣了?”可憐又是同一位大夫。早晨才開門問診不久,就被生拉硬拽來,替小古仔細看過后,這才捋著胡子道:“以前就有舊傷,這次又被猛烈撞傷了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