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慮
疑慮
爺。王守英又喊了聲,您莫凍著了。 趙鄴這才回過神來,肩上幾乎被染白,他看了王守英眼,忽又道:我白日里沒來得及細想,你說依著陳二的性子,怎會突然在大慶殿上與我提及她那小兒? 王守英低垂著頭回:奴婢不知。 又勸說道:王爺,外面雪越發(fā)大了,容奴婢把窗掩上吧,您可要保重身子,免得宮里圣人擔憂。 他身后可牽扯著一堆人,一著不慎,還不曉得要如何收場。 趙鄴愣了瞬,轉(zhuǎn)身離開窗邊。 王守英忙跑過去將窗欞闔上,又出去囑咐小黃門抬了熱水進來,他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趙鄴。 趙鄴坐在水中一言不發(fā),王守英也不好多話,趙鄴幼時王守英就已經(jīng)在他身邊,王守英雖是閹人,可趙鄴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大小見過這么多主子,大到宮中的官家圣人,小到王府里的哥兒姐兒,就沒碰過比那位還出格的。 自家王爺跟著了魔似的,年幼時就愛跟陳國公追著那位跑,比嫡親的兄弟姊妹還上心。 可不是他潑冷水,一早他就覺得兩人成不了。 他可是親眼瞧見兩人鬧得最兇那次,那位才十六歲,拿枝條把王爺身上都抽破了,就因圣人給王爺送了個教導(dǎo)床幃之事的宮女。 這宮女后來也是福薄,否則如今怎么也能撈個侍妾當當。 王守英暗嘆口氣,服侍趙鄴起身。 趙鄴穿著中衣仰面躺在床榻之上,他人如困在這四四方方的拔步床間,魂魄早晃悠著飄到了屋外。 不過兩三步,魂魄突然被纏住,再往前連府門都出不得,那府門上只寫了君命二字。 他這半生都是為這活著,趙鄴傻了半晌,方望著床頂?shù)牡窕ㄠ托σ宦暋?/br> 又不知笑的誰。 然而等他起身后,忽又喚了王守英囑咐他道:令暗衛(wèi)去查查她那小兒究竟生于何年何月何日,送幅畫像來。 王守英幫他穿衣的手一抖,差點嚇得跪在他面前,一想起那年的太清樓,顫顫巍巍道:王爺,您是說? 趙鄴卻搖頭。 陳令安并不曉得他心中所想,她其實真打算與趙鄴斷個干凈。一來她膩了,與趙鄴一處并不比旁人快活,還無端擔著風險。二來她也要為睿哥兒打算。 轉(zhuǎn)而到了來年春日。 睿哥兒已經(jīng)五歲,陳令安甚至動了帶著睿哥兒和玉姐兒遠遁南方的心思,沒想到陳元卿卻不同意。 糊涂,難道我陳家的血脈以后要縮頭縮尾,茍延殘喘著過日子不成。陳元卿只道,此事我心中有數(shù),你莫要生事。 陳令安心中隱約不安,不是她不信任陳二,只怕陳二所想非她所愿。 她摸著裙衫上的花紋對他道:這話當我對你說才是。陳二你倒是能耐的,那娘子一家就住在茶湯巷,你每每欺瞞母親去買魚羹,這回還要我跟你同謀。 陳元卿面色微赧:你只把事做了便好。 我懶得管你那破事,不過陳二,你既打算娶她,可莫仗著你國公爺?shù)纳矸莅讶饲频土?,否則有你受的。陳令安正色道,還破天荒真是為了他好。 陳元卿想著那果真跑到永安去的婦人,不自在摸了摸下顎。心道,他哪里敢看低,只他身邊這兩個,沒把他氣得再去見閻王已是萬幸。 陳元卿要娶個尋常婦人的事,難辦卻也好辦。 母親這幾年被陳二逼得沒法子,就一心盼著他能乖乖點頭,娶妻生子。 如今好容易愿意了,就是身世差些,那也總比陳二郎孤苦伶仃強。 不得不說,陳令安比陳元卿要了解林氏得多:自小到大,咱們家二郎的性子您還不清楚么,他決定的事情誰說了都沒用。二郎都二十七了,您要再拖著,難不成真等那邊子嗣成群好過繼個給二郎。 她頓了頓又補了句:反正睿哥兒我肯定不愿意給的。 林氏的軟肋可不就是子嗣,聽她這么說瞪了她眼。 陳令安笑著來幫她捏背:況咱家已經(jīng)夠富貴,便就是娶個普通人家的娘子,誰還能小瞧了陳二郎不成。您別忘了,之前二郎要娶夏大人家的娘子,是官家不同意。 林氏松了口,等給那邊下了聘,這婚事便算定下來,就在八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