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難盡。

梵清和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梵帝的表情，好看的眉毛挑高了一會兒，又了然的落下來。

“有心事？”

“嗯?！?/br>
梵帝語焉不詳?shù)某姓J了，看起來卻依舊有些心不在焉。

梵清和好看的眼睛瞬間閃爍起了好奇又惡劣的笑意。

“因為女人？”

“……嗯?！?/br>
這一下，就連梵清和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幻聽。

他好奇的表情還凝固在那里，嘴角七分漫不經(jīng)心的揶揄笑意已經(jīng)隨著梵帝的話語而漸漸蛻變成了詫異。

他發(fā)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不能再用開玩笑的語氣再打聽這件事情，只能硬生生自中途收起快要跌落的下巴，然后換上一副嚴肅正經(jīng)的樣子，這才開口繼續(xù)。

“誰？”

“你不認識?！?/br>
梵帝答的坦誠，也毫不猶豫。

梵清和的好奇心一直沒有落在大名城，其中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學子自然更入不了他的眼睛。

梵帝只是猶豫，因為他想不明白自己看到她時隱隱的歡喜和錯過她時難以言喻的失落究竟因何而起，而在他身邊，能有經(jīng)驗同他聊起這樣的話題而不至于看他笑話的，大概便只剩下梵清和一個。

“你這話說的……跟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梵清和哭笑不得的撓撓自己并不怎么記人的腦袋，把目光重新落到梵帝看起來波瀾不驚的臉上。

“你們怎么認識的？”

“偶遇?！?/br>
“她長得很漂亮？”

“不知?！?/br>
“……那你怎么會看上她？”

梵帝的表情終于因為這一句反問而稍稍改變，他看起來有些糾結，卻又帶著與生俱來不容置喙的威嚴之氣，“我又沒有說喜歡……。”

他似乎察覺自己回的太過斬釘截鐵，又不放心般補了一句，“我只是……想不明白，所以想同你聊聊而已?！?/br>
梵清和眨著眼看著向來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大哥，頭一次發(fā)現(xiàn)他為情所困時好像也同自己沒什么兩樣。

他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女人竟然能把從來沒有七情六欲的梵帝給迷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說，我聽。”

梵清和正襟危坐，臉上滿是好奇寶寶的表情。

梵帝一看他這張臉就忍不住想要拂袖而去，但苦于是麾下無人，只得忍了又忍，這才勉強開口。

“你先說你跟你的那一位，平日都是怎樣相處?！?/br>
呃。

梵清和被問的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這些天被她纏得死死的爻幼幼，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溫柔笑意。

“大部分的時間在床上……當然……也不一定在床上……”

他說的曖昧，腦海中已經(jīng)不自覺浮現(xiàn)起爻幼幼在他身下，雙腿纏在他腰間的嫵媚表情。

只可惜，梵帝只疑惑的偏了偏頭，似乎并沒有完全意會他的解釋。

“在床上……？能說什么事情。”

“……”

梵清和眼睛眨得更快，這個問題在他遇到爻幼幼之前也曾經(jīng)困惑過他很長時間。但是有了目標之后，接下來的事好像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親近她，占有她，然而做為所欲為的事情。

但就算是兄弟，床笫之間尤其還攸關自己心愛的女人，也絕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分享的可能。

梵清和清了清嗓子，頭一次用過來人的身份告誡梵帝。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先下手，等東西變成你的，就想明白了?！?/br>
一錘定音。

2-35痛

爻幼幼是真沒想到書樓之中竟然還有人在等她。

她被梵清和纏了幾日，光是應付他便已經(jīng)精疲力竭，接下來還有并不輕松的蒙學初試，更是將她原本就不多的精力瓜分的干干凈凈。

而在這樣緊湊的生活中，還發(fā)生了一件頗讓她覺得意外的事——汐樓托人從外頭給她稍了一封信，因為蒙學館門禁太嚴，拖沓了好幾日才送到她手里。

她用毛巾隨意擦了擦剛洗完的長發(fā)，坐回到桌邊開始拆信，汐樓身上獨有的淡淡翠竹香氣自啟封的信筏中慢慢散開，這原本是一件令人無比享受的過程，卻因信中所寫的內(nèi)容讓而看信者臉上流露出幾分震驚。

她原以為他會在里邊寫自己最近新作的曲兒，或者在農(nóng)家生活中所發(fā)現(xiàn)的趣事，卻沒料到，這一封信竟然是道別信。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

汐樓寫這封信時似乎極慢，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深思熟慮之后才姍姍落筆。

他同她說了上一回未說完的身世，也輕描淡寫的交代了他即將重歸故里的決定。他說爻幼幼當初替他贖身以及購置房產(chǎn)時典當?shù)氖罪椂家驯凰M數(shù)贖回存在泰和的珍寶閣中，出于私心，他只留了一枚她曾帶過的發(fā)簪聊解相思。

他似乎想說與這些沉重的事情無關的俏皮話，可，筆尖落于之上，卻是無論如何都起不了歡快的心思。

他很想她，很想見她，卻知道大名城、蒙學館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夠進的。

他想問她在大名城內(nèi)過得可好，但這一封信，卻注定再也收不到回信。

他起了十二遍初稿，但在真正落筆時還是重新又寫了一份。

他說，我很好，希望你也很好。

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