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
正文 06
畢業(yè)前夕,我兼職兼得特別勤快,為了掙以后的讀書錢。 記得那天給某快時尚品牌拍攝內(nèi)衣廣告,主題是城市坍塌,拍攝場地選在城郊某個廢舊廠房,收工后天色已晚,幸好提前call了蕭逸來接我。 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拿下了大大小小幾個比賽的冠軍,在賽車領(lǐng)域小有名氣,隨之而來的是不菲的獎金。他買了輛新機車,川崎H2,全碳纖維黑色車身,線條漂亮流暢宛如一柄開鋒利劍,粗獷中又不失精致。 初夏夜晚,涼風習習,我只穿了白色高彈力絲質(zhì)Bra,外面簡單披了件同色的印花西裝。頭發(fā)漂至9度,新染的白金發(fā)色,堪比南美洲盛夏最灼目耀眼的陽光。剛走出大門就看見蕭逸靠在機車上等我,兩道熒光綠的閃電標志貫穿整個車身,夜色中無比醒目。 我喜歡這樣帥氣的高調(diào),尤其是當這輛機車疾馳在城市夜間的滾滾車流中時,速度比風還快,轟隆呼嘯的聲音好似一頭囂張野獸,咆哮著將錯彩鏤金似的霓虹燈帶全部甩到身后,瀟灑而恣意。 上來吧。 不過這款車僅僅勝在造型夠勁夠靚,人坐上去很不舒服,我任由蕭逸替我戴好頭盔,邁開腿剛要跨上后座,他卻突然攔住我,瞟了眼我的牛仔短褲,又解下自己的外套,系上我的腰間。 怕你著涼。 真是大言不慚,明明此時逼近30度的高溫,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我摟緊蕭逸的腰,輕輕貼上他的后背。 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升騰起一股柔軟的情緒蕭逸就像一條廣闊深遠的河流,在我心里慢慢鋪開,一開始我還站在岸邊試水溫,漸漸地我鼓起勇氣走進他,剖開他,滲入他,直到習慣他。 在他那里,我永遠可以鬧脾氣,可以做錯事,可以被原諒。 明明他比我小,卻把任性的資格全部留給了我。 在生命的二十多年中,從來沒有人像蕭逸這樣對待過我,我也從未和任何人走得這般近,近得將全部的自己暴露出來,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車停下來,我提議回家之前先散會兒步,道路兩旁樹影婆娑,空氣仿佛水洗過的清新。我今天穿平底鞋,和蕭逸并排走在一起登時矮了許多,于是加快腳步走到他前面,又俏皮地轉(zhuǎn)身面向他,開始倒著走。 蕭逸伸手牽我:別摔倒。 夜空中映著一輪大而模糊的滿月,我仰面望它,輕輕地告訴蕭逸,學校申請的很順利。這是一個好消息,同時意味著在蕭逸畢業(yè)前我們起碼會分離一年。 這件事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也曾走在校園林蔭道上無數(shù)次聊過,那時候蕭逸告訴我不用擔心,他正在考慮是否接受美國某車隊的邀請,順利的話只需半年就能重新來到我身邊。 我曾著了魔般地篤定這一切都會如愿發(fā)生,如同篤定蕭逸會一直與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無論前路藏著多少坎坷與艱難。 我以為,在蕭逸身邊,我可以永遠任性下去。 可是今夜他說不。 蕭逸告訴我,養(yǎng)父的病情突然加重,他考慮再三,已經(jīng)婉拒了美國那邊的邀請。 我會留下。 四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聲音那么小,又那么重地落在我的耳朵里。 他英俊的面容籠罩在月光陰影里,仿佛披上了一層月色織造的薄紗,或許中間還摻著一層水霧,那么朦朧,我看不真切。 我沉默許久,終極還是盯著蕭逸的眼睛,說了一聲,好。 回家吧。 我慢慢低下頭,又被蕭逸牽著慢慢往家里走,手掌依舊被包裹在他熟悉的掌心里,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心里那座城市又開始喧囂,好似臺風過境。 我曾告訴蕭逸,我們是在彼此身上宣泄寂寞。但他告訴我,那是愛情。 其實不應(yīng)該是愛情。 無心無情,是最好的狀態(tài)。而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何為患得患失。 與蕭逸在一起的這段時光里,我總是夢見天崩地裂,夢見我與蕭逸相愛的那一剎,漫天星河坍塌墜落,簇簇星火疾馳而下,擦過我們的臉,撞進我們的眼。 所有人都羨慕亙古恢弘的愛意,可以燃至宇宙鴻荒,世界盡頭??墒翘^激烈的感情,最終結(jié)局不外乎碎在掌心里,戳得雙方血rou模糊。 走到公寓樓底,等電梯下來的幾分鐘里,我平靜地做出了一個決定,也平靜地告訴了蕭逸。 我說:我們分手吧。 他只問了我一句話:為什么你就不能為我遷就一次呢? 我笑了笑:不能。 答辯結(jié)束后,我每天都有大把大把時間呆在家里,收拾行李寄明信片,與形形色色的朋友告別。一切都按照既定軌跡運行,看似井井有條,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平靜背后的內(nèi)核早已趨近崩潰。 某個傍晚蕭逸從超市回來,撞破我與其他男生在客廳沙發(fā)上接吻。接吻只是委婉的闡述,事實上當時我全身上下只剩一套內(nèi)衣,跨坐在男生腰間。 滾出去。 蕭逸逐客的聲音冷靜而克制,這倒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的預想中他會沖過來掐住我偷情對象的喉嚨,二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直至鼻青臉腫。打完之后,他再起身指著我的臉罵一句婊子,然后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想象中的一切并沒有發(fā)生,他確實成熟了許多,懂得以一種不動聲色的方式來應(yīng)對這種難堪場面,又或者,他并沒有我以為的那樣愛我。 男生推開我,開始慌亂地套褲子,我慢慢歪倒在沙發(fā)上,眼神迷蒙地朝蕭逸笑。眼角余光瞥見他手臂上一條條暴起的青筋,因憤怒而奮力搏動著。原來所有的冷靜克制都已逼近爆發(fā)的邊緣,而勒住他的最后一道細線,叫做體面。 真可謂,一觸即發(fā)。 我慢慢含住自己的手指,粉嫩舌尖探出來仔仔細細地舔,一邊舔一邊望蕭逸:你也要來嗎? 與話音一同落下的,是他手中的購物袋,日用品散落一地,幾罐無糖可樂從敞開的袋口滾了出來,咕嚕咕嚕,滾到沙發(fā)腳下。 蕭逸一言不發(fā)地朝我走來。 冷酷無情的樣子像極了在月光陰影里行走的年輕死神。 男生頓覺不妙,提上褲子就跑,落荒而逃的速度快到讓我來不及喊住他,提醒他一聲T恤套反了。 大門被甩上的同時,蕭逸彎腰撿起地上的漱口水,起身時臉色鐵青,目光冷得像塊冰,他擰開漱口水的蓋子,在我反應(yīng)過來之前,果斷地掰開我的嘴巴,整瓶灌了下去。 蕭逸是個瘋批。 我被嗆得幾乎快從沙發(fā)上跳起來,但沒有用,他壓下來身體完全禁錮住我。壓得實在太緊了,我像一尾剛剛脫水的魚,在砧板上撲騰跳躍,瘋狂扭動著掙扎。我試圖用小腿蹬他,用指甲掐他的手臂,但無濟于事,蕭逸的力氣太大了。有那么一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會被嗆死。 尖銳的指甲劃破了他小臂皮膚,細細密密的血珠瞬間滲出來,看著無比駭人,但蕭逸并不知道疼,他眼里燃著一團火,憤怒裹挾著落下來,幾乎灼傷我的皮膚。直到我被灌下去半瓶漱口水,他才松手,另外半瓶在掙扎中全部潑到了我的前胸小腹,粘膩的液體順著馬甲線還在往下淌。 全身都是濕淋淋的,口腔和喉嚨里充斥著薄荷的辛辣,食道內(nèi)也是火辣辣的疼,我拼命地咳嗽,蕭逸居高臨下地問我:你在干什么? 在zuoai。 我盯著他,毫不畏懼,也毫無愧疚之心。我們幾乎同歲,可我眼睛里,有著比他蒼老十倍的涼薄。我顫顫巍巍站起來,赤腳踩在沙發(fā)上,這種高度使得我可以俯視他。我拍拍蕭逸的臉,笑:弟弟,我是搞藝術(shù)的。 所以我也很藝術(shù)。 知道什么叫藝術(shù)嗎? 很可惜我沒有辦法從蕭逸那里聽到答案,他一把將我抱起來,扛到肩上,往臥室走。步伐堅定,帶起一陣疾風。我很少進他的臥室,哪怕最親密的時候,也還是覺得男女之間互相保留一點隱私比較好。 整個人被粗暴地摔在柔軟床墊上,并不疼,只是腦袋有點暈乎,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蕭逸床單選的是深色條紋,散發(fā)著檸檬味的清新皂香,我軟綿綿地趴在上面,享受地嗅了兩口,并不急著爬起來,在這種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隨遇而安就好了,畢竟爬起來依舊會被他輕而易舉地推回去。 蕭逸雙腿分開跪在我腰側(cè),桎梏住我的身體,他單手輕輕松松就扯下了我的內(nèi)褲,小小一片濕淋淋的黑色蕾絲布料,在他手上張揚地招搖著,亦如我臉上明媚的笑。 我笑吟吟:你還真是不挑啊。別人東西還在里面,就這么等不及? 蕭逸不說話,拽著我的手指伸進xue內(nèi)搗弄,他的動作粗魯,但因為剛剛才高潮過,此刻甬道內(nèi)壁最是溫暖緊致,手指才塞進去,便被xuerou迫不及待地含吮住,一吸一吸地收縮著。 原來蕭逸每次進來的時候,是這種感覺,明明是緊張至極的氣氛,可這種恥感卻令我興奮起來,手指愈發(fā)用力地攪弄著自己,xuerou嫣紅,被攪得汁水淋漓,靡艷欲滴。 我低低喘出聲:剛剛沒爽夠,要不你接棒? 蕭逸眼眶通紅地瞪著我,似要滴血,可能是因為憤怒,也可能是因為痛苦,他終于開口:那我們算什么? 我們到底算什么? 他第一次聲嘶力竭地對我吼。 力竭之后,眼淚無聲,一滴一滴落在我的面頰上。我第一次知道,20歲的男子,流出的淚也能名為蒼老。 我給不出答案,只能摟緊了他的背,雙腿瘋狂纏上他的腰。聲音里含著一塊蜜糖,被高溫融成了糖絲,然后化成呼出口的熱氣,在蕭逸耳邊一遍遍引誘。 別問我,cao我。 他的性器抵上我的腿心,又硬又燙,叫囂著想要釋放,我顫抖著雙手解開他的褲子,又主動將自己小小的xue口掰開,指尖沾滿濕滑體液,沿著窄小的縫隙上下刮蹭,牽連起無數(shù)道透明銀絲。 我抬腰,努力讓蕭逸看得更清楚,xue口依舊是淺粉色,濕漉漉的透著盈盈水光,而內(nèi)里xuerou已被玩得嫣紅,色澤靡艷,隨著手指的攪弄在他眼前翻涌出一道道多情的媚浪。 cao我。我又說了一遍。 你實在太懂,如何將一個愛你的人逼瘋。 蕭逸扶著yinjing狠狠撞進來,話里纏著無限恨意。有多恨,撞擊的力度就有多大,我整個人都快被他貫穿。他或許恨透了我,但他應(yīng)該更恨自己。 身體被壓在床上狠狠摩擦,幾乎快要散架,饒是蕭逸扶著我的腰,我仍是被撞得上下顛簸。床單在身下揉皺成一團,床架咯吱咯吱亂響,他昂揚堅硬的性器一遍遍撞上我的花心,電流般急促的快感一次次鞭笞過我的四肢我的神經(jīng),爽到快要崩潰,生理性的淚水溢出來,呻吟已經(jīng)無法宣泄體內(nèi)一浪高過一浪的歡愉,我軟著嗓子尖叫,毫無顧忌地尖叫。 哥哥!再深一點 我喊蕭逸哥哥,就好像在他原本已躁動至極的心臟上又狠狠扎下去一劑春藥,抽插的速度陡然加快。蕭逸抬起我的一條腿,這個姿勢能更輕松地cao干到敏感點,他的每一下撞擊對我而言都是歡愉的煎熬,花xue拼命絞緊收縮著,小腹顫抖得幾乎痙攣,一股又一股水液自深處淌出來,交合之處濕成一片。 小小的臥室里充滿了各種聲音我聽見啪啪作響的撞擊聲,聽見噗呲噗呲的水聲,聽見蕭逸粗重壓抑的喘息,聽見自己越來越放蕩的呻吟還有求饒,高高低低,斷斷續(xù)續(xù),一會兒嬌媚得好似融化著的蜜糖,一會兒又好似酥透到了骨子里。 床邊是窗臺,上面擺著一個小魚缸,里面養(yǎng)著一條小小的蝶尾金魚,是我和蕭逸一起去花鳥市場挑回家的。 我只覺得自己的骨頭也變酥變軟了,里面泛起一層層愉悅的泡沫。細白的腳趾舒服到蜷縮,我伸著小腿胡亂地踢蹭,一不小心碰到魚缸,掃落到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蝶尾金魚劇烈地擺著尾巴,撲騰著,跳躍著,垂死掙扎。 魚魚 我匆忙喊蕭逸,可他沉浸在情欲的浪潮中難以抽身,他將我翻過身,拎起我的腰,從后面開始進,這個姿勢能進得無比深,無比徹底。 蕭逸! 他整根拔出去,又猛地撞進來,然后精準地抵住我的花心,狠戾地碾磨。太舒服了,我半闔著眼睛,再也顧不得其他,xuerou瘋了一樣吸絞著蕭逸的柱身,想逼他繳械投降。yinjing越來越燙,周身遍布的青筋在我體內(nèi)劇烈搏動,灼熱鮮活得好似另一顆撲通撲通的心臟。 我只剩下呻吟的力氣,腰軟軟地塌在蕭逸手心里,啪啪啪的撞擊聲不絕于耳,纖薄小腹被頂?shù)秒[隱作痛,腿心也被撞得通紅,哆哆嗦嗦地顫抖著。 快到了,我咬著唇閉著眼,在高潮的邊緣瘋狂扭動著腰肢,xue內(nèi)噴出一股水液,全部濺落在蕭逸的下腹以及床單上。大腦被裹挾進一團白茫茫的迷霧中,眼前也是一片白光,身體好似被拋上云端,承受著極致的愉悅,我含含糊糊地嘟囔出聲,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到了,哥哥,到了 可蕭逸還沒有到,他下身頂弄得越發(fā)莽撞,飽滿guitou抵著我顫抖不已的花心,不顧一切地往里面擠,一下重一下輕,想擠進嬌嫩的zigong口。我還沉浸在上一波的高潮余韻中,爽到幾乎失聲,嗚嗚咽咽地求他:不行了,要壞掉了 又一波水液涌出來,蕭逸趁勢擠進了窄小的宮口,好痛,我哀哀叫了一聲,很快就被鋪天蓋地的快感壓了下去。蕭逸開始吻我,密密麻麻的吮吻落在赤裸微涼的脊背上,他吻一口,又伸出舌尖舔一下,很快就所過之處的每一寸皮膚都舔得溫熱。 知道在cao你哪里嗎? 我茫然搖頭,大腦沉淪在痛感與快感的雙重疊奏里,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在cao你的小zigong。 蕭逸低聲告訴我,他的yinjing卡在宮口,緩慢地抽送了兩下,有些脹痛,但更多的是快感。我被激得渾身戰(zhàn)栗,內(nèi)壁不自覺地收縮著,聽蕭逸呼吸的頻率他也快到了,迷迷糊糊間記得他沒戴套,于是推他:出去,出去射。 他并沒有拔出去,guitou卡著小小的zigong口,又腫脹了一圈。蕭逸湊上來親吻我的脖頸,又叼住我脖子后方那一處小軟rou,牙齒細細溫柔地廝磨著,灼熱舌尖不斷來回舔舐。 讓我射進來,求求你。 讓我進來,承認你是我的,好不好? 讓我在你身上留下一點東西,好不好? 他聲音微顫,求我求得已經(jīng)哭了出來,眼淚一滴滴落在我的背上,明明溫度不高,卻足夠?qū)⑽易苽?。我能怎么辦呢,箭在弦上,他不肯拔出去。 我輕輕地笑:蕭逸,你好沒有出息。 蕭逸挺腰,jingye射進來,猛烈又急促,將我的zigong內(nèi)壁打得生痛。我突然也開始哭起來,這次不是生理性的淚水。 原來眼淚和高潮是同一種東西,濕漉漉的,情不自禁地淌出來。一瞬間,都有快樂而輕松的錯覺。我一邊流淚,一邊高潮,其實哭泣和呻吟也是很像的。 幸好是后入,我們最常用的姿勢,這樣蕭逸就無法看見我的淚。 蕭逸,忘了我吧。 忘了我,忘了我 我說了快一百九十九遍的忘了我,其實是一百九十九遍的勿忘我。 想死在你身上。 蕭逸將我抱起來,很絕望地咬上我的唇,我伸手溫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淚花。 我們一起去死。 地上的金魚早已沒了動靜,尸體僵硬,蝶尾紅得凄艷,好似天地間最后一場紅蓮業(yè)火,終于燃為灰燼。 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教學樓下舉行了一場狂歡派對,音樂喧囂沸騰,尖叫不絕于耳,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燃放起煙火。 煙花一朵接一朵在夜幕中綻放,絢爛粲然,有種永不結(jié)束的錯覺。我站在樓頂觀望,離夜空更近的距離,熱鬧仿佛觸手可及。某個瞬間我卻突然害怕起這種熱鬧,一個人退至角落,在黑暗里緘默地蜷起身子。 快樂而難過,那道纏繞著心臟的細細魚線又開始收緊。 蕭逸過來找我。 頭頂煙火不斷綻放,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我們沉默著,直至最后一點光亮消失在天際。音樂也慢慢地沉寂下來,有人拿出口琴,吹奏起,有人陸陸續(xù)續(xù)跟著哼唱,歌聲緩慢地向前流淌,流淌成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 第一滴眼淚降落大地,浸泡在這條河流之中。 蕭逸跪下來,親吻我眼角的淚,然后他將我抱起來,按著我的后腦勺堵住了我的唇。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的擁吻,樓底歌聲悠揚,我卻在樓頂哭出了聲。 欲望的狐貍,無愛的上帝。 我與蕭逸,蕭逸與我。終究成了一個時代的悲歌,好似白鴿飛過世紀教堂的穹頂,一切不再來。 那晚我溫柔地告訴他:蕭逸,我要離開了。 去哪里? 去夢想之地。 他背過身不再說話,我踮起腳尖抱他,固執(zhí)而絕望地在他白襯衫的背后落下一個又一個吻,唇印似血。他終于轉(zhuǎn)過來,伸出食指指節(jié)輕柔地擦去我的眼淚,如同他的吻。 我想我會記得很久很久,我也是這么告訴蕭逸的。 久到什么時候? 久到你忘記我。 離開后的第一年,我給蕭逸打過電話,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毫無顧忌去聯(lián)系的人。他開外放,一言不發(fā),可能在抽煙,也可能在打游戲。我在電話這頭壓抑著流淚,他當作無聲伴奏。很久之后有女孩子的聲音傳過來,問他有沒有準備好出門。 他說,你等一下。 我不知道他在和誰說。 聽筒里傳來腳步聲,他站到了窗前。我聽見故國的風聲,雨滴敲打窗沿的聲音,心里突然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一場雨。 今天在下雨。 那一刻我猜,他或許又點了一根煙。 我默默掛斷了電話,此刻我這里是深夜,時針還差一點就剛好指向12點。原來我忘記了時差,我以為自己剛剛好趕上了,但其實蕭逸那里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 我將被子拉過頭頂,將整個人狠狠地蒙在里面,憋到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扯開一道小縫,空氣瞬間肆無忌憚地躥進來,躥進我的呼吸道,躥進我的淚腺。 電話里我什么都沒說出來,電話外我也只能默默地哭泣??薜骄A?,哭到睡著,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還在蕭逸身邊,狂歡的人潮散去后,我悄悄湊在他耳邊對他說生日快樂。 他微笑著偏頭看我,眼里映著碎開的星光,溫柔璀璨。 我想祝他年年今日歲歲今朝,祝他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再祝他無論歷經(jīng)多少風雨摧折,都仍是那個驕傲而耀眼的蕭逸。 可我是膽小鬼,只有在睡夢中才敢悄悄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我不知道夜風有沒有鉆入我的夢境,有沒有裹挾著這句細微平凡的祝福去往他的身邊。如果有風吹過他柔軟的黑發(fā),撫過他長長的睫毛,那定是我的心愿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