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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爺披頭散發(fā),衣著未穿戴整齊的模樣。只見東方穆謹坐在床邊,身上只套了中衣,松開的黑發(fā)披散在肩上,平時端正的五官線條,多了幾分慵懶。那畫面,饒是上輩子看多美男的杜丹,都不得流口水一下。嘖嘖,這少爺可真養(yǎng)眼!「少爺請起了?!?/br>「嗯?!顾麘寺?。杜丹先是依昨天記住的規(guī)矩,去打了盆水過來讓東方穆謹漱洗,之后再協(xié)助他著外衣、束發(fā)。手中發(fā)絲烏亮強韌,杜丹一手抓著,仔細地調(diào)整發(fā)束位置,突然從鏡中見到一雙投來的眸光,一時不解地回望過去。「少爺,可是有錯?」她又看了看手上的發(fā)束。「沒?!挂呀?jīng)清醒的東方穆謹揚唇。「覺得新鮮罷。」杜丹點頭表示理解。過去都是沐醒等人在房內(nèi)伺候,突然換了她這小丫頭,一時定是看不習慣的。「一回生二回熟,多瞧我?guī)状伪悴恍迈r了。」東方穆謹?shù)?。「許是?!?/br>「沐醒哥與您處最久吧?」「嗯,七歲時他便是我的練劍童子了?!?/br>「少爺您也練劍?!」她訝然。「有什么好訝異?」東方穆謹長目一挑。「您不是讀書人嗎?」「誰告訴妳讀書人不能練劍?」「呃……我猜的。」「胡猜。」他笑斥。不知這丫頭哪來的印象,解釋道:「咱們大翼以武立國,以文治國,講的是文武并蓄。即便文人,也得能上馬開弓。就是武人,不讀兵書,仕途終也有限?!?/br>「可我沒見過您舞劍呢。」「過往妳來得晚了,自然是見不著。」「……」她還以為她每日起得夠早了,原來這院里的爺更猛?!改巧贍斂赡茱w?」東方穆謹被她無厘頭的問法逗笑。「輕功不是那么容易,翻墻我行,若要上屋頂,功力就差了?!?/br>杜丹似懂非懂的點頭。看樣子這時代要出人頭地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東方穆謹?shù)哪X袋和手腕已經(jīng)夠強悍了,想不到還得練拳腳,比較起來,不比她上輩子在職場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輕松,只不過精通的東西不同罷。她在聊天的過程中替他束好了頭發(fā),以發(fā)帶固定住。東方穆謹未滿二十,尚未弱冠,平時只綁發(fā)帶,若要出門,才會以幅巾約發(fā)。他照了下鏡子,滿意地點頭。「妳手挺巧?!箍磥碓蹅兩贍攲Χ判〉さ氖l(fā)技巧相當滿意。再怎么說咱也是女孩子,梳妝打扮這些總不可能比沐醒那幾位大爺差吧?杜丹心里覺得好笑,但表面上乖乖地應了。整裝完畢,杜丹跟在東方穆謹身后跨出房門。這少爺沒誆她,真提起劍,加入了鏗鏘行列。咱們愛惜生命的杜小丹沒膽欣賞,只好閃遠遠去蹲她的青蛙馬步,外加打一套秋落后來教她的拳。(補充一下,秋落教的拳是強身健體的,用現(xiàn)代說法,更傾向健康cao)破曉,彷彿眨眼,日陽便穿透墨紫,將世界染成白色。鼻腔吸進清晨的新鮮空氣,杜丹目光沒焦距地看著數(shù)月如一日,卻又隨著日升月落、四季更迭悄然變化的畫面,感受徐徐微風……忽然有感。她心想,輕功會失傳不是沒道理的,古人的生活真的很單純規(guī)律。自己上輩子看似生活多姿多彩,飛遍世界各地,走遍各國繁華,但除了一瞬的驚艷、與自己無大相關(guān)的歷史,以及留在數(shù)位相機里的定格畫面,好像也說不出個其他。表面底下,盡是蒼白。不像現(xiàn)在,光是眼前院落,她就能細細品出諸多不同。她知道哪些花草分別在什么季節(jié),會有什么變化,知道他們成長到衰老的模樣,知道院里泥土的觸感及味道。她親手打點這院落,就連自己時常坐著的那塊大木頭,上頭的年輪,她都仔細研究過。因為慢活,因為簡單,因為專注……她好像能感受到每樣物品的呼吸吐納,感覺自己與他們共存。在上輩子,她大概只能感受到空調(diào)的送風吧?但在這,就連一陣微風,都是大自然的恩賜,都值得她閉眼細細體會及感動。這瞬,她的心靜了,彷彿明白了什么。「丹丫頭?!?/br>聽見呼喚,杜丹飄遠的心思終于收了回來。「來了!」她神游好像不過眨眼,太陽竟已冒出頭來,東方穆謹額上滲汗,她又打了盆水回房,讓主子擦汗洗臉,才又開始了一天的行程。日復一日,除夕,新年,冬走春來。枝頭又抽綠芽。轉(zhuǎn)眼,東方穆謹主仆五人來到蔣府也滿一年了。「丹兒,妳可知自己生辰?」杜丹懸腕勾畫的動作未停下,抽了空答道:「杜丹連父母何在都不知曉呢,怎么會知道自己生辰?」「以前的事一件也記不得了?」「是呀。劉媽說我那時撞破了頭,流了一地血。我醒來后便什么都記不得了?!?/br>「妳可想尋妳雙親?」東方穆謹坐在離她一段距離的椅上,手里把玩著玉珮,隨意地問。「不想?!?/br>「為何?」杜丹眼神凝重地盯著眼前畫作,屏氣凝神地落下最后一筆,才吁了口氣。「因為劉媽說我在杜家口那孤身行乞,身旁無長,我那時被劉媽抓了去,至少也有個把月,若我有親人,想必早已尋我去??芍敝两袢?,依舊是沒人尋過我,咱在蔣府也不難打聽,我想若非我已無親,便是親人有什么苦衷不能來尋,或是不想要我了?!?/br>東方穆謹沉吟一會兒,見她目光清澈,對自己可能被拋棄的這件事侃侃而談,沒半點悲傷,說道。「也罷。」他本想,若這丫頭的父母還在,或許能花些銀錢扶持這家子,無論是務(wù)農(nóng)或從商的家底,怎樣也比孤女的身分強,也有個倚靠,可既然這丫頭無心,也不強求了。他將自己的想法與她說明。杜丹聽完笑了。「少爺,咱自己一個也挺好,沒牽沒掛的,比起拖家?guī)Э诘目奢p松多了?!?/br>「妳現(xiàn)在是好,以后若是嫁人,沒娘家撐腰,被欺負可沒門哭去?!?/br>「嗟,就不嫁唄!」「就是不嫁,沒家里撐腰,在外也容易受欺?!?/br>「咱倒不這么認為。若家里不合,一個人再好,也要被家里拖累。就算有娘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不善待,娘家又能如何?」還不是賭運氣。「妳倒灑脫。」他搖頭笑笑,見她放下筆,起身來到她身旁瞧瞧桌上這幅剛完成的作品。三十三、回京<(拾三果茶)|POPO原創(chuàng)市集來源網(wǎng)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