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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綿綿在線閱讀 - 第九章69

第九章69

    

第九章



    私人飛機降落在羽田國際機場,已是農(nóng)歷臘月二十八的傍晚時分。

    東京的冬日,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唐綿也不曉得自己怎么會說想來東京玩,她明明才從東京回到香港。

    而且,這兩天的東京非常冷,貌似也不太適合度假。

    隨便找個東南亞小島玩玩,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頭兩日在東京,學術峰會的主辦學校是東大,而承辦則是明治大學。

    它的標志性建筑是位于駿河臺校區(qū)的Liberty   tower,坐落于御茶水河畔。

    當時,唐綿和同門從丸之內(nèi)線走出來,隨著人群跨橋往目的地挪動。

    她太久沒有到過東京,看著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恍若隔世。

    一側頭,便看見了那間茶室。

    自倫敦一別后,她第一次見到黎靖煒的那間茶室。

    不知為何,唐綿只記得當時的黎靖煒滿臉疲憊。

    對于她的請求,男人捏捏眉心,說道:別擔心,Cecilia。

    沒跟上大部隊,唐綿停留在那窄窄的橋上,身后人影重重。

    看著一輛又一輛呼嘯而過的地下鐵,像是記憶不斷在她心口穿梭,可除了這些片段,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來。

    那些在東京的人和事,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其實,黎靖煒讓自己選個地方的時候,唐綿腦海中第一反應是黎靖煒對待工作的認真態(tài)度,緊接著的是她很清楚一個大型集團的真正話事人,是不可能擁有純正假期的。

    他作為宏盛老總,不管是在哪一個時間段,會議、應酬,應該都多得數(shù)不清。

    不忙來連軸轉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抽得出時間去度假?

    但是,當黎靖煒一問,猶豫幾秒,她腦海中還是閃過了那美麗的東京鐵塔。

    或許,這就是一種沒有考慮的潛意識里的答案吧?

    可后來她又在想,為什么要思考、要顧慮呢?

    活得灑脫一點,才會活得開心。

    看來,他在翡翠城單元樓下說的那句是不是只有在他面前才那么橫,還是有些道理的。

    至少,她在他面前,很多話,不會在腦中過幾遍、繞幾圈再開口。

    日本政府自2011年啟動申奧后,便計劃擴大在港區(qū)填海造陸的規(guī)模,這自然也吸引了全球的各大企業(yè)對東京的投資。

    2013年,政府正式提出東京灣再建設后,相關行業(yè)就成為當時全球比較熱的香餑餑。

    宏盛當然沒有錯過,和長基、新麗組成財團前往東京。

    這中間,不論是與當?shù)卣?、企業(yè),還是與自己的合作伙伴,都免不了會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摩擦。

    唐綿當時所在的團隊在給長基做法律顧問,接觸到一些,也了解到皮毛。

    她亦就是在這種狀況和背景下申請的外派東京。

    時間不長,也斷斷續(xù)續(xù)的,統(tǒng)共不到一年吧。

    所以唐綿對東京這個城市,稱不上有多熟悉。

    記憶在緩緩蘇醒,畫面閃過,唐綿還想說些什么,轉頭看見那獅子圖標。

    到Ritz-Carlton了。

    后方的東京鐵塔亮得耀眼,是經(jīng)典的紅白配色。

    不可避免的,她想起了那年的初雪日碰見他的那一個地方。

    在酒店簡單整理一下,兩人打算去六本木的一居酒屋小酌幾杯。

    唐綿取了隱形眼鏡帶著框架,穿著棉服和休閑褲,扎著個松松垮垮的丸子頭,素面朝天。

    因為不想一進一出便利店讓鏡片起霧難受,她便站在門口等黎靖煒進去買煙。

    他前腳剛進去,她的手機就響了。

    看了眼來電,她直接接起:干嘛,剛

    我靠,仙人板板!你去哪兒了?。?!電話那邊,葉引的聲音又大又尖。

    唐綿握著手機愣了有兩秒,剛想問她怎么了,引子已經(jīng)火急火燎地說開:你是不是跟你媽說,跟我去泰國了?

    是呀,出啥子事了?唐綿心底生起不詳?shù)念A感。

    你老娘剛給我打電話了!你之前給我發(fā)的微信我沒看見,等我反應過來想圓謊,她已經(jīng)聽出不對勁,然后問我你去哪兒了。我死不承認啊,就說你同Charlie先從香港去,我工作搞完再去跟你們回合。不過,你媽那么精,不一定會信

    唐綿捏捏眉心,被人從夢境拉回現(xiàn)實,原來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話說回來,你到底去哪兒啦?

    唐綿沒有再刻意隱瞞她:引子,我應該是談戀愛了。

    自動門一開一合,當黎靖煒再出來時,就看到唐綿神色不太好地在講電話。

    陪?當三陪嗎?

    媽,你想一哈自己身上有啥子價值值得對方挖?沒有嘛?我都懂的道理,你為啥子就老是轉不過來彎呢?

    你管得我在哪兒?我就是哪天不在了,我看你也無所謂嘛。

    我就是在跟你說話,媽!萬寶萬寶,天天都是萬寶,我看你去跟它兩個過算了!

    說著說著,唐綿摸了摸下巴,煙癮犯了,手伸進荷包,下意識就想點上支香煙,卻發(fā)現(xiàn)沒有。

    一轉身,不知何時,黎靖煒已經(jīng)站定在她斜后邊半米遠的位置,一只手拿著她落地時隨便提過一嘴的抹茶味今川燒。

    或許是覺得她有些激動,男人夾著煙的那只手順了順她的背,想讓她冷靜些。

    但這樣的安撫顯然是沒有用的。

    唐綿聽著劉女士在聽筒里的話,一股火直往心里竄,只是盯了黎靖煒一眼,視線便直直停留在旁邊的電線桿,脫口就道:

    你曉不曉得梁斌山在你背后做了些啥子?你把人家當寶,人家不見得甩你哦!我建議你喊你那些跟班兒給你說兩句老實話,如果實在問不出來就算了,但你回蓉城之后,看哈姓梁的在你背后有沒有亂搞?我不是說男女關系,而是其他。你不要以為所有事情都在你得掌握之中!別個給你看的,都是別個想給你的,拜托你換個方式仔細想一哈,看哈你還有沒有必要,再為了萬寶做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沒等那邊再說什么,唐綿就把電話給掛了。

    蓉城話你聽得懂得吧?你也看到了其實,我脾氣相當不好的,你現(xiàn)在還可以反悔。

    唐綿邊吸鼻子邊轉頭面向黎靖煒,聲音悶悶的。

    稍稍冷靜下來,對于那些丑事,她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男人看著她,替她理了理額間的碎發(fā)。

    唐綿感覺到臉頰上的觸摸,他的手心貼著她那被風吹來冰涼的臉頰。

    只需要瞬間,強忍的淚水便滑過眼角。

    男人溫熱的指腹揩掉她臉上的淚痕,帶著厚繭的觸覺讓她的眼淚流得更兇。

    下一瞬,她已經(jīng)被摟進了一個寬厚的懷里。

    你在開玩笑嘛?

    聽到他學自己那句不標準的蓉城話,唐綿靠在他的胸膛上,沒忍住笑了。

    她緩緩睜開淚水婆娑的眼,模糊的視線里,看見男人微敞開的襯衣領口。

    那我可就當真了。她從他懷里退出來,哽咽著聲,手指攥緊他的衣袖。

    黎靖煒拿出紙巾擦干女孩的淚水。

    嘗嘗這家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明早再去銀座瞧瞧?

    她低頭,入目的是她最喜歡的日式小吃,今川燒。

    已經(jīng)不燙了,唐綿撥開袋子低頭咬了一口,動作遲緩地點點頭。

    見她這樣,黎靖煒將沒抽兩口的煙捻滅,又牽起她。

    手心傳來的溫度,像是平復了唐綿內(nèi)心所有的煩躁。

    路邊燈光昏黃,晃眼的便利店招牌燈打過來,讓一切都很像是慢鏡頭的電影畫面。

    這年的農(nóng)歷沒有真正的三十。

    黎靖煒和唐綿到達東京的第二天,是農(nóng)歷二十九,也就是中國人的除夕了。

    早上又是唐綿先醒。

    她把臉往黎靖煒的懷里埋了埋,嘴唇恰好對著男人突起的喉結,放松自己閉上了眼眸。

    兩人再次起來后,已經(jīng)有些晚。

    來不及先去銀座打一圈,因為唐綿頭一晚托朋友約了很不好訂的紀茂登,而那家店在新宿。

    原本是只有晚餐營業(yè)的,但鑒于最近的客流量和節(jié)日的關系,便放寬了時間。

    全世界不論哪里的哪個角落,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中國年。

    除夕這天,東京街頭的主要景點都為在外華僑華人送了新春祝賀,到處一派喜氣洋洋。

    沒有人不會受感染。

    雖然他們現(xiàn)在處的位置,沒有澀谷那全世界最大的交叉路口,但人流量仍然不容小覷。

    唐綿以前在東京時就住新宿附近,不需要導航,也不需要問路,她基本上能夠找到她想去的地方。

    在蓉城沒當你的向導,在東京我也可以,   吃了飯出來往停車場走,人太多了,根本沒法并排走,唐綿只得被黎靖煒護著走在前面,末了,眼睛轉轉,頓了一頓,又補充:No,Just   Shinjuku啦,我只對這邊比較熟!你呢?你之前在東京住哪兒呀?

    港區(qū)?沒等黎靖煒開腔,唐綿在前面倒是把問題給回答了。

    好好看路。男人邊說,邊伸出臂膀幫她隔開旁邊不斷往這邊擠的幾個高中生。

    唐綿撇撇嘴,偃旗息鼓。

    隔了一會兒,黎靖煒似乎是找準時機,看到個縫隙,站到了唐綿身邊。

    他目視前方,拉起唐綿的手,握在手心:那回蓉城之后,你可不能忘了。

    人群之中,低低的嗓音從旁邊傳來。

    哦。唐綿反應過來,反手勾住他,臉紅紅。

    你覺得剛剛那個好吃嗎?她側頭問。

    還行。

    這家店好出名,一直都不好訂。我就想著味道一定還行,結果似乎麻麻的。中國人有著中國胃,還是適合中國菜,對吧?以后來日本,頂多吃點日式小食,絕對不再大費周章找日料,不喜歡。

    沒吃飽?

    也不是沒吃飽,肚子飽了,嘴巴還沒有

    那我們?nèi)ャy座?找你說的那個今川燒?

    好!

    唐綿將臉靠近他的臂膀,隔著棉服,蹭了蹭。

    銀座與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紐約的第五大道齊名,是世界三大最繁華的購物街之一。

    從二丁目走到六丁目,整條中央大道人海如潮,路中間還有些街頭藝人在賣藝,好不熱鬧。

    各大名品店的外裝都帶著十分濃厚的中國風。

    紅燈籠啦、對聯(lián)啦,一些櫥窗上還有很多卡哇伊的小猴子。

    既溫馨,又可愛。

    相當有節(jié)日的氛圍。

    兩個手拖手的人,穿街走巷,都沒找到唐綿心心念念的那家今川燒。

    她居然忘了具體地址,也忘了店名。

    胡亂逛一通,唐綿突然想到明天是初一,便說要買兩件新衫。

    這句話脫口的時候,兩人正站在四丁目附近,這一區(qū)塊,是銀座最熱鬧的地方。

    對面就是寶格麗、路易威登等奢侈品名店。

    全部是一整棟樓,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上去,都相當高大上。

    唐綿開始猶豫,是去哪一家?

    剛進EL,唐綿便讓迎賓安排日文Sa接待他們。

    在Sa的熱情推薦下,唐綿拿了個香港一直沒貨的小號黑金牛皮leboy。

    原因是她現(xiàn)在提著的那個Book   Tote實在是有些大,適合開會卻不太適合度假。

    至于衣服,挑來挑去,試了幾件,最后都沒看到合適的。

    結賬時,唐綿專門用日語對Sa說,無論如何,刷她的卡。

    可這個時候一直坐在接待區(qū)耐心看她閑逛、換衫、再逛,還時不時給點個人意見的男人,起身走過來。

    我自己給。唐綿攔下他遞卡的手臂。

    黎靖煒堅持。

    Sa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退到一旁,等他們協(xié)商。

    買東西讓我自己來就算萬寶再有問題,我拿自己的錢,買個包,還是不成問題的我不是時時買名品店里的東西,但每年過年前我會shopping一番,挑一些我喜歡的,就當是送自己的新年禮物,這是我的習慣。如果今次我改變自己,去那些快消品牌隨便買兩件,反倒讓我覺得在你面前變得做作,有些刻意。所以盡管糾結,我還是進來了。但我特別怕,我是別人眼中那種找個富豪男友,就要拖著他到名店瘋狂掃貨的拜金女人。

    黎靖煒按住她翻皮夾的手,挑了挑眉,又溫和地說:你的想法我通通理解,也尊重。我很開心你在我面前沒有偽裝,但站在我的角度,我拍個拖,在我的能力范圍內(nèi),想給我女友買她喜歡的東西只要她喜歡,我都

    唐綿臉紅打斷他:停

    刷卡吧。她喚來Sa小姐。

    從店里出來,唐綿挽著黎靖煒結實的胳臂,半依偎在他的身邊,往停車場那邊走,兩人打算去代官山吃晚餐。

    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語氣帶著孩子氣的別扭。

    哪里怪?

    就是覺得,我像是跟別人上著床,然后換了個包。唐綿指指他提著的購物袋。

    午后時分,路上的人越來越多。

    男人換了個姿勢,遒勁有力的大手攔著她的腰際,讓她走到里側。

    沒有摻雜絲毫的輕浮,而是呈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

    不要東想西想的。買它,不過是希望你開心。如果買個東西,增加了你的負擔,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聞言,唐綿笑了笑。

    想想也是,又不是游艇飛機那種特別昂貴的東西。

    她仰頭看他:你得慶幸,雖然我愛買東西,但還算有點小積蓄而且,我不是那種要星星、要月亮的女人。

    說完,又覺得害羞,哪里有人這樣自夸的?還在他面前嘚瑟積蓄?

    而且,這種意思不就是黎靖煒是那種沒頭腦的昏君?

    黎靖煒略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神暗含了溫柔:你就是要,我也得想辦法啊。掙了錢,存卡里

    唐綿受不了,打斷他:誒,我突然想起來。你那張卡,就那信用卡,還在我那兒。怕黎靖煒忘了,她補充道:給Emily買床上用品那天,順手就放我包里,忘給你了。

    嗯,你拿著就好。

    她還想說什么,旁邊有人推搡著擠過來。

    唐綿感覺到放在自己背后的胳臂稍稍用力,她被徹底圈在男人寬厚的懷里。

    人來人往的銀座街頭,唐綿抬起左手環(huán)住了他的后腰。

    路過三越百貨,唐綿在一樓的臨時小攤又買了個鯛魚燒:我今天的糖分已經(jīng)徹底超標了。

    她舉著小吃晃了晃,一雙眼眸從新買的圍巾里露出,噙著笑意。

    他拉著她過馬路,看到中國娃娃裝扮的卡通人物玩偶,唐綿又笑瞇瞇跟人揮揮手打招呼。

    再上車時,黎靖煒將唐綿一路上買的東西放在后座,繞到前面,提議

    去橫濱吃晚飯?

    今天不曉得好多中國人去,萬一被認出來唐綿不贊成。

    盡管她的第一反應,不是不去,而是可以吃一餐正宗的中國菜。

    黎靖煒聽到她這么說,替她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左手把著車門,右手撐著車頂,彎下身盯著坐在副駕駛里別扭的人兒,目光溫和,聲音低低沉沉得好聽:我都不擔心,你怕什么?

    唐綿對望著他的眼睛,臉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