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不會說話
人魚不會說話
接下來的生活出人意料,作為一個實驗活體,這條被我們年輕女魔法師命名為克勞烏斯的雄性藍鰓人魚,并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非人待遇。 它以為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主人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會把它從碩大的,經(jīng)由魔法附魔恒溫的水族箱里提出來,綁在她血跡殘存的實驗臺上抽血去鱗,或者對它做些兩性之間不可避免,奇怪又能帶來快樂的事,畢竟她是真花了大價錢的,不說別的,供它棲身的這座巨型水族箱的造價成本,就跟買下它時付的價格差不了多少了。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藍鰓人魚克勞烏斯什么都沒等到。 薩菈似乎把它當做一條聰明的寵物犬,一只獨自美麗偶爾理人的貓咪,或者純粹的僅供遠觀,足夠漂亮的觀賞魚。藍鰓人魚克勞烏斯擁有相當驚人的耐心和觀察力,它很快發(fā)現(xiàn),如果去掉高高在上的家族姓氏和尊貴的魔法師身份,這也只是個孤單的女孩,她有惡意,不過能自己尚且能控制住,她也有良知和善心,但很少會分給別人。 它年輕的可愛女主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缺乏必要的溫情和陪伴,她在渴求關懷和自我嚴格約束之間竭力控制這種微妙的平衡,她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十分想要一只可以與她一起生活,陪伴她度過難挨時光的寵物,所以她給了它最好的環(huán)境和食物,定期讓做事仔細手腳靈巧的仆從為他修剪指甲梳理儀態(tài),她還抽空翻閱記錄著海族習性的陳舊書籍,希望多了解它,能讓它在這里過得更好一些。 薩菈·馮迪爾是真的把它當做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了,或許是一條狗,一只貓,或者一尾色彩斑斕的觀賞魚。 說實話這是一種很過分的行為,如果克勞烏斯真的只是貓貓狗狗之類也就罷了,但它并不是,它在接受了知識之后,覺醒了自我認知,擁有了尋常人都不一定會具備的自尊和知性,它把自己當做與人類同等定位,可薩菈偏偏不把它當人。 面對克勞烏斯那堪稱完美的雄性人類上半身以及俊秀絕倫的臉都無動于衷,她甚至不把它當男人,薩菈對它的內(nèi)心定位以及所做作為,幾乎可以算是對一只雄性而言最頂級的侮辱。 所以克勞烏斯慢慢的,逐漸開始在內(nèi)心怨恨她,真的是情理之中的事。 怎么可能不恨她呢?它凝視她許久,她也只是從書本中抬頭偶爾看它一眼,她疲累的時候,都不想著過來找它尋求慰藉,僅僅在投喂食物時,女孩有時會不自覺伸手揉亂它灰藍色的長發(fā),然后擦干凈小手就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他,甚至當它發(fā)情時 它那該死的發(fā)情期的間隔時間,與它的人魚同類們相比非常長,有經(jīng)驗的奴隸販子認為,這是生命質(zhì)量極為優(yōu)秀的特征和體現(xiàn),從而在繁殖品rou體評估時對它大加贊賞,就算在繁殖場時,定期被強行注射保持激素體態(tài)的催情藥物,都不可能讓它的感覺來得比現(xiàn)在更快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水源改變,飲食比在繁殖場更新鮮,更豐盛,環(huán)境也更加安逸,健碩緊致的小腹下方與魚尾交界處的那塊丘趾時不時躁動凸起,當那根屬于雄性藍鰓人魚的生殖器官徹底充血,完全伸直探出,在水中猙獰的時候,克勞烏斯只能用它帶著透明薄翼的雙手疏解自己的欲望。 這里不是繁殖場,沒有同族性成熟的雌性被它的情欲氣息吸引聚集而來,饑渴糾纏它讓它可以借此釋放無處安放的精力,這里是薩菈·馮迪爾在伊比利亞公爵府角落,冷清居所的地下實驗室,在這里陪伴它的,只有冰冷的儀器,成堆的書本筆記,靠在墻邊擺放著的奇怪男性人類人偶,以及埋首于書桌前,被課業(yè)糾纏無法脫身的少女。 該死的,她為什么不過來看看我? 野生的海族擁有蠱惑的歌喉,而人工繁育的成品人魚卻不會說話,早年間被藥物毀掉的喉嚨連發(fā)出呻吟和嘶吼都做不到,人魚雖然體表冰冷,但卻是恒溫動物它的血是熱的,在動情時,心自然也是熱的。 克勞烏斯在這座巨大的,做工優(yōu)良,尺寸寬敞,仿佛牢獄的附魔水族缸里翻滾,美麗強壯,鱗片逆起并震顫不停的魚尾攪動水波,成年性感的雄性人魚在水中用雙手自紓,攪混的水中或許有它的體液,或許也有它憎恨這個世界以及被欲望支配,可笑的自己的眼淚。 它想起了繁殖場里一直以來被它輕視的,交配中的同類們,想起了生下它的父母常年被催情藥物折磨的慘狀,想起了教導過它的奴隸商的培育師,他們教導它知識技巧,卻又野蠻剝奪了它發(fā)聲的權利,它想起了自己那被人踐踏的自尊和無法熄滅的憎恨 最后,腦海中殘留的畫面是一個穿著施法者斗篷,裸露出的一小節(jié)手腕白得刺眼的人類女孩。 她安靜,乖順,淡漠,厭世,跟它一模一樣。 極樂的瞬間,所有理智和自尊都化為灰燼,雄性人魚顫抖著射出了大片欲望的汁液,奴隸販子沒有說錯,它的確擁有優(yōu)異的生命素質(zhì),射精的過程持續(xù)了很久很久,一股接著一股,數(shù)量極多,半透明的白色體液在水中擴散,污染了眼前這片水域。 如果此時,有一位真正的雌性能有幸跟它交配,想必她會非常非常快樂。 人工繁育的人魚是不會說話的,就算最滅頂?shù)目旄幸矡o法讓克勞烏斯發(fā)出一點聲音,但不知為何,原本埋首書本的薩菈突然抬起頭,看向自己豢養(yǎng)人魚的方向,她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女孩擔憂愛寵的處境,沾著墨水的羽毛筆被匆忙丟到地上,她快步跑了過去。 女孩靠近巨大無比的水族箱,卻因為渾濁的水波和人魚舒展震顫的長發(fā)和魚尾,看不清它的表情,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突發(fā)事件,焦急的少女轉(zhuǎn)身,搬過仆人換水時使用的高梯,快速爬上去,帶著一絲慌亂,不顧水浸濕了衣裙袖口,她透過水面伸出手,呼喚著她喜愛的,一直以來默默陪伴自己的人魚。 克勞烏斯,克勞烏斯,你還好嗎? 女孩焦急的聲音對它而言,如同殘忍世界的開啟暫停鍵,又或者是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神明憐憫的垂眼,藍鰓人魚在水波中緩慢上浮,這個手背生長著灰藍色鱗片,全身冰冷但內(nèi)心緩慢灼燒的男人輕輕握住薩菈向它伸來的手,它的指間還殘存著自己帶著rou欲氣息的jingye,俊美的人魚閉上疲憊的眼瞼,將濕漉漉的臉頰埋進少女溫暖,雪白,柔軟的掌間。 我沒事,我的主人,以及這個世界上跟我一樣的可憐人。 繁殖人魚不會說話,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沉醉在自紓快樂余韻中的雄性藍鰓人魚克勞烏斯灰色的睫毛輕顫,用它生有倒刺的濕潤舌尖輕輕舔過女孩手心像一條狗,又像一只貓。 它在想,幸好人魚不會說話,我在想什么,你也不會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