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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苦瓜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

分卷閱讀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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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恪西垂下頭顱,雙手撐額,只覺頭痛欲裂。陳路遠教他第一件事就是冷靜。理智者才能減少情緒波動帶來的無謂風險。但他已經冷靜不了,眼前反復出現搖晃的身體,凌亂的腳步,低低的抽泣,原本潔白細致的雙腳沾上了斑駁灰塵。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回去。果然一見她就亂了陣腳,整整一夜輾轉難眠。

他側頭看向被推在一邊的文件。這種豪門爭產案一上法庭,聞風而動的媒體必定蜂擁而至,爭相報道。何況她的故事這樣曲折離奇。不出幾日就會鬧得沸沸揚揚。然后……會怎么樣?他和她……會怎么樣?

陳恪西用力閉了閉眼,拿起內線電話,撥了出去:“幫我跟譚安迪約一下見面。明天下午兩點,郊外陳氏馬場?!?/br>
他想他大概是瘋了。

康橋余暉(4)<苦瓜(夢里挑燈)|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址:

康橋余暉(4)

午后春光明媚,馬廄的木欄里一匹匹飼養(yǎng)良好的馬兒豎起耳朵,看著來人背著光,踱步而至。

自從陳路遠過世,陳恪西一直沒有來過這里。幼年期,別的孩子被訓練員扶著爬上馬背,他卻要日日四點早起給馬喂草擦身,眼見不斷生長的馬蹄被一次次拆除蹄鐵,修剪,再從下往上重新釘入,每根釘子都斜斜釘穿蹄壁。他從捂住雙眼,膽戰(zhàn)心驚,看到麻木無感,冷眼以對。即便在這馬場,陳路遠也找得到辦法訓練他比騎馬更多的東西。

陳恪西停在一匹通身雪白的安達魯西亞馬的面前。這是最適合稚童騎乘的馬匹品種之一,十分馴良溫和。十多年前,它還是一匹剛出生的幼馬,被陳路遠當作周歲禮物想要送給一個尚在襁褓的女嬰?,F在馬已老邁,步入垂垂暮年,而它的主人卻正是青春少艾,絲毫不知它的存在。

“沒想到你會約我來這里。”安迪來了,走到他身邊,摸了摸馬的頭,“這匹馬倒是還在?!?/br>
陳恪西伸出手掌,喂馬吃糖,語氣譏嘲,“爹地特意留了錢讓人照顧它。它也許死得比你還要晚?!瘪R溫熱粗糙的舌頭舔過他的掌心,一卷,糖已不見。沒幾下嚼完后,馬俯下長長脖頸,親熱地嗅嗅他,乖順得和它的主人的神態(tài)一樣。

他不自覺表情柔和下來,“你想用林謐的名義要我手上股票的一半,我可以直接轉讓給你。不用麻煩你的律師團了。但我有條件?!?/br>
沒料到他在這個重要關頭卻輕易說出這種話,安迪生怕他反悔,連忙問:“什么條件?”

“我要林謐的監(jiān)護權。還有……”陳恪西拿起身邊仆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被馬舔濕的手,“不公開林謐的身份?!?/br>
他瞇起眼睛,陰鷙地看向安迪:“你也不希望自己十多年前自導自演的綁架案被挖出來吧?”

安迪緊盯著他的表情,目光逡巡片刻,痛快地說:“成交?!?/br>
她突然又笑出聲,“果然還是太年輕。再長十歲,你就知道,身家該排其他所有東西的前面。就算是陳路遠對你母親也不例外?!?/br>
陳恪西卻不在意她說的話,最后問了一句:“你生了她,又把她扔給別人,為什么?”

“要讓陳路遠不好過?!卑驳仙裆?,卻語氣陰狠,“她才滿月,陳路遠就送她那顆從佳士得大價拍來的粉鉆,取名Luna。Luna是誰的名字?他以為我不知道?拿我的孩子寄托他的愛情,真虧他做的出來?!?/br>
看他沒有說話,安迪又像是遺憾地嘆息,“Kurci,你要知道,從很多方面來說,你跟她都是不可能的。這種犧牲根本毫無意義。你是陳路遠一手教出來的,應該明白這是樁血本無歸的買賣。”

陳恪西仍不言不語,徑自繞過她,牽出一匹棕色漢諾威馬,走出馬廄。無垠蒼穹湛藍透徹,圓形馬場空曠安靜,唯有沙土微微飛揚??粗驳闲臐M意足地離開,他駕上馬,沒有多久就夾緊馬腹,漸漸加快速度。俯身疾馳,風聲獵獵從耳邊刮過,頭發(fā)根根分明向后揚起,刺骨冷意從頭皮灌入大腦,仿佛這樣就能喚醒理智。

六月末新聞:氣溫驟升,島國入夏,學生放假,地鐵罷工,全球經濟回暖,多國尋求合作共贏,LGBT再次上街游行,陳氏集團股權大變動……

夏夜靜謐,月光幽明。微風吹來,拂動窗簾,墻上的影子也隨之不安分地抖動著。

林謐霍地從床上坐起身,朝房外走去。

她已經失眠許多天了。她迫切需要一些助眠物。

比如熱牛奶。更比如……一本詩集。

走廊昏暗,書房的門縫漏出一線橘黃燈光。

陳恪西彎起唇角,毫不猶豫地推開門,果然如他所料,多日不見的白裙少女正彎腰在書架上尋尋覓覓。聽到動靜,她側過臉,露出迷惘的表情。

太久沒見他,所以不認識了嗎?

陳恪西走近她,低聲問:“你在找什么?”

他怎么回來了?他為什么肯和她說話了?為什么愿意離她這么近了?

林謐覺得莫名緊張,轉移視線,聲音微抖:“一本書?!?/br>
“什么書?”

等了片刻,陳恪西看她不作聲,隨即心下明了,在她背后一伸手,就在最高層抽出一本,問:“是不是這個?”

是,就是這本詩集。但林謐不回答,只是盯著他手上的書,手指漸漸彎曲,攥緊了睡裙。

她嘴角還沾著一點點牛奶,瞳仁純真干凈得像寶石,身上仍帶著讓他魂牽夢繞的清甜氣息。陳恪西魔怔了似的伸出手指,摩挲了一會兒沾著一點白的嘴角,又不自覺地順勢而下,抬起了她的下巴。還沒等他自己意識過來,他已經低頭含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太過溫柔,淺淺輕嘗,緩緩舔舐,連吮吸都是小心翼翼,像在極力撫慰她心里那個豁開這么長時間不得痊愈的傷口。舌尖觸到舌尖一瞬,她開始不由自主地貼合回應,上抬雙臂環(huán)住他的腰。這些都是他教給她的。她學會了,以為能做他的滿分戀人,卻又突然被剝奪了這個資格。

對了,她已經沒有與他接吻的資格。

她垂下手臂,躲開他的親吻,大力掙扎起來??伤麉s還緊緊摟著她,額頭抵著額頭,無奈地低低喚了一聲:“Miko……”

林謐靜下來看著他,眉間微折,眼神傷感而沉郁。原來他也難過痛楚,與她一樣。近半年來,她第一次感到了些許釋然。

見他的薄唇又一次靠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