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地喊了一聲：“哥哥?！?/br>
陳恪西一怔，松開了手臂，瞇起眼睛盯著她，“你叫我什么？”

“哥哥?！绷种k別過臉去，不敢看他。

陳恪西冷笑一聲，“認(rèn)哥哥倒是認(rèn)得快?！?/br>
他強自按下怒意，“譚安迪有沒有告訴你，以后你的監(jiān)護(hù)人就是我了?！?/br>
林謐貌似不解地問：“所以呢？”

“所以？”陳恪西按住她的后頸，彎下腰直視她，聲音輕柔，“所以Miko以后就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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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橋余暉（5）

“不，我不是說這個?！绷种k眼底卻涌出深重的悲哀，“你說你是我的監(jiān)護(hù)人，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

陳恪西見她反應(yīng)，仿佛有些意外，表情復(fù)雜得難以言喻，喉結(jié)滾動良久，才答了一句：“對。”

最后一點幻想破滅。趁他手上力道漸失，林謐一掙，退開幾步，沉默地與他對峙著。陳恪西強作忍耐，向她走近，她卻又退得更遠(yuǎn)，直到后背抵到書桌，退無可退。

看她渾身抗拒，一退再退。眼前好像咫尺天涯，天塹難逾。他不再向前，只覺心底發(fā)寒，聲音壓抑而暗?。骸啊@就是你的態(tài)度？”

“你是我哥哥?！绷种k低下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你要交女友，然后跟她結(jié)婚，生可愛BB，長大叫我auntie……”

“Miko……”陳恪西還想去撫摸她的頭頂，卻半途垂下手，在身側(cè)緊握成拳，“我再問你一遍，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是不是？”

“是?！绷种k鼻尖已然發(fā)酸，重復(fù)著說，“你是我哥哥。”

陳恪西胸口起伏半響歸于平靜，神色陰沉得可怕，口氣卻淡漠了下來，“我知道了。你放心。在這種事上，我從不勉強人?！?/br>
“以后我會照顧你，像一個哥哥?！?/br>
他走了。書被丟在沙發(fā)里，棄如敝履。除此以外了無痕跡，好似之前他都沒出現(xiàn)過。林謐在眼眶打轉(zhuǎn)的淚滴終是順著臉頰淌下來，啪嗒啪嗒，摔碎在木質(zhì)地板上。

陳恪西說到做到，果真拿出了一副哥哥的做派。先是替她重新挑了所更好的學(xué)校，是他原先念的公學(xué)，從寄宿又換成走讀。學(xué)校在城中心，與郊外莊園距離甚遠(yuǎn)，而且不想再與安迪見面，于是等她從東京回來，命人將她物什一概打包，安置于他在倫敦城內(nèi)的公寓。

八月底搬離住了三年的莊園，林謐坐在車中，回頭從車后窗看到熟悉的建筑、湖水、樹林逐漸遠(yuǎn)去，消失在視野里。還未等她的悵然情緒淡去，兩個多鐘頭后，車子就已泊在公寓樓下。

陳恪西的公寓位于倫敦西區(qū)核心地帶，是全城最熱鬧的所在。只消步行就可到中國城，SOHO區(qū)和牛津街。公寓樓已有歷史，推開不起眼的大門，大堂卻很是富麗堂皇。光可鑒人的云石地板，燦爛輝煌的水晶吊燈，接待處與精品酒店的也沒什么兩樣，俱是婷婷裊裊的制服美女。

倫敦城中心的此類舊式公寓樓層都不高，他的公寓在四樓。電梯打開，又是另一番景象。阻隔很少，空間開闊。意大利現(xiàn)代設(shè)計極簡洗練，大面積的大地色基調(diào)冷淡自然。典型的陳恪西式，他向來愛穿的Brunelloelli也是如此風(fēng)格。

陳恪西見她到了，放下水杯，閑閑走到她面前幾步停住，不冷不熱地問：“我以后偶爾周五晚上會回來，周末就走。你不介意吧？”

這就是他的住所，他卻站在安全距離以外，問她介不介意。同一屋檐卻生疏至此。

林謐緩緩搖頭，而后聽到他淡淡地說：“那就好?！膘o默一秒，又道：“Takecare.”之后像有急事要忙，他就與愛瑪說了幾句，匆匆大步離開。

愛瑪是唯一一個家傭，馬來人，英文粵語中文都算流暢，做事也很爽利。愛瑪趕緊過來介紹她的房間，林謐忍不住問：“他的房間呢？”愛瑪往客廳另一端一指，“在那邊?！绷种k順著方向看去，她和他的房間在東西兩廂，隔了一整個客廳。她明知理所應(yīng)當(dāng)，卻不由澀然，看來他的態(tài)度也已非常明確。

生活巨變，季節(jié)更替。九月底，新學(xué)校的緊張學(xué)業(yè)就拉開序幕。同學(xué)們遠(yuǎn)比之前的優(yōu)秀，功課全A不過是達(dá)到錄取最低要求。這天老師剛布置一個報告，需要搭檔一起合作。課后認(rèn)生的林謐不免發(fā)愁，卻突然肩膀被輕拍一下，扭頭就看見宋翊的笑臉，“Miko，要不要做我的partner？”

她早就注意到他成了她的同學(xué)，但因上次酒后失態(tài)，就不好意思同他打招呼。這時見宋翊這樣大方，林謐也不好忸怩，也笑著答應(yīng)：“再好不過！”

找資料，做調(diào)查，寫報告。一來二去，又因莉安的關(guān)系，兩人不知不覺中自然成了朋友。

十一月的周末，中國城茶餐廳里，點心已上桌，莉安聽林謐還在與宋翊討論著毫無頭緒的歷史課論文，不解道：“Miko，怎么突然這么用功？這份essay有這么重要嗎？”

宋翊笑著說：“Miko以后一定會是個很厲害的OL?！?/br>
林謐當(dāng)然清楚自己為什么在功課上全情投入，忙轉(zhuǎn)移話題：“那就不聊這個了。這間店的什么最好吃？”

可莉安在此時說道：“Miko最近Facebook也不上了。你有看到嗎？Kurci好像有新女友了！”說完就點開手機(jī)，放在林謐的眼前。

照片里的男女正在用餐，登對合襯。而背景餐廳的店內(nèi)裝飾和特色料理，林謐都聊熟于心。這是劍橋郡的一家米其林二星，MidsummerHouse。她的第一次晚間約會就在這間正式的餐廳。夏末窗外大雨瓢潑，聊了什么都已忘卻。只記得對面凝視著她的眼，燭光搖曳下那么深情專注，好似剎那就可讓她見永恒。

莉安固執(zhí)地問：“Miko，你說他是你遠(yuǎn)親的哥哥，應(yīng)該多少知道吧？”

宋翊瞥見林謐臉色僵硬，打岔道：“莉安，這間二星餐廳價格很合適。午餐只要70鎊。你想去嗎？”果然莉安就很感興趣，順便點評起去過的幾家不錯餐廳。

林謐猶自沉默不語，只一味得咀嚼著。宋翊不喜歡中餐給人夾食的習(xí)慣，卻給林謐夾了一個蝦餃，像是無意地說：“essay寫不出沒關(guān)系，等會我們?nèi)ベI點cider，喝點酒可能就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