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只有他配型合適，為何要反悔，親兄弟，他竟然讓李衡等死，她哀嚎著，聲嘶力竭捶打李崇的胸脯。

李景拍桌而起拉扯開曾亦華，罵她神經(jīng)病，后者也真瘋魔的跪地哀求，求李崇給李衡一個腎，給他一條活路。

按著遙控板，唐歡縮在輪椅中，怔怔地看曾亦華哭，看李崇被抓扯著衣襟回了頭，他看著他，那眼神似包含萬物的復雜，又如一無所有的空洞。

對視數(shù)秒，李崇揮肘擺脫了瘋狂的曾亦華，他俯身抓住他輪椅的后把手，一言不發(fā)的快速轉(zhuǎn)身，唐歡被推進中廚，面無表情的，李崇從外面關(guān)上了房門，透過玻璃，唐歡看到李景正把曾亦華往外拖，而那個管家喬也幫著李三抬起了曾亦華的腳往門外送。

山呼海嘯般的混亂戛然而止。

李崇、李景、曾亦華和喬盡數(shù)離開，房間恢復了安靜，安靜的像鬼宅墳冢。唐歡打開了房門，餐廳里李景的座椅歪倒在地，他是站在李崇那一邊的，不愿意李崇捐腎，所以激動的沖到了前頭。

你又是站在那一邊的呢？

控制著輪椅，唐歡上了二樓，李衡的琴房，入住兩日，他沒敢貿(mào)然的進屋，他是客，不在的人才是主。握住把手，唐歡打開了房門，他下意識的瞇了眼，陽光正對著直射，照耀著他的臉，帶來了瞬間的恍惚。

房間里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光芒織就的紗布——那三角鋼琴和琴凳和他夢里的一樣，鍛黑色的斯坦威，漂亮雅致，能發(fā)出最美的音符，只是沒有LEO。

再不會有李衡了。

扶著那架鋼琴，唐歡落了淚，為李衡，為自己，為不能實現(xiàn)的夢，為曇花一現(xiàn)的短暫幸福，為癡迷無望的等候，為命運的殘酷和不公，八年殘障，他正值壯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本該是最好的時候。

抬手砸上琴蓋，唐歡放聲大哭，太陽xue鼓脹，心如刀攪，是真正的地裂山崩。他無法再思考，只有絕望和痛苦，直到有人執(zhí)著毛巾送到他眼前。

擦擦臉。

姜醫(yī)生，唐歡抓住了他的手，抽搐著，他這才向家庭醫(yī)生確認，李衡的情況。

李衡會死嗎。若不植腎，他還能活多久。

脫口而出的追問，無法收回口中，唐歡在一瞬間明白了李崇的眼神，他回首對視時的心情，是怎樣的惶恐、絕望、無助和痛苦。

姜揚沒有回答，他只是躬身出手做出防御的姿勢，唐歡狐疑的瞧著他，腦后是一陣風，兩眼一黑，唐歡從輪椅上滾了出去，是李三給了他一腳。

李景cao起琴凳要砸他，姜揚從背后擰住他的胳膊，他讓他冷靜別沖動別亂了陣腳受人擺布，他罵他養(yǎng)不熟的狗他憤怒的質(zhì)問，他是不是想讓李崇死，換李衡活。

若有這心思，他非弄死他不可！

我沒有!

下意識的，唐歡握緊了拳頭，他砸著地板否認，仿佛把剛死掉的心千錘百煉再復活——他知道割掉一個腎不會死，但絕不會好過，再無健康，很難長壽。

他沒有資格和立場，曾亦華也沒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可脫胎落地，那就是李崇的，沒有任何人有權(quán)利動員逼迫。

李崇呢，唐歡覺得頭腦快炸裂了，李三邏輯混亂的叫他心生惶恐，仿佛李崇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李崇這就被迫動移植手術(shù)，仿佛在琴房悲痛李衡是他不可饒恕的罪過，仿佛曾亦華是代表了李氏滿門來說服。

他不信李崇會如此脆弱，他不信病痛會把李家逼到這等境地，要用一個人的健康換另一個的存活，可回想那對視時分李崇的眼神，好像李景的邏輯也沒有錯，回想曾亦華的狂躁絕望，好像他們無旁路可走。

雙肘著地，拖著兩條殘腿，唐歡繞開鋼琴，躲開糾纏在一起的姜揚和李景色，快速爬走，他挪出了了琴房，順著斜坡，頭朝下蠕動著爬向一樓。

李崇！

唐歡大喊著，只喚來了糖葫蘆。

第91章割愛（上）

大金毛撲到他跟前，嗷嗷嗚嗚，用腦袋抵著他的胳膊，拱到他懷里，不讓他失去平衡往下梭。

李崇不在樓里，唐歡更慌了，借力糖葫蘆，唐歡挪到了一樓的門廳，他沒辦法開那大門，便跟著糖葫蘆鉆了狗洞，剛伸出脖子，一雙長腿出現(xiàn)在狗洞外頭。

唐歡昂起頭瞪大了眼，是李崇。

張了張嘴巴，唐歡啥也沒說，李崇一臉平靜的伸出手，好像曾亦華并沒有來過，好像李景姜揚在樓上沒響動，好像這世間只有他們兩個。

李崇抱著他進了屋，唐歡被小心翼翼的放上了沙發(fā)，李崇找來個醫(yī)藥箱，用棉簽酒精涂他磨破的手，舉起火辣辣的雙手，唐歡捧住李崇的臉，不管不顧的湊上去，這不是索吻，是纏綿的侵犯，溫柔的進攻，唐歡咬了李崇，還把舌頭拱到對方嘴巴里，像把一切都融入對方呼吸的節(jié)奏。

濕漉漉的親吻終于結(jié)束，唐歡保持著雙手的動作，鼻尖觸碰鼻尖他哽咽道，他聲帶的傷沒法子痊愈，自己的嗓子他最清楚。

像一頭倔強的小牛，唐歡用額頭頂著李崇的眉心，低語似無聲的氣流，說話沒關(guān)系，但唱歌不行，太勉強了。

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你看我，聲帶壞了就……

沒有身份，缺乏立場，毫無資格和權(quán)利，但唐歡還是無自知之明的摻和了李家的家務(wù)事，雙手撫過李崇的臉頰脖子，摟緊了李崇的后背，下巴擱在對方的肩膀上，他聽清了對方的心跳，亂的不成樣子，他聽著自編的謊言，內(nèi)心苦楚。

李崇的選擇只該是他未來的因，不應(yīng)是他放棄的果，裁決判定的雙方逆了位置，理智和情感在爭斗博弈，可李景的質(zhì)問讓唐歡維系不了心中的天枰——楚河漢界上沒有第三方的卒子，他若沉默便等于告訴李崇，他指望著李衡康復，他等著他用血rou換他圓夢。

他沒那么蠢，更沒那么殘酷。

他怎么敢，怎么忍心。

怎么舍得?。?/br>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死有命，李衡與他，注定是無果的追索，他唐歡沒那個運氣，只當做了一場夢。

不要犯傻，不要捐，不要聽你媽的。

后腰上的手臂在用力，箍的唐歡快折了脊柱，然而李崇什么都沒說，他只是松開了胳膊，他凝視他的臉，然后轉(zhuǎn)向了通向二樓的斜坡。

不知何時，李景和姜揚已站在樓梯口，李崇起身招呼走了姜揚，李景居高臨下的望向他。李三恢復了唐歡最初見他時的模樣，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傲慢，笑得帶了點涼颼颼的氣息，他發(fā)出了警告。

你給我老實點。

十五分鐘前，李景尚摸不清曾亦華的路數(shù)，逼李崇給李衡捐腎，這鬧得是哪出？割了再裝回去，太他娘的奇葩了！

直到李崇告知他唐歡接近的初衷。

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