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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局穩(wěn)定后,若你我都還好好活著,我就給你講個故事聽一聽。”“什么故事?很有趣嗎?”“比你小時候在說書先生那兒聽來的,一定更有趣一些。”九闕也抿起嘴角笑,眸光清澈又篤定,“那一言為定。”天邊朦朧地泛起光,透過狹窄的窗照進幽冷的牢房,天亮后沒多久,祁昭就派人過來了。來人的目光平靜地掠過薛斐,定在了九闕身上,他不由分說地將劍舉到九闕頸側(cè),低低道:“走。”九闕嬌嬌怯怯地驚叫一聲,喊了句“國舅救我”,又作勢驚慌失措地掙扎了兩下,還是被他壓制住,跟著他走了。男人扣著她的肩膀,身體與她的后背稍稍相貼,手中的劍仍然抵著她的脖頸,但很顯然控制住了距離,并不會傷到她。他們亦步亦趨地走著,一路都很安靜,直到穿過一條地下的暗道,重見光明時,一句話自身后輕飄飄落在她耳畔:“叫國舅救你有什么用?他自己還在牢里出不來呢?!?/br>九闕眨了眨眼,“那官爺您救我?”男人捏著她肩膀的手先是輕微地抖了下,而后更用力了些,“好好說話?!?/br>九闕軟聲嗔道:“官爺,你好兇呀。”喻殊在這種時候,確實拿九闕沒轍。他以只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說:“……你小心些?!?/br>九闕低著頭,輕抿起嘴角,“知道了?!?/br>她抬步跨過腳下的門檻,走進門里,看見了一個并不熟悉的側(cè)影,他手中拿著一幅畫卷,神情認真地在一點點看過,聞聲轉(zhuǎn)過頭來,臉上還有一點笑意尚未收回。祁昭的長相細看其實帶著些女氣,不擺出陰森的神情、瞇著眼看人時,眼睛其實很大,也很亮。他看見九闕,又換上譏誚的笑容,“你是給喻殊灌酒的琴女?”九闕沒答,他就又問:“你是薛斐的人,還是喻殊的人?又或者是……他們的人?”祁昭沒傳聞中的那么蠢,也沒她想象中的那么蠢。九闕捏著嗓子,軟聲道:“我是國舅的人,自然也是太子的人?!?/br>祁昭聞言似是飛快地罵了一句臟話,九闕沒聽清,只知道他的語氣很惡劣。他快步走到九闕面前,逼近她,眸中閃過一絲毫不掩藏的殺意,“薛斐當我是草包,你也當我是草包?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把我當作猴子來戲耍?”九闕搖了搖頭,語氣既驚恐又真摯,“太子,國舅待您忠心耿耿,又怎么會戲耍您呢?”祁昭瞥她一眼,轉(zhuǎn)身回到桌前,一邊垂眸看著攤開的畫,一邊狀似喃喃自語道:“薛斐一把年紀了,給女人灌迷魂湯的本事倒是半點沒少?!?/br>“讓我想一想你的名字,你是叫做——”“九闕?”第五十二章逼宮當自己的名字從祁昭口中說出時,九闕并不感到訝異。既然他知道她是誰,那么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就更加順理成章。祁昭命人將她捆在角柱上,他舉著一根火折子,將手中的畫卷點燃了,丟在九闕腳下。火光燃起,將陰暗的屋子照亮,九闕垂眸看了看地面上正在被火燒毀的畫卷,勾起嘴角笑了一笑。適時屋外傳來一陣sao動,夾雜著宮人失措的驚呼和利刃刺破皮rou的聲響。祁昭欲轉(zhuǎn)身離開,恰好瞥見九闕唇邊的笑容,他不懂將死之人在這種處境下有什么好笑的,內(nèi)心愈加煩躁,“等你見了閻王,還笑得出來嗎?”九闕抬眸看著他,目光悲憫,“祁昭,你真可憐?!?/br>祁昭甩袖便走,九闕的聲音便落在他身后:“你不知道誰對你好?!?/br>那幅畫在劇烈地燃燒著,原本平整的紙張變得焦黑卷曲起來,可縱使這樣,九闕還是看見了這畫上是誰。九闕識得畫卷上的女子,她曾扮過這個模樣。左眼下一顆淚痣,眉眼溫柔動人,正是薛家送入宮闈的那位皇后,坐在石凳上拿著一柄小扇接落花,靈氣十足地躍然紙上。卷尾的落款,只有一個字,祁昭的“昭”。太子逼宮之事來得極為突然,先前似乎并無征兆,祁國的天空一夜之間陡然醞釀起禍患的積云。殿內(nèi)徹夜的笙歌變作一片呼喊嚎哭,在祁昭攜著兵器走入時,驚起幾聲憤然悲痛的怒罵,又被揮落的劍刃堪堪截斷,每一聲詰問尚未落地,便已鮮血淋漓。祁宣帝此時頸邊架著三把劍,被困在椅上動彈不得,他靜靜地看著祁昭向他走過來,眼底一片污濁。祁昭走到近前,照例向祁宣帝行禮,佯裝恭敬地問道:“父皇感覺如何?”他的聲音聽起來暢快而諷刺,“我在刀尖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十多年,今日總算有機會能讓父皇也嘗一嘗這滋味了。”祁宣帝閉了閉眼,似已不想多言,他反復地摩挲著手指上的血玉扳指,又伸手撫摸身下的龍椅,竟因極度的嘲諷與慍怒不禁有些發(fā)笑。這個場景令他覺得似曾相識。時間仿佛倒退回十六年前,只不過那時執(zhí)劍的人是他。他起初覺得旁人口中的天道可笑,只要他是一國之君,他就是天道??呻S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人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他就漸漸開始畏懼天道,甚至近年來祁國發(fā)生的大小災禍,都像是一種天譴。如今報應終于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頭上。“我的人馬已將皇宮包圍,”祁昭噙著一抹冷笑,“父皇立詔書退位,將皇位傳給我,我興許還會念及父子之情——”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原先架劍在祁宣帝脖頸旁的侍衛(wèi),驀然將劍指向了祁昭。祁昭一愣,轉(zhuǎn)而想笑,但當在場近半數(shù)手下將兵刃朝向他時,他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祁宣帝并沒有被解除禁錮,二皇子與公主正被這場面嚇得瑟瑟發(fā)抖,四皇子祁封并不在皇城,三皇子祁滄與五皇子祁溟就算早有準備、勉力一搏,與祁昭握在手中的兵馬相比也幾乎沒有勝算。祁昭暗暗咬牙,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名字:“喻殊——?”百音閣在他眼里就是一個不入流的江湖組織,百音閣閣主雖多少有些本事,不知何時攪和進了祁國的朝堂中,令人覺得看著礙眼,但若想要祁國的皇位,簡直是無稽之談。更何況,昨夜將薛斐與九闕送入牢中后,他也親眼看著自己的手下去屋中取了喻殊的性命。可有人偏偏就站在這彌漫著腐臭腥氣的殿外,在一隊人馬的護衛(wèi)下,走上臺階,走進殿內(nèi),再一步步向他們走來,步履平穩(wěn)鄭重地宛如帝王加冕,可身上分明又帶著極重的血氣。喻殊的眉眼看起來雋秀,目光也沉靜,等走到近前與祁宣帝說話時,語氣甚至是慵懶的,就好像在與人談論某個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淡淡問道:“你弒兄奪位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天?”早在喻殊平息動亂時,祁宣帝就對他的身份有疑慮,卻始終游離在真正的答案之外。直到現(xiàn)在才驚覺,喻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