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玉璮坐在屋里，食不知味。玲瓏下午說完那些話后便走了，將那鴛鴦簪子也帶走了，只那白玉的孤零零躺在桌上。他想去找她，卻又拉不下這個(gè)臉低頭，只得獨(dú)自吃飯，味同嚼蠟。

    回過味來，他也曉得自己下午說話是過分了些，看見她低下頭的模樣，他便后悔了。然而他高傲慣了，每每被他說了重話，玲瓏也只是一笑而過，久而久之，他竟忘了她也是會傷心的，言語間愈發(fā)放肆，她也寵著他，將他捧到天上去。相識近二十年，這是她第一次將他丟在屋子里頭獨(dú)自離去。

    他左思右想，遙遙望見主院的燈還亮著，猶豫一會兒，還是換了件玲瓏買給他的衣裳，又配上那根白玉簪，起身往主院去了。不料在門口就被連翹攔下：望玉璮主子體諒，主子今日心緒不穩(wěn)，早早歇下，您還是請回吧。

    那屋里頭明明還亮著燈，她是醒著的，是不是？

    連翹只堅(jiān)持道：您請回吧。

    按理說，若無妻主召喚，夫郎不得擅自入主院，只是楚玉璮一直受寵，進(jìn)這院兒如入無人之境，這是第一次被攔下，他難以置信道：她讓你攔我？

    連翹正不知如何應(yīng)答，屋內(nèi)傳來玲瓏的聲響：連翹，讓玉璮進(jìn)來吧。

    楚玉璮對著連翹瞥了一眼，走了進(jìn)去。玲瓏正坐在桌前搗鼓不知什么玩意兒，楚玉璮走到她旁邊，她放下刻刀，對著這案幾發(fā)愣。

    你即便盯著這堆木頭也不愿瞅我一眼？

    玲瓏聞言，抬頭看他。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面頰蒼白，眼圈兒紅腫，頓時(shí)無措。她就這么打量著他，細(xì)細(xì)的，自他的頭發(fā)，眉頭到唇角，到身上穿的衣裳。楚玉璮難得緊張：穿的是你送我的衣裳，白玉簪我也戴上了，你莫傷心了。

    玲瓏扯出個(gè)笑臉來，并不應(yīng)答。楚玉璮覺著心慌，他俯下身去，想要吻她，卻被她輕輕躲開了。

    他僵在原地。

    玉璮，你回去睡吧。玲瓏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搗鼓手中的東西，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是今日那支鴛鴦簪子，翅上磕碎了一角，她正試著修補(bǔ)。楚玉璮現(xiàn)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讓他進(jìn)來，并非與他要有甚么話說，而是不想讓連翹被他為難。

    他一時(shí)間有些氣悶，只站在原地，并不出去：我今晚在這兒睡。

    玲瓏點(diǎn)點(diǎn)頭，卻沒看他。楚玉璮只得上了床，瞥見那布偶端端地坐在她的枕頭上，不由得又有些心軟。他自是睡不著的，等到夜深，才聽見玲瓏長舒了一口氣，寬衣解帶。他偷偷扭過頭，只瞅見昏黃燭火下她姣好的身體，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她顯得格外嬌艷豐潤。他口有些燥，待她上了床，便從后頭摟住她，手指挑開她的衣裳，唇在她肩頭游移：做么？

    倘若往常他這般引誘，她早已如食rou的小虎崽般撲過來，將他摟了滿懷。她那般愛他，身子也總早早為他情動，每回下身還未進(jìn)入便濕了，于是他便總興奮得控制不住力道，將她入得趴在他身上滿臉是淚。然而此時(shí)玲瓏卻只是說：睡吧。

    楚玉璮不甘，手往下游去，撫上她的胸，她只得轉(zhuǎn)身看他：莫要鬧了。

    他俯下身去吻她，她被他吻得氣喘吁吁，軟在他懷里頭，他便順勢慢慢插了進(jìn)去。今兒那里是干澀的，磨蹭幾下便逐漸開始有了濕意，他摟住她的腰，低頭去吃她胸前的紅果。他曾經(jīng)只懂揉她胸脯，是不曾這般孟浪地要去吃的。不知這舉動是如何便刺激了玲瓏，那xue里頭猛然間出了許多水，楚玉璮不禁吮得愈發(fā)起勁，發(fā)出嘖嘖水聲，腰也愈快地挺動起來，將玲瓏撞得幾乎要散了架，胳膊掛在他的脖子上，小聲喘息。末了他射在她里頭，吻在她嘴角，手指頭輕輕在她肚子上頭劃拉著，玲瓏癢得扭了扭腰，喘著問他：不不拔出來？

    在里頭待一整夜，好么？

    玲瓏臉有點(diǎn)兒紅，并不看他，只由他摸著她頭發(fā)：玉璮，你今日為何這般這般孟浪。

    楚玉璮沒應(yīng)，只是將她摟緊了。他們在黑暗的沉默中躺了一會兒，直到楚玉璮開口，聲音微顫：清清，以前是我不好，從今往后我便同你好好過日子，你莫去找旁的人，好么？

    他怎會看不出來，她頭上那是支男簪，手上那支同頭上的是一對兒，大約本也不是要送給他的。他本想著偏要戴在頭上，后來卻又覺得膈應(yīng)，摔在桌上給它磕了，又說出許多傷人的話兒。沒成想她竟親手修補(bǔ)，又對他冷落。

    近二十年，他第一次生出似是要失去她的念頭。一想到這兒，他便覺著要發(fā)瘋。剛開始嫁進(jìn)來的時(shí)候是不愿的，總覺著玲瓏的出身低他一等，少時(shí)她又整日追著他跑，更給他一種無論如何她都會一直在他身邊的錯(cuò)覺，這才百般驕縱，每日都舒心。如今才意識到，自己的舒心盡數(shù)是建立在玲瓏的忍讓之上的。

    就如忍冬今日在屋里苦口婆心勸他的：玲瓏主子的心也是rou長的，主子往那心上一拳拳捶過去，一次兩次的，玲瓏主子忍了，長久以往，這顆心便是要被捶爛了，到那時(shí)，若有旁的人來為她補(bǔ)好這顆心，主子又能有什么由頭攔著？

    世間女子多三夫四侍，是玲瓏只娶他一人，才讓他有了這一妻一夫的錯(cuò)覺，全然忘了倘若她對他不喜，自然是能再迎新人進(jìn)來的。他一想到玲瓏曾經(jīng)待他的那些好，將來要移到另個(gè)人身上去，她也會那般看著他笑，尋各類小玩意兒逗他開心，與他做那床榻上的事兒，楚玉璮便立時(shí)間受不了了。

    顧清清，我在與你說話，我不許你找旁人。   未聽見她回答，他便急了，又開口說了一遍。

    懷中人始終安靜。他低下頭，只見她已靠在他懷里，歪著腦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