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 B my soul

    Bck   in   my   soul靈魂中的黑暗

    圖卡娜

    時至今日，分院帽的低聲呢喃依然清晰地回蕩在她的腦海，讓她在回憶中常常不寒而栗：你聰慧、好奇，渴求知識、渴望真相，斯萊特林適合你奧利凡德世代拉文克勞，我知道，但你的血液中又黑色的一半，精明、野心、欲望不不，這不是壞事，或許你喜歡格蘭芬多？好吧，執(zhí)著的小家伙，那就拉文克勞！快去你的長桌上吧。

    我的血液里有黑色的一半。

    圖卡娜早上在廚房里泡茶，和露露一起并肩忙碌。那是個年長的雌性家養(yǎng)小精靈，已經(jīng)服務(wù)了三代奧利凡德。在圖卡娜的記憶中，家養(yǎng)小精靈作為老保姆的形象伴隨了她的童年，比加里克·奧利凡德更像家人。露露的耳朵歡快地?fù)鋭?，沾了面粉和黃油的手指不住地揩在亞麻圍裙上，她身上是香芹、南瓜、rou桂和油脂的味道，聞起來就像一個溫馨的小菜園。

    廚房不大，露露將之整理得井井有條，圖卡娜并沒有太多幫忙的機會，只是打打下手。奧利凡德家族的舊居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是一棟維多利亞風(fēng)格的莊園，曾是歐洲巫師界最富盛名的莊園之一，圖卡娜只從露露口中聽到過它昔日的輝煌，但沒那份兒住進去的福氣。自從圖卡娜的母親和舅舅去世之后，奧利凡德莊園就日漸荒頹，加里克干脆賣掉了那個傷心之地，在霍格莫德村賃了這間鄉(xiāng)下小屋。

    "小姐。"露露突然支起耳朵，整理了身上的圍裙，"老爺在召喚我。"

    "已經(jīng)好了。"圖卡娜將熱騰騰的茶壺放在托盤內(nèi)，"我和你一起出去。"

    加里克坐在餐桌旁，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魔法部！"他哼了一聲，搖搖頭，蒼白的長手指把一份摔在桌上，銀白色的虹膜從鏡片后給了圖卡娜一瞥，"早。"

    "早。"圖卡娜早已學(xué)會對加里克的不滿習(xí)以為常，在她外祖父那里，魔法部的官員們就從未做過什么好事。窗外難得是個晴天，天空被朝霞染成明艷的血橙色，但是寒風(fēng)依然呼嘯不止。周日是魔杖店的休息時間，加里克穿著厚厚的睡衣，白發(fā)籠罩在絨線睡帽里，那個睡帽是上個圣誕節(jié)圖卡娜送給他的，上面是羊毛織成的雪橇和麋鹿，圖卡娜從不指望加里克會戴上。

    "帽子怎么樣？"圖卡娜對加里克的居家打扮報以淺笑，他并不像平時那樣衣冠楚楚，圖卡娜想象著他在壁爐旁的沙發(fā)里打盹，就像冬天怕冷的貓。

    "帽子？保暖還不錯，孩子。但我希望下次你能把注意力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而不是在街上閑逛，用我給你的錢買東西給我。"加里克聲音輕柔，然而言語鋒利不改，他的好脾氣永遠是留給魔杖店顧客的。他把盤中的餡餅撥到一旁，只挑了些培根和煎蛋來吃，"又是牛排腰子派。"他厭惡地閉了閉眼，"家養(yǎng)小精靈愛吃的玩意兒。"

    露露已經(jīng)開始自責(zé)地用煎鍋折磨自己的腦袋，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惶恐的淚。圖卡娜艱難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它們在她胃中翻攪，這是為她準(zhǔn)備的，她喜歡牛排腰子派，雖然它一向為加里克所不恥。但你如何苛責(zé)一個幾乎被家養(yǎng)小精靈喂養(yǎng)大的孩子喜歡精靈愛吃的食物？

    圖卡娜阻止了露露，對加里克說："廚房里有牧羊人派，我去加熱一下，很快。"

    她沉默地把餡餅裝進烤爐，倚在爐門上，雙肩無力地垂下，腦后的熱力像一個嗡嗡作響的頭罩。露露拖著步子走進廚房，枯薄如紙的小手輕拽她的手腕，"小姐，你會被燙壞的。"

    那我會變成一個香噴噴的烤鴿子，人見人愛。圖卡娜試著說些俏皮話，但是干巴巴的蹩腳透頂，她彎下腰懊惱地用指尖撓著家養(yǎng)小精靈耳朵后面柔軟的褶皺，露露的大耳朵微微抖動著，"你看，你都沒有笑。"圖卡娜說。

    露露想要倒上一杯南瓜汁，卻打翻了罐子，里面的rou醬撒了一地，她在廚房中來回打轉(zhuǎn)，話音急促，"小姐是個傻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惹人疼愛。"

    "只有你疼愛我，露露。"

    加里克在門廳里叫道："圖卡娜！別偷懶，過來幫忙！"

    "什么事？"圖卡娜大聲問，"我還在"

    "來幫忙做魔杖！你沒睡醒嗎？老糊涂的應(yīng)該是我而不是你！如果你要繼續(xù)躲在碗櫥里，我就"

    加里克聽起來暴跳如雷，圖卡娜攤了攤雙手，"我哪點惹到了他？他什么時候讓我插手過做魔杖的事？"她抱怨著，被露露推出了房門。

    加里克已經(jīng)埋首于他那張陳舊的工作臺，那個木臺子舊得仿佛來自遠古，將之放入新時期時代的遺址也不會引起懷疑。圖卡娜想起自己的飛天掃帚，嘴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硬扎扎的蘆葦茬。她的掃帚是一把"銀箭"，加里克用過它，加里克的祖父也用過它。這個可以進入博物館的古董座椅和手柄上鑲嵌著發(fā)黑的銀雕花，但除了徒增不適，那些銀子沒有任何用處，整個掃帚沉得好比一大塊鉛。

    雖然霍奇夫人很欣賞它，并不遺余力地盛贊它作為一把家用飛天掃帚的安全性與實用性，但圖卡娜是魁地奇球隊的擊球手，滿球場徘徊著防止游走球把秋、杰森、蘭道夫那幾個家伙砸個倒栽蔥，騎一把慢吞吞的銀箭實在不太像話，上一個用銀箭參賽的人是誰？圖卡娜認(rèn)為那是個中世紀(jì)的巫師。她一般用學(xué)校公用的橫掃七星，速度是快一些，可惜總是故障連連，她上次比賽的時候就像騎著一匹脫韁的野驢

    "所以，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加里克淺色的眼珠讓圖卡娜胸中發(fā)慌，她看著齊齊整整碼在桌子上的錘、刨子、鋸子、刻刀、砂紙，茫然地問道："什么？"

    他緩緩地吐氣，像正壓抑著怒火，"給我蛇的神經(jīng)，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儲存杖芯材料的斗柜從地面高聳到天花板，加里克從背后提醒："最下面左數(shù)第二格。"

    她取出一塊暗色的肌rou組織，保鮮的魔咒讓它依然在圖卡娜的指尖生機勃勃地抽動，像是下一秒就會有鮮血流淌。

    "幫我分離出來。"加里克命令道。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魔力，剝離出細(xì)細(xì)的纖維束，加里克利落地接過，一只粗獷的楊樹枝放在他的面前，未經(jīng)打磨，但已經(jīng)看出了魔杖的雛形。圖卡娜假裝撥弄指甲，竭力使自己的偷窺別太明顯。

    加里克的魔力讓那根纖細(xì)的蛇神經(jīng)筆直地緊繃，飛速地鉆入樹枝尾部，如同箭矢。"你用什么修理魔杖，圖卡娜？"加里克扶著眼鏡，回頭看她一眼。"在學(xué)校里。"

    圖卡娜漲紅了臉，對他的發(fā)問猝不及防，又來不及躲開，只好硬著頭皮和加里克對上了眼神。"我用樹脂。"

    "樹脂。"加里克輕柔地重復(fù)了一遍，挑選了一把刨刀，重新專注于面前的工作，"聰明，但是偷懶。你最好用和杖身相同材質(zhì)的原料。"

    橡樹、白楊、山毛櫸，冬青、櫻桃、蘋果木，這些是可以從禁林中找到的樹種。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海格，護林人須發(fā)狂亂，笨拙地在禁林里穿梭，和自己玩一場你追我趕的貓鼠游戲。"圖卡娜，不許砍樹！我會告訴鄧布利多教授！"海格怒吼著，把她像布娃娃一樣拎起來，然后把她放在小屋的沙發(fā)上，給她一杯guntang的熱可可和一整盤巖皮餅。

    "好的，我盡量。"圖卡娜從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建議，至少是表面上。

    加里克哼了一聲，說不清是滿意還是不滿，"我希望你不要有辱門楣。我做的魔杖不多，不是所有孩子都那么幸運，能用上奧利凡德家族魔杖，未來更是如此。"加里克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像是在為奧利凡德家族的魔杖制造事業(yè)中斷于自己扼腕嘆息。圖卡娜再次感覺血液上涌到臉頰，那就教我、教我，教給我成為一個魔杖制作者需要知道的一切，她在心中尖叫，苦苦維持著表情的平靜。

    加里克不再說話，圖卡娜靜靜地在桌旁注視著他細(xì)長的魔杖指揮著工具上下飛舞。"幫我把頭發(fā)梳起來。"加里克蜷曲的白發(fā)垂在臉際，他忙著給魔杖拋光，木屑粘在了發(fā)絲上。

    "發(fā)臘還是發(fā)繩？"

    "隨你。"加里克不耐地催促。

    圖卡娜將加里克稀疏柔軟的白發(fā)攏到腦后，手指輕梳他溫?zé)岬念^皮，他多褶松弛的后頸上多了一條猙獰的傷疤，它險險避開了頸動脈，已經(jīng)長出了粉白的新rou，可能是某種猛禽的爪或喙造成的，他何時受傷至此？圖卡娜意識到自己對他的關(guān)心多么有限。她花花綠綠的發(fā)繩在她外祖父頭上顯得滑稽可笑，但是加里克既沒有穆迪的魔眼也沒有斯內(nèi)普的敏銳，看不到腦后的情狀。"龍脂，第五排第七列。"加里克頭也不抬地吩咐，圖卡娜欣然前去，因為加里克此時就像是一個縱容頑皮的孫輩，享受天倫之樂的普通老人。時間在一接一遞之間悄然流逝，加里克一反常態(tài)地任她留在身邊。

    "呃，"圖卡娜試探著開口，心臟砰砰地跳動，"我，我不小心弄丟了魔咒學(xué)課本。"

    "那就去買一本，自己去柜子里找五個銀西可。   ?   "加里克隨口回答。

    "五個？我能否"圖卡娜遲疑著，加里克立即打斷了她，"那就多拿兩個加隆。"他的眼鏡滑到了鼻尖，目光從容不迫地掠過圖卡娜糾結(jié)在一起的手指，淡漠地說："雖然你撒謊，但是我很慶幸你沒有選擇偷盜，隨便去買點你想要的，蜂蜜公爵或是別的什么?；啬愕姆块g去，我不需要工作的時候閑聊。"

    圖卡娜撲進臥室，"露露。"她輕聲呼喚，隨著空氣的爆裂聲，家養(yǎng)小精靈出現(xiàn)在她的床畔。

    "我想抱你。"圖卡娜說。

    "噢，我的小姐。"露露輕輕地回答，她清理了自己的手指，將圍裙解下，愛憐地輕撫圖卡娜

    "再講一遍我的魔杖，露露，請你再講一遍。"

    年老的家養(yǎng)小精靈兵乓球大小的眼睛里泛起母親般的溫柔，她把圖卡娜的腦袋抱在懷里，細(xì)瘦的小手掌規(guī)律地拍著她的后背，就像圖卡娜是尚在襁褓的嬰孩。露露的尖細(xì)的聲音宛如搖籃曲："山毛櫸木魔杖屬于品行高尚之人，惡咒從不會從山毛櫸魔杖中發(fā)出。小姐的杖芯是獨角獸尾毛，是加里克老爺在異國的森林中尋來的，那一批尾毛屬于一個強壯的獨角獸種群，他挑選了最強韌的那根，親自打磨了這一根魔杖，上面的花紋他親手雕刻，一刀一刨。獨角獸尾毛是常見的杖芯，它的主人不是魔力最強大巫師，但它是最具包容性的材料，包容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但他恨我。"圖卡娜握住家養(yǎng)小精靈的手腕，它和加里克的皮膚上都有褐色的斑點和年輪一樣的皺紋，同樣年長，有人變得慈祥，有人卻如此冷情。"因為我mama，對嗎？"

    "不！絕不是因為海倫小姐！"露露激動地叫道，它的停下了手上輕撫，淚眼婆娑地望向了別處。

    "你愛她。"圖卡娜安靜地說。

    一聲啜泣從露露的喉嚨中逃逸，"我愛海倫小姐和愛圖卡娜小姐一樣多。"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他這樣殘酷地侮辱我的人格。"

    家養(yǎng)小精靈張開了嘴巴，好像被篡住了喉嚨，氣管里冒出一串無意義的尖銳噪聲，她驚恐萬狀地?fù)u頭，"露露不能說！"露露用櫥柜的門夾住自己細(xì)瘦的手臂，疼痛令她急促地抽泣起來，"小姐很難過，但是露露不能說！露露會把那些話帶到墳?zāi)梗土P她！懲罰露露！她是個壞精靈！"

    "不要恨加里克老爺，老爺這么做有他的原因。"露露哀求道。

    圖卡娜幾乎笑了，?   "那就告訴我為什么。"

    伊登安靜地盤成一團，多毛的尾巴在圖卡娜的腹部輕掃，圖卡娜蜷縮在露露的懷抱中，家養(yǎng)小精靈擦拭著哀傷的大眼睛，響亮地擤著鼻子，"露露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