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從
chapter5 從
先生,我不懂什么是疼。 頤袖感覺后背癢癢的,不由自主往前探了探身子試圖躲開那只手,可這樣卻離持盈更近了。 頤袖不敢盯著眼前這位仙人看,只好觀摩起他身上天青色衣服的紋路。 從側(cè)面看,兩人好似一對眷侶正耳語著什么。 持盈指尖有些顫抖,面色極差,他微微退開一點,一句冒犯了話音還未落,另一只手卻猛然掐上少女纖細(xì)的脖頸,頤袖沒反應(yīng)過來,毫無防備,下一秒就喉頭一緊,干澀的痛苦和那股子磨砂般的疼痛愈發(fā)明顯,頤袖雙手使勁扒著持盈的袖子,先字還未說出口,頤袖便覺頸上一松,持盈已經(jīng)將她放開。 持盈并無害她之意,只是想要看看她別的部位是否也免疫疼痛。 答案顯而易見。并不是一點痛覺都沒有,持盈面色稍緩,但仍嚴(yán)肅地開口道:小友莫要怪罪,我并無害你之意,剛才小友體會到的便是疼,只是我觀小友凡人之軀竟不通五味,不覺疼痛,覺得奇怪,便心下想試驗一番,如若冒犯到小友,還請小友不要介懷。 持盈已經(jīng)退開到兩步開外,留給二人一段安全的距離。 小友可記得起身邊親朋好友,抑或是一月之前的事? 頤袖聽到這話心里升起一陣不好的預(yù)感。 若不記得那也無妨,因為小友魂魄不全,丟了不少東西。 頤袖腦瓜里轟的一聲。 逆光中,持盈抬起漂亮的眸子,眼尾淚痣動人,可偏偏一副清冷無情的神色。 他轉(zhuǎn)動念珠,直直對上榻上少女略有些懵懂的臉,沉穩(wěn)道:小友該和我說說,為什么闖我昆侖山了。 頤袖無端聽出來了危險的意味,只當(dāng)是仙人被她擾了清凈,心生不滿罷了,于是事無巨細(xì)的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通,從她從大水池子里醒來,到被一個不認(rèn)識的奇怪男的追殺,頤袖毫無保留。 持盈耐心地聽著,面上沒什么變化,只在聽到被人追殺時轉(zhuǎn)動念珠的動作停了。 他早就看出來頤袖那是被別人法術(shù)所傷的,只是頤袖和誰結(jié)了這么大的愁,令對方聞風(fēng)而來對一個毫無修為還失憶的凡人直接下死手。 持盈看著頤袖說個沒完的小臉,忽然有了頭緒。 即便是記憶沒了什么都沒了,這臉是一點都沒變的啊那么誰會最討厭這張臉?上輩子頤袖雖有仇人,但最后關(guān)頭仍同仇敵愾,化干戈為玉帛。 持盈心底隱隱有了答案,問題就在于,沒有化干戈為玉帛的那位。 看來他出關(guān)的第一站就是南海。 先生?您有聽到我的問題嗎?頤袖輕微的聲響再一次打斷了他思緒。 持盈垂眸掩蓋住翻涌的思緒,緩聲道:那小友聽到的巨大聲響,恐是那雷劫了。 頤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位仙人真是厲害,見持盈回答了自己的疑惑,便又拋出了更多新的問題。 可是先生,為什么會有雷劫? 持盈略一凝眸,因為你醒了。 他向頤袖投去了一個眼神。 無情宮的人守著你的魂魄,生死人rou白骨本就是逆天而為,所以你一醒來無情宮就遭了大劫難。 可是那些人呢? 那些人就是他們復(fù)活你的代價。 持盈說這話時面色一片古井無波,沒有別的情緒。雖然他不懂為什么無情宮式微這么些年,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復(fù)活頤袖,但他尊重?zé)o情宮弟子們的選擇,不予評價。而且他還再一次找到了她,客觀上說他是受益的那一方。 頤袖也有同樣的疑惑,小腦袋瓜一歪,散落的頭發(fā)隨著她擺動,部分散開在裸露在外的白皙肩頭,她隨意挑了一縷卷在蔥白手指上,輕聲問道:有辦法讓他們回來嗎?頤袖沒多想,只是覺得為了一個笨蛋的自己不太值得。 持盈眼神犀利了一瞬,斬釘截鐵道:沒有。 頤袖小聲地哦了一聲,卷頭發(fā)的手指停了下來,隨即又想起來什么似的,問了幾個有關(guān)于找回魂魄的問題。 我這些年閉關(guān),并不知曉你的魂魄在哪里,但你真的要找嗎? 持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明,連稱呼換了都不自知。 頤袖沒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要找的,先生說的苦味和痛覺我都體會不到,不免留有遺憾。而且,我還挺想知道之前的我是什么樣,或許能解決我的疑惑,那我這輩子就無憾了。 苦和痛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不試試怎么知道?頤袖笑了一下,忽然間有些輕松。 持盈聽到這話時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過去,她之前也對他這么說過,因為什么來著,他想不起來了。 罷了。他抿唇。 那好,從今天以后,你就留在昆侖山,做我的劍侍。 頤袖這廝哪里想著要在昆侖山久留,她想著修養(yǎng)好了就和守白去東海看看。她有靈石,聽守白說可以租靈舟,從無情宮到大東邊不過兩日半的功夫,又何必留在這昆侖山叨擾這仙人。 持盈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桃花眼似是能看透一切:你一沒修為二不會御劍三沒靈力,凡人之軀指不定會吃多少苦頭,你不會還指望著那柄劍用盡靈力來救你吧? 她的現(xiàn)狀被持盈一語道破,頤袖低頭,卻無端想起被持盈掐住脖子的感覺。 他說那就是痛苦。 她暗暗掐了一下大腿,將那股子感覺撇去。 好。 頤袖應(yīng)下,她猛然想起正事來,轉(zhuǎn)而接著道:先生,我醒了,那劍靈也該醒了吧 快了。持盈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在昆侖長時間待過的劍回昆侖就如同娃娃見了娘,無非就是靈力耗盡,補充點靈力就好了。而頤袖這小傻子根本沒有靈力,吃了靈草也無濟(jì)于事。 頤袖聽到持盈這么說,心里也就一塊石頭落了地。 先生,還不知你姓名 持盈。你喚我先生便好。持盈又吩咐道:既然休息好了就穿好衣服吧,我?guī)銇碚J(rèn)路。 他轉(zhuǎn)身將房間留給了頤袖。頤袖用力點點頭,很快熟悉了劍侍這個角色。 結(jié)果持盈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人,于是敲門問可是碰到了什么問題。 屋內(nèi)傳出來少女略顯尷尬的聲音:呃,先生,您這衣服,我不會穿。 *** 此時流霜門大殿正熙熙攘攘,那日流霜門掌事李軒例行給門派練氣弟子布置課業(yè),只見有個不起眼的小弟子拿到課業(yè)時面露恐懼,神色惶恐,連找身邊其他弟子互換任務(wù)。 李軒看在眼里,上前批評那小弟子四體不勤,難悟道心,哪想知小弟子突然跪下哭訴道:李掌事有所不知,那日弟子在萬珍閣例行擺攤,忽有一男修鬼鬼祟祟接近我打探那雷劫的事,我觀那男修身著正派服飾,修為和我一樣也就練氣,便就告訴了他,可他 小弟子忽然哆嗦起來,李軒飛了個眼刀吼他繼續(xù)說下去。 可他的皮膚下是一團(tuán)黑氣,像是一團(tuán)人形的黑氣披著人皮,他雖身著完整,但耳后有一處并未覆皮,我這時才看清,不由后怕。 李軒聽完小弟子的描述后渾身一僵,這年頭黑氣可不常見,他不好說是否與南海那邊有關(guān)系,即日便取消了在萬珍閣擺攤的課業(yè),并稟報給了流霜門掌門馬葭莘。 馬葭莘是天底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元嬰女修,雖早已結(jié)嬰,但年輕時丹藥吃了不少,結(jié)嬰后丹毒反復(fù)致使容顏有些衰馳,可氣場依舊。她在任流霜門掌門時期,竟恰好遇到了兩次魔剎禍亂世間,雖說三百年前魔剎就被封印在南海下,但她還是有些擔(dān)心。 她不想再看見摯友死在自己眼前而卻無能為力了。 沐沐是她的靈寵,一只金黃色的小狗。馬葭莘撫摸著沐沐光滑的毛發(fā),隨即冷聲下了命令。 遣人速速去無情宮一探究竟。遇到那人,殺。 馬葭莘毫不留情,冰冷的聲音落在地上,光滑的大殿映出她沉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