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24)
禍亂朝綱的貴妃(24)
畫師作了畫,最后沒有留給撫春殿,竟然帶回給了御書房。 春曉無語地在睡前又罵了一遍陸驪龍腦子有病,拍完照還把人照片帶走。 而御書房內(nèi),一身明黃龍袍,眉眼威儀俊美的男人在書案上,緩緩將一副畫卷展開,沒有一絲陰郁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光,一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氣,溫柔又遙遠(yuǎn)。 畫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垂頭看著地面。 你畫得好。 聽到上頭一道磁性威嚴(yán)的嗓音,畫師忍不住抬起頭,謝恩。 他看到那慣來冷厲霸道的帝王,此時鳳眸柔軟,手掌撫摸著畫卷,像是仔細(xì)描摹著什么輪廓,喃喃一般,拂兒這孩子,確實(shí)與我有幾分相似。 畫師愣了愣,轉(zhuǎn)而像是窺見了什么,連忙將身子拜倒下去,身子微微顫抖。 帝王尊貴,高不可攀,歷朝歷代凡是帝王畫像都是一人像,絕不對與她人共同入畫,即便是太后或是皇后,也沒有與帝同卷的殊榮,這是宮規(guī)。 畫師看著光可鑒人的地面,御書房內(nèi)淡淡的龍涎香煙氣裊裊,陛下這是想要與那皇貴妃娘娘一同入畫啊。 為何不將她眉間痣畫進(jìn)去? 頭頂?shù)弁醯穆曇粲值懫?,像是閑聊一般,沒有半點(diǎn)怪罪,畫卷摩挲的聲音依舊在響起。 年老的畫師想了想,還是恭敬地回道:回陛下的話,眉心痣是為不祥,是以 不等他說完,那男人打斷他,嗓音含笑,像是難得放松,帶著幾分炫耀,道:這是我賜給她的。 畫師聽到那威嚴(yán)高冷的帝王像是傾訴般的聲音,心驚自己能不能帶著這些秘密活著出去。 曉曉兒一身骨rou出自父母,朕給不了她什么,她亦不肯與朕交心。如今這點(diǎn)朱砂,是朕親自為她烙刻,這即便她死了,也帶著我陸驪龍的印記。 皇帝抬手,提起批閱奏折指點(diǎn)山河的朱筆,沾了一點(diǎn)潤滑的朱砂紅墨,在畫紙上神情懶散的美人眉心輕點(diǎn),一點(diǎn)小小的朱砂紅痣烙印紙上,襯得女子原本恍若仙人的面容,有如墮妖一般妖媚。 朕的曉曉兒,美極了。 你覺得呢? 那俊美威儀的帝王在畫卷上吹了吹,在墨干后慢慢卷起,愛惜地藏在了書案下的一個暗格,那暗格內(nèi)似乎還藏了別的什么東西,比如傳國玉璽。 像是并沒有希望聽到他的回復(fù)。 陸慈撣了撣衣袖,直起身,華貴的衣袍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摩挲,帝王高大的身影在窗外投入的天光下拖長,一瞬猶如鋪天蓋地的惡獸伸開爪牙。 陸慈隨手解下了柱上一柄長劍,雕刻精美的帝王劍,劍長接兩米,他的手掌撫上劍身,微微含笑道:你畫得好。 厚葬吧。 新年中,皇宮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宴慶除夕,文武百官攜帶家屬出席,宮中沒有皇后cao持,太后在慈寧宮常年不問事,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位份最高的皇貴妃來料理一概事宜。 但是卻被皇上交給了戴妃去舉辦,美其名曰撫慰她愛子不在身邊的空虛惆悵。 春曉氣得除夕宴稱病,沒有出席,陸驪龍那個賤人! 池月在旁邊有些不解,輕聲附和,戴秀兒才是賤人。她是隨春曉一同長大,從國公府到皇宮,情意自然不一般,平日膽子也大一些。 春曉扯唇笑了笑,你懂什么?誰是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就是想要罵那陸驪龍。 池月噤聲,為她戴上額飾,一套晶瑩剔透的粉玉頭面,春曉偏愛這一條額飾,垂下來的一粒粉色淚形玉珠恰好可以遮住她眉心那粒丑陋的紅痣。 春曉撿起口脂挑了挑,最后抹上了偏粉的顏色,二叔叔來信,說的是今夜過來是嗎? 池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春曉很欣賞池月的淡定和冷靜,尋常人發(fā)現(xiàn)叔侄jian情早就嚇壞了,池月卻能穩(wěn)若泰山,不愧是她。 宮人們都下去睡覺了,池月守在殿外,雪停了,一輪弦月慢慢在天際浮現(xiàn)。 殿內(nèi)燃著一盆銀絲炭火,溫暖如春,春曉倚靠在床榻內(nèi),靜靜等著謝關(guān)元。 那陸驪龍既然給她這般難堪,她就要在他大宴賓客的除夕夜,給他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等到半夜,謝關(guān)元來姍姍來遲。 殿門打開,春曉眼睛一亮,瞌睡全消,赤著腳朝他跑了過去,燭火跳動,男人肩頭有些薄雪,熟悉的冷峻神情也顯得可愛極了。 她一下子跳到謝關(guān)元的身上,雙腿夾著他的腰,抬手捧住他的唇就吻,謝旋周,你可讓我好等。今夜一定要補(bǔ)償我。 還沒說完,男人身形僵硬地將她脫下來,別鬧。 春曉皺了皺眉,忽然看向了他的身后。 殿外燈火微弱,雪色與月色之間,蕭然立著一位白衣的公子,風(fēng)采斐落俊顏如玉,而此刻迎著她目光的那雙眸子一片愕然。 是謝岑丘。 春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紅潤的唇瓣也緊緊抿著,她將謝關(guān)元推開,直直看著立于庭中的謝岑丘,寒風(fēng)掃著雪花亂飛,謝岑丘疏雅的白袍獵獵,墨發(fā)飄動。 謝關(guān)元退后兩步,目中微微黯然。 小叔叔。她道。 謝岑丘垂眸看著幾層臺階殿宇內(nèi)的少女,殿內(nèi)燭火融融,炭火暖意熏熏,少女赤著一雙腳,衣著松散,嬌美的面容上一雙杏眸像是藏著熠熠星光。 謝岑丘張了張唇,又微微閉上,像是有千萬言語,最后只化為輕輕頷首。 謝岑丘的沉默,讓春曉想起了謝關(guān)元曾說,她脫離世界后,謝岑丘堅(jiān)信她被掉包了,找遍大半個梁朝的事。 他不會,真的傻到翻遍大梁來找她吧? 殷風(fēng)。最終謝關(guān)元沉聲開口,將春曉拉到殿內(nèi),看向庭中瑟瑟漠然的男人,道:進(jìn)來說。 謝岑丘面色微微蒼白,進(jìn)到殿中,便看到二哥合上了殿門。 二哥,你與軟軟他的嗓音沙啞,燈火下清晰可以看見眼下的青灰之色,像是許久沒有睡好,憔悴中帶著幾分頹廢,二哥,你不要騙我。 方才女子抱住男人的動作和話音都被他看到,他不敢看那少女,便像是質(zhì)問一般,忍不住握緊拳頭,你怎能對她做出這種事?謝關(guān)元,你是她的長輩,你們是叔侄! 謝關(guān)元面色淡淡,冷靜地道:我在路上便與你說過,事急從權(quán)。 可是,可是。謝岑丘捏緊了袖子,即便謝關(guān)元在帶他來見她的時候,便與他說了春曉身中滿樓香的事,但親眼見到為了解毒,他與她之間竟然那般親昵他還是無法接受。 而且,比起震撼,更多涌上他心頭的,竟然是扭曲的嫉妒。 他憤然轉(zhuǎn)身,走到春曉面前,低頭仔細(xì)凝視著她的面龐。 這才是我的軟軟。他抬手頓了頓,一把將她摟入了懷中,像是緊緊保住了失而復(fù)得的另一半靈魂,將她埋在寬厚的胸膛內(nèi),身形微微顫抖。 春曉仍由他抱了一會。 好久,他才將她松開,指尖顫抖著摸上她的額頭,將她眉尖的額飾撥開,看到那里紅得仿若一滴鮮血的朱砂痣,心頭猛然一縮。 溫雅如風(fēng),颯然的京都第一公子神色染怒,咬牙切齒。 陸驪龍那個賤人! (不愧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