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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終究沒趕上那次慈善基金的救治,死在我7歲生日的前3天,她安詳?shù)厮涝谀羌裔t(yī)院的病床上,竭盡全力告訴我她留給我的生日禮物。沒多久她就斷氣了,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過來問我,是否有意向得到一大筆錢,這樣好去安葬母親。他說了一大堆我不懂得的醫(yī)學名詞,但是我抓住了要領,他竟然,要我把母親的眼睛賣給他!即使出賣我自己的,我也不會出賣我的母親。既然母親生前沒有簽器官捐獻協(xié)議,那我也就遵循她的意愿,我會盡我所能為她找到她喜歡的安息之所。回到家,母親的一個箱子里,有不多的錢,一張被撕開了的只剩她的照片,一封遺書,還有一個金質的戒指。那戒指對我來說太大,我把它吊在脖子上,專心地看遺書——她懇求我把她安葬到巴勒莫或者墨西拿。我的母親,居然懇求我?!我用光了錢,但還是不行,最后我決定,暫時將她安葬在羅馬,等到我有能力了,就去滿足她的愿望。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似乎是有問題的。沒有上過學,而母親顯然是非常有教養(yǎng)的女子,她的教導,讓我比一般貧民窟里的孩子有頭腦——也更天真。我偷搶拐,什么都干,然而賺的卻不多,因為上面的人時常會來勒索。被好朋友背叛,一夜之間所有積蓄被席卷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快9歲的時候,打算最后撈一票就去讀書,在街上觀察了5天,看中一個行動不是很靈敏的東方老人,他似乎是個有錢人。在裝做慌亂的碰撞中,原本從未失手的手,卻被老人牢牢抓住。呆滯地看著他的笑臉,看他把我?guī)夏禽v似乎很豪華的轎車,心想他是要送我去警局了吧。結果不是的,他帶著我回了他的家,并且要求他的仆人們把我當成他的孫子對待。但我總是懷疑,這樣的好事背后有什么不軌的陰謀,我不能輕易信任他。從9歲開始,就不斷學習起了中國也好意大利也好,東西方的各種知識,老人為我請了8位語言老師,而我自己似乎也是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學習得很快。只有兩樣東西,是老人親自教我的——古武術和禮儀。中華禮儀是非常有趣的一門學問,甚至連抱拳的姿勢都有講究,而古武術更是修身養(yǎng)性的中華精華所在,對于老人毫不藏私的授予,不得不說,我感覺自己內心在逐漸地軟化。就在我打聽到老人的生日沒多久,他受了重傷——他救助的人貪圖他的財富,謀害了他。這又使我想起多年以前的那個事實——母親之所以沒有輪到慈善基金的減免救治,是因為一個高官需要她的眼角膜。如果母親愿意捐出,或者她是因為意外去世,我想我可能會樂意,但是這個事實擊潰了我。從此以后,我就不是意大利人。來到老人曾經居住過的國度,此前我從未出國過,這次是為了接手老人的財產而來——但我凍結了它,我要現(xiàn)在復仇,而這筆財產,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里。爺爺,其實是我對不起你……直到你去世,我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薛銘遠。爺爺,我的孩子,一定會姓薛的。我進入了外祖父的家族,成為他們家族的第一殺手,6年多就賺進4000多萬歐元,然后我立刻投資了幾個公司,買下部分的股點,直到25歲,爺爺?shù)呢敭a解凍為止。那時候我才知道,爺爺控制著遠超過我想象的意大利企業(yè)。而那以后我一直戴著墨鏡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他們給我一個可笑的外號:黑狐貍。直到Aurora出現(xiàn),她那樣輕易地擊潰了我的防備,進入我的內心。我想這和她是中國人是脫不開關系的,可是她的空白,她不會帶來傷害的小小心機,都是那么生動鮮活——我此刻才明白,原來我是死去了的人。把自己的命,交托在陌生人手上,從來不是我會做的事情,可是聽到她說我的眼睛很好看,卻也第一次不怨恨父親給我的藍色眼睛。去了愛爾蘭的時候,看到她暈倒在街角,終于明白中國人所說的“緣”,而我也渴望就那樣死死攥住她不放手——可是她懷孕了。在醫(yī)院教堂里,聽到一個女孩對我傾訴她不幸的遭遇,她被她的大哥二哥毀去了,那時候我心痛得不能自己。于是我掀開了帷幕,我想要見見這個女孩子——和昏睡的她一樣,說著中文、牽動我心弦的少女。我見到了她,蘇醒了的湘靈。于是我想,我要讓她眼中只有我一個人。第一次,我感覺到薛爺爺留在我身體里、我頭腦里的那個中國紳士復活了,我可以那樣溫和淵博、彬彬有禮地對待她,并且是發(fā)自內心地溫柔對待她的孩子……我們在利默里克、在圖爾穿梭,她的美麗、母性和好學都讓我更加喜歡她。我還記得她指著巴黎的地圖,笑看著塞納河左岸,說著波德萊爾和蘭波的詩句,說著蘭波被他的同性愛人、詩人魏爾倫槍擊的事情,說著他后半生漂泊孤苦,流落北非西亞,始終不愿意回到法國,卻在臨死前被家人從阿爾及利亞送到了馬賽。她會嘆息,說越到發(fā)達的時代,愛情就會越不純粹,那時候我曾有沖動想要反駁,可是看她向往地指著瑞典北部,神往地敘述著西格麗德溫塞特的人物時,我又忍住了。后來我偷偷看了那本,慢慢明白了湘靈的內心,她還是渴望著那樣全心愛她的人——可是我卻在想,這個女孩,是否也能夠全心全意地去愛某個人。事實證明那已經不可能了,我永遠也不可能比她的兄長們更早遇見她,在我們結婚的第2天,她看到那個為她形容憔悴的男人,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強忍而沒有落下的淚水和無法強抑的傷悲。我輸了吧,輸給了自己的信念。在她還沒有認清對我的感情的時候,我卑鄙地要了她一次。那時候說的,也許是我的心聲了吧——要么一切,要么全無。骨子里,我還是冷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