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慕艾
第三章 少年慕艾
司乾的白發(fā)被溪水打濕,粘在他肌rou勻稱的身上,遮住了令他害羞的部位。他現(xiàn)在不敢朝那名女子看,對凡人來說這種半獸的樣子想必古怪又妖異。 您您好,請問您是山精嗎?少女比起先前站出來維護茶館老板的樣子,現(xiàn)在這樣溫和又柔軟。她在司乾化出人身時就背過了身,從她的背后可以看到她發(fā)紅的耳尖。司乾金色的瞳孔盯著那圓潤的耳廓。 對,我是生活在這片山的山精,你不用害怕。司乾靈光一閃,給自己坐實了名號。山精是山林的寵兒,大多性情溫和,與人為善,他冒充一下問題不大。不過司乾不知道山精在凡人的畫本里也是誘惑人的精怪,很多風流話本都是用山精開篇的 您要不要先從水里起來? 司乾也覺得現(xiàn)下自己的形象很不妥,當即起身用法把自己收拾干凈。 我、我好了。 楚卿回過身就看到亭亭站于岸邊穿著金絲麒麟紋衣衫頂著白角的黑發(fā)少年,他在山間林野里也顯露出尊貴的氣質(zhì),壓根沒有山精那種妖艷的感覺,反而更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司乾對于收不回去的麒麟角感到懊惱。他悄悄打量著面前的凡人少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但他突然希望陳安晚點回來了,他現(xiàn)在只想和這名少女多呆一會兒,當然,能多了解一下她就更好了。 也許是老天顯靈,回應了司乾心里隱藏的少年心思。少女朝他出聲:我叫楚卿,您呢? 司乾覺得這是從出生來他聽過的比鳳吟梧桐更美妙的聲音,呆呆地回著:司乾。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山精,您遠比我想象的模樣要漂亮,我原來還一直以為山精有著和樹葉一般的綠色皮毛。其實山精就是綠色,司乾對楚卿感到抱歉,欺騙他人的愧疚感讓他面上更紅了。 他們并排坐在了溪邊的石頭上,楚卿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她從市井上各式各樣的人一直講到自己維系的小家。司乾因為一直很好奇修仙界外的世界,所以聽得十分認真。他自小就是在司家長大的,族內(nèi)的藏書樓內(nèi)那些關(guān)于凡人的書他看了很多遍。一本書上說:修仙者從凡人中來,最終會變回凡人去。他還沒理解是什么意思。 陳安在出鎮(zhèn)時感到了微弱的波動那是大規(guī)模災厄的幼苗。司家和人皇結(jié)為姻親,自然對人間百姓更為照顧,但改運這種事情,麒麟血脈薄弱的他做不到,天災這種級別的改運又會讓能做到的人付出沉重的代價。他讓那血脈純正的表弟去往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探查源頭好給密宗托信。 結(jié)果他順著災厄的波動探尋,當看到源頭是一家醫(yī)館后,倒吸一口涼氣。若是干旱蝗災,他們可以拜托雨龍白澤隨意經(jīng)過一下;若是洪水海嘯,他們能讓靈物息壤往地上隨意一趴 疫病,既是天災,亦是人禍。而人禍不是他們能管的。仙人不幫,凡人無救。這事兒完全得靠人皇與凡人自己解決,烜毓帝想必要頭疼了。陳安唏噓一番,給密宗接頭人發(fā)了個千里簡訊。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今天的重點。 他感受著表弟那強大的福運,飛快往林深處趕去。然后他就看到自小引以為豪,全家疼愛有加的表弟和一個凡人女子坐在一起,坐在一起! 他的表弟頂著對麒麟角和那個女子有說有笑,面色帶紅,他們周圍的花草樹木都長得比別的地方高一截了!再這樣下去石頭縫里的蝦米都要成精了! 再聽聽他們在說什么鬼話 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周圍的花越來越多了? 啊,山精是這樣的,走到哪兒那里的植物就會茂盛地生長。 不,山精不會! 陳安感到頭皮發(fā)麻,似乎看到了一個生離死別的悲劇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他一個沖刺,一巴掌拍上司乾的肩。 表弟,干嘛呢! 楚卿想把rou身塞回鏡子里,沒想到她回本體的路上還能遇到那個漂亮的麒麟少年。 她挑人的眼光非常毒辣,畢竟歷代合歡宗的掌門副掌門都是她挑出來的,無一不是有才又有顏。她能從少年身上感到隱隱約約的天道氣息,楚卿眼中閃過精光天大的人才啊,要是性格還好就完美了。 可惜楚卿是面只對美人感興趣的鏡子,不然換隨便哪個修仙的遇到麒麟都要樂瘋了。一般靈物飛升都靠契主,而合歡老祖早飛了。她的人身沒有經(jīng)脈連修煉都不行,估計也只能當個儲存器。 根據(jù)自己本體聽到的消息,司乾雖然是人皇的獨子,身上有龍氣,但未來不一定會當人皇,畢竟烜毓帝起碼還能再活一千年,中途說不定還會給司乾再添些弟弟meimei。司乾從小就被司家接去深山老林里當麒麟養(yǎng),可他受母親常來的書信影響,對凡人充滿好奇。 于是楚卿就她觀察到的凡人生活給司乾展現(xiàn)了一個家境貧寒,父母雙亡的獵戶之女。她說自己進林子是想獵些小動物好裹腹,沒想到越走越深還迷路了,不過她不僅沒遇到老虎熊之類的,反而還讓她遇到了山精! 不出所料,從沒出過家門的司乾信了。畢竟她毫無修為這根本做不了假,連接觸他的目的都非常純粹喜歡,想睡。 在氣氛漸入佳境后,突然殺出個回馬槍。 陳安。司乾轉(zhuǎn)頭看到陳安的第一眼就把自己的角收回去了,眼神里還有一絲微弱的不情愿。 陳安痛心疾首。 這位是我的表兄,陳安。司乾向楚卿介紹著,然后補充了句,也是山精。 您好,我叫楚卿。少女朝他微微點頭,然后有些怕生地抓住了他表弟的袖子。 今天天色不早,你一個女子呆在林中太危險了,讓我們送你出去吧。司乾僵了一下,頭上的角又些藏不住。他不討厭這種被依賴的感覺。 謝謝。 把楚卿送回鎮(zhèn)上后,陳安看司乾一直注視著那女子漸漸消失的背影,更覺不安。他一把把魂都朝那女子飛去的司乾轉(zhuǎn)過來,望著司乾的眼睛:表弟,你不會是對那女子一見鐘情了吧。 這就是一見鐘情嗎?司乾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些凡人話本,突然臉色爆紅,小聲喃喃道:那些在河邊沐浴的女子被人看了身子就被娶走了,我是不是該去向她提親,凡人似乎很注重身體。 耳聰目明的陳安一噎。 不,表弟,你不能向凡人提親。先不說你們的身份差距,就說壽命問題吧,你不修煉都能活一千年,金丹了還加了至少六百年元壽,馬上元嬰過了又加千年,今后運氣好飛升了就能與天道共存,而人生來壽命不過百年,凡人更是脆弱至極,一不小心就會死。 陳安想起自己看的災源,更覺司乾不能和楚卿在一起。疫災一爆發(fā),那可憐的凡人女子說不定都活不過今年。要是司乾想不開去改運,別說他和司云翰還有女帝不同意,依靠司家麒麟血的修士大能們都不會同意的。畢竟還有少部分大能知道司乾是返祖的麒麟。 像司云翰體內(nèi)含有一點點雜質(zhì),血脈不夠純正,最多一生也就改幾個人的道運,就像他給女帝續(xù)了千年的壽道。司乾作為返祖麒麟,是被天道允許改一個域的。但這些改運行為都被天道厭惡,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這說不定只是沒見過漂亮姑娘,陳安突然來勁,你剛出家門,哪兒能懂什么姑娘??! 司乾感覺心里有點變扭:可我在合歡宗看到過很多女修,都沒那種強烈的命中注定的感覺。而且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歡道,我都弄明白了。就是沒有實踐而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秦歡副掌門描繪的男女之歡,云雨之情在他腦海里反復出現(xiàn)。 我們再回合歡宗一趟。 要我說啊,司乾你根本就沒和那些合歡宗女修說上話,這算什么懂姑娘,像你這種童子雞要不是怕你濫情亂改氣運,導致混亂,真該去合歡宗里找?guī)讉€啥?等等!表弟你別走啊!什么叫再回合歡宗! 不是說了不去合歡宗當?shù)茏拥膯???/br> 被送回鎮(zhèn)上的楚卿心想今天大概是回不到鏡子里去了,晚上她的人身看不清林里的路。她身上還帶了些凡人用的錢,但顯然不夠她住客棧。今天只能找個角落湊合一下了。 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作為天天被放合歡宗門口的鏡子,她對凡人淋雨沒啥概念,反正作為鏡子的她淋了很久都沒事,修士們也不避雨。 當她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一蹲,準備就此睡去的時候,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一下子就把她淋濕了,并且開始快速地奪走她的體溫 雨下了好一會兒。 通亮的醫(yī)館內(nèi)傳出竹杖敲打石板地的聲音,蠟黃的油紙傘擦著門框,一雙濕了的布鞋跨出門檻。 啪! rou身與石板路上雨水潭相砸的聲音連雷聲都擋不住。拄著竹杖的人本要直直往前走,卻被耳邊的聲音吸引。 他灰色無神的眼睛看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俊秀的眉頭皺起。竹杖伸去,戳到幾下與石板完全不同的感覺后,他立刻朗聲朝醫(yī)館內(nèi)喊:林虎!林虎! 快出來幫忙! 有人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