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瞼，“他說會有人通知我他把自己安放在哪里，之前叫我不要問，就是活好玩好，要不，我要死要活了，到下面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他永遠(yuǎn)不見我……”毛毛哭得……怎么說得出口這句“永遠(yuǎn)不見”……怎么承受得起……

晉陽點(diǎn)點(diǎn)頭，拇指只不住抹她的眼淚，“不哭了，不哭了……”晉陽的聲音幾乎無聲，只從唇形上看好像反復(fù)說著這三個字。

毛毛雙手捉著他的手腕哭了會兒，又自己接過毛巾擦了擦眼淚，眼紅通兒的，傾身雙手捧過那包紅盅。

晉陽看著她輕輕解開紅布，上下一個結(jié)，左右一個結(jié)，紅布滑落……露出一個金色的圓盅，圓盅的蓋兒上鑲著一頂正在飄揚(yáng)的紅領(lǐng)巾……

“這是我的糖果盒?！闭f完，毛毛死死咬住了唇，她怕自己大哭出聲兒，驚擾了老虎……

是的，很舊很舊的一個糖果盒，紅領(lǐng)巾拎蓋兒還是老虎親手做的，毛毛兒時拿它裝過許多東西，一直把它放在床頭。生氣的時候摔過它，傷心的時候抱著它哭過。上面刻過字：老虎，老虎，我要吃糖……

摳開蓋兒，天安那眼淚啊，……可她又似乎十分鎮(zhèn)定，指尖顫抖地伸手進(jìn)去抓起一把，拿出，攤開手……

那灰白一把……天安突然感覺單手抱著自己的晉陽似乎晃蕩了下，天安仰起滿是淚的臉看過去……晉陽眼睛通紅，一手依舊環(huán)著她，另一手似乎就像人站不住一樣，緊緊扶在了桌邊緣，人，牢牢望著那一把，那一把……整整七年?。≡醯迷僖娒?，就是一把灰白了呢……

晉陽定定望著天安的手心，他的模樣，倒叫天安猛然一醒！

手里這一掊灰，難道不是他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孩兒！

“向晉陽，

毛天安一世安好，你不能娶她。

毛天安遭遇兇險，你必須娶她。

務(wù)必讓她壽終正寢。

你我此世相識一遭，

臨別贈言，惡毒了些，

如若得罪，來世再還?！?/br>
到頭來，

小的不感恩，還要拖累個更小的來羈絆他……小的是他的責(zé)任，更小的是他的責(zé)任，肚子里還有個更更小的，也是他的責(zé)任……

但，就算這樣，他盡心盡力，他無怨無悔。

眼前一攤手心的灰，

是他的兄弟，

是他的摯友，

也是他的親人吶，

怎會不傷心，

怎會，不殤情，

只當(dāng)晉陽是神，他無所不能，他覆手翻云，

可，

首先，他也是一個人吶，一個有血有rou有感情的人吶，

心，疼起來，一點(diǎn)不比常人堅強(qiáng)……

天安悟到這點(diǎn)，真是……她伸出手過去緊緊環(huán)抱住他的腰，仰起頭，下巴磕在他的腹部上，望著他，

晉陽，不哭……

晉陽沒有流淚，

但是天安知道，他在哭，哭得很傷心，

晉陽，不哭。天安也沒有出聲，可那唇形的張合，那緊緊的環(huán)抱，那抓住他腰間衣裳的手都在說著這句話……

是的，也許這就是老虎期待的“送終”吧，

最愛的人為你哭，

最敬重的人也在為你哭，

一上一下，一大一小，

老虎有了圓滿。

下55

淺緣進(jìn)去時，看見晉陽包起那塊紅布，依舊上下一個結(jié)，左右一個結(jié)。天安兩手?jǐn)傇陔p膝上呆呆望著。

看見淺緣進(jìn)來，晉陽就走出來了。她姐倆兒單獨(dú)處，不干涉，不打攪。

走在這別院里，很似他們兒時住過的四合院，中間一顆海棠樹。

晉陽立在門廊停了會兒，看著那顆海棠。

老虎問過自己這樣一句話：掙多少算夠？

直至剛才看見他一把骨灰，好像，老虎還在問自己，掙多少才夠……

晉陽慢慢在門廊邊坐了下來，雙手撐在雙膝上，

我欲望不強(qiáng)烈，沒有欲望掙到“沒有數(shù)的錢”，沒有欲望位極人臣。就像有史以來最能成事的曾國藩所說：“天下事，有所利有所貪者成其半，有所激有所逼者成其半。”我眼里無光，心里無火。我深杯酒滿，飲食無虞。我是個不成事的東西。

但是，我有想珍惜的東西，我覬覦了毛天安，我讓這份覬覦……傷害了老虎……

可是，老虎沒有怪我，最后的最后，他把他最心愛的，交給了我。

他把自己的骨灰藏在天安身邊，

他對天安說，你要死要活，就永遠(yuǎn)不見，

他在恭王府我的家門口埋下了一只巫蠱娃娃，留下那樣一段話……

天安，原來，老虎是知道的。知道我對你做過那件事。

他當(dāng)時不把自己的骨灰藏起來，不說那樣的狠心話，天安，你還有活下去的勇氣么，

他知道他死后我不會放棄你，他要確定我的心意，是到底“掙多少算夠”還是真心實(shí)意，所以，他用“毛天安遭遇兇險，你必須娶她。務(wù)必讓她壽終正寢”來擊醒我，讓我更看清自己的心意，為了你，我也能豁出一條命去……

天安，老虎對你何其用心，

老虎，你對我這份最終的成全……

掙多少算夠，

我現(xiàn)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掙到天安壽終正寢，掙到你心愿圓滿。夠了，足夠了。

薄苦他們來到后院，見到的，就是晉陽坐在那里靜靜地望著那顆海棠。

“晉陽，還好吧?！?/br>
晉陽扭過頭來，淡淡笑著搖搖頭，“沒事了。”

“晉陽，毛淺緣在我這里我們瞞了你這么長時間是因為……”崇重急于要說，晉陽抬起手，輕輕擺了擺，“我知道，我不怪你們。她能看中云霧山埋了安緣，眼光也不錯，這里靜，視野也好?！?/br>
沉默了會兒，眼神中傳遞著信任，沒有芥蒂。也許，這就是兄弟。

“房艾……”晉陽扭頭看向薄苦，薄苦微蹙著眉頭，“他的調(diào)令昨天下達(dá)了，可據(jù)說，他要帶過來一個人。”

“誰，”笑笑也不禁蹙起眉頭，

薄苦卻看向嚴(yán)吣，“韓青梓?！?/br>
一個笑高崇重都沒聽過的名號，不過嚴(yán)吣卻似笑非笑起來，“他呀?！?/br>
接著，嚴(yán)吣看向晉陽，眼神變得鄭重，坦坦而出，不愧他“智庫”的名號，

“韓青梓是國防大極有天分的一位軍史研究專家，此人記憶力超強(qiáng)，特別精通解放戰(zhàn)爭史，部分史料倒背如流。這人課也上得極出色，只要他開課，場場爆滿?！?/br>
“開課？還能不天天上課的，他不坐班？”笑笑問，

嚴(yán)吣淡笑點(diǎn)點(diǎn)頭，

“他確實(shí)可以不坐班，這人弱聽，而且后來國防大也不敢叫他出來上課了，幕后編教材做學(xué)問比較多。”

知道“不敢”這詞兒肯定挑起了他們的興味兒，嚴(yán)吣也沒再賣關(guān)子，

“韓青梓男生女相，長得比女人還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