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緣起緣滅
第十九章 緣起緣滅
背上怎么有指痕啊?他挑眉。 應該是被高衡抱腰的時候勒出來的,喬筱然本就覺得他的靠近讓人惡心,皺眉把季恒推遠:自己撓的,關你屁事。 就差那么幾天,你不至于忍不了了吧? 面前人略轉過頭低笑,喬筱然不愿再理會。 有事兒跟你說。季恒仍舊試圖抓住她的手腕。 就在這兒說。喬筱然把他甩開說。 他靠在車邊:我媽送你的鉆石首飾我親自去取,約個時間。 以前沒看出來你對你媽的東西這么在乎。她不自覺帶著些嘲諷的語氣,又覺得不妥,垂眸收斂了一些。 不關你的事,想好時間了盡快告訴我。 喬筱然擋在季恒的去路上:那你記住,以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出現(xiàn)在喬茵身邊。 季恒嗤笑一聲,說了聲隨你,而后從懷里摸出結婚戒指。他握住那戒圈端詳了片刻,不易察覺地笑了笑,而后將這小物件放在了一旁的車頂上。 銀色的戒圈被車庫頂光映得光澤星點,他說:結婚的時候,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總不會鬧得體面全無。 喬筱然從車頂取下那戒指看了看:可惜我還沒到你這個程度。 我高估你了。季恒轉身離開,腳步聲砸在車庫地板上,清脆有力。 和季恒的相識,是一種家庭間互相拜訪的交情,飯桌上見過筷子,酒桌上碰過杯子。 他比喬筱然大兩歲,留學回來之后接手了第一個項目之后,就辦了個不大不小的慶功宴。 那天喬筱然出門晚了,穿著條牛仔褲就到了酒店,隨手抓了抓頭發(fā)就上前去挽她媽的手。喬母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仍舊體面地介紹著她。喬筱然機械地抬頭看了面前西裝筆挺的季恒一眼,說了聲你好,只記得他一晚上下來,臉好像都笑僵了。 后來也不過是這樣的場合他們見過幾次,所以喬筱然告白的消息傳出去的時候,讓人有些不解。 但這不解也沒有持續(xù)太久,在他們這一輩里,季恒無論從家世還是個人來說,是最佳的結婚對象人選之一,整個圈子里對他有意無意示好過的人也不少,只是沒有喬筱然的動靜大。 那一次表白,季恒沒有給出答案,他也搞不懂喬筱然在搞什么,何況她表白剛結束,立刻就跑了,沒有等他的意思。 再見的時候,是在吉隆坡。 那時候喬筱然已經(jīng)跟一家百貨公司談判了幾輪,家具的單子還沒有簽下來。坐在會議桌上聽著對面夾雜著中文的英文,頭痛欲裂硬撐著。 半道用餐的時候,她去洗手間整理,想扔擦手紙的時候,把自己補妝的化妝包給扔進了垃圾桶。 緊繃著的神經(jīng)就因為這件小事崩潰了,她蹲在垃圾桶面前咬牙迷惘了很久,流不出淚來,卻用指甲故意劃破了自己手背。 喬筱然。 她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疲憊的眼睛讓她視線模糊,被季恒扶起來之后才想起來他是誰。 季恒也是來談生意的,他問了問她那兒情況怎么樣,她隨口答了幾句,只說她覺得這公司在拖延。 他們應該還在挑合作對象,季恒點點頭,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候客廳里有一個印著GA品牌logo的禮品袋。 GA也是國內(nèi)家居產(chǎn)業(yè)里的龍頭。 還真是腳踩兩條船。 我?guī)湍愦蚵犚幌翯A有沒有派人過來,現(xiàn)在你想拿下這單生意,就得更針對性一點了,季恒打了個響指,遞了張紙給她,擦擦,要哭不哭的。 她沒有,只是太久不睡覺眼睛累得像是一直噙著淚。 后來她帶著那家百貨公司的競爭對手,設計了那家競爭對手和GA集團的人的偶遇,拍了照片,挑撥離間,欲擒故縱。趁著敵在明我在暗,玩了不少花招,總算是拿下了單子。 那生意談成了之后,季恒說要她請吃飯。她翻到通訊錄里高衡的名字,手指微抬,從來沒有點下去過。 莫名的,她想到了海邊的景色,于是開車帶季恒到了臨近的一座城市海邊,然后分了半個三明治給他。 你過分了吧,就請我吃這個。季恒看著手里的三明治,笑不出來了。 她光腳踩在沙灘上,夜幕后的海灘沒什么人,她坐在那兒,海風把長卷發(fā)吹散,咀嚼著食物呆滯看著海平面。 浪花一波又一波,她把錢包給季恒,讓他去一旁的度假村買來了海鮮和酒。 她喝多了,第二天早上是兩個人在同一張床上醒過來的。 她懊惱了一陣子便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穿衣服的時候淡淡問:我昨晚沒亂說什么吧? 一直叫我名字算嗎?季恒只裹著條浴巾笑問。 她好像,一直在叫阿衡。 她把上衣拽下來,閉眸不語。 季恒早該回去的,但為了陪她,多停留了些日子。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季恒問了一句:你缺結婚對象嗎? 不缺。 下飛機的時候,季恒讓她回去看看郵箱,他拖著行李箱說:看完你或許就缺了。 郵箱里是一張照片,和一個視頻。 照片是她父母和季恒父母的合照,兩天前拍的,是為了一次公司間的合作,她爸媽沒告訴她。 那個視頻,讓她摔了電腦。 你想做什么?她當即給季恒撥了電話。 不想做什么,只是確保你的答案是,你缺結婚對象。 她凝神盯了有了裂紋的屏幕一陣,嗓音干澀著說:好。 那個視頻讓喬筱然從一開始就明白,季恒誤會了。她和他根本不會是一種人。 城市里兩所重點中學坐落在中心鬧市區(qū)。 高衡匆匆從公司里出來,繞過兩所中學大門所在的主街,繞了兩個彎才在一戶破落的店面前停了腳。 店面沒有招牌,只有十數(shù)年如一日在煮面打料的老板站在門前招呼他快坐。 升騰的水汽里高衡看到了黑色行李箱旁正在向他招手的女人,嘆了一聲坐了進去。 早些說你要回來,我去接你。他坐到女人對面。 秦菱挽唇笑著:臨時安排的出差,我來做盡職調(diào)查的,下了飛機我就上這兒來了,太想這口味兒了,這才想起來聯(lián)系你們。誒,你沒告訴 沒有。 秦菱眨了眨眼,把剛端上來的一碗推到他面前:你先吃吧,我再跟筱然先說一聲我回來的事。 他微怔。 秦菱正要打電話,抬眼見到面館對面學校圍墻處,兩個學生一個伸手一個跳,落了地撒丫子就跑了。 怎么還逃課啊。秦菱疑惑看著。 高衡抬頭望了一眼:那兒一直都是逃課聚集地,因為那是墻最矮的地方。 你又不是這學校的,也不逃課,你怎么知道? 春日里掛在這圍墻上的粉月季會開滿一片,從前只是本地人喜歡來看看,這兩年也成了所謂的網(wǎng)紅景點。 就在粉月季開遍的日子里,高衡花粉過敏,戴著口罩站在墻下,等人從墻里把他買的資料扔出來。 他沒有等到資料,一雙手扒在圍墻頂,一陣蹬墻的聲音后,圍墻頂上出現(xiàn)了一個把校服外套拴在腰間的女生。 接著。 哼哧哼哧才上了墻的喬筱然把一整包的資料扔到高衡腳邊,而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輕巧地躍了下來。 看上去輕松的動作,落地時還是沉的,她差點別了腳,張牙舞爪抓住了唯一的支撐。 她看著口罩上微微蹙起的眉,笑著說:不好意思啊。而后放開了高衡撿起了包,把包掛在他身上,問了高衡的交易號,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他。 嘶嘶。 墻里忽然又傳來了聲響,喬筱然警覺了幾分。 老師要來了!墻里的人說。 壞了。她嘀咕一句,從高衡手里奪過包就撒腿往遠處跑。 高衡看著手里的文件夾,望向一團粉霧里腰間校服翻飛的人影,沒由來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