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發(fā)呆。

這個月的月事還沒有來，已經(jīng)過了十來天了。

腦海里有個想法逐漸成型，她的內(nèi)心愈發(fā)慌起來。夜風(fēng)拂來，稍稍緩解了身上的燥熱感，可內(nèi)心的焦躁卻怎么也澆滅不了。

經(jīng)過一晚的深思熟慮，第二天，李綺橙坐車回到城里，去了醫(yī)院。

二十分鐘后，市中心席氏商業(yè)大廈頂樓的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一個小時后，一輛黑色蘭博基尼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

李綺橙坐在凳子上，還在發(fā)神，根本沒有意識到來人。

“這不是席曄和他的老婆么？”有人在議論。

一股煙草味兒從上方傳來，她這才木然地抬頭。今天的席曄看起來比平常憔悴不少，半邊臉還未消腫。他在她面前沉默地站了會兒，最后走進隔壁的房間。

幾分鐘后，他重新站到她面前，蹲下來，握住她的手：“我已經(jīng)給醫(yī)生留過電話了，出結(jié)果會通知，我們回去吧，這里人多?！?/br>
她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移開視線。

旁邊已經(jīng)有路過的人在議論紛紛，她不管不顧，冷著臉躲避他的視線。

“我們?nèi)ボ嚿险f。”席曄低聲下氣地求她，“這里人多嘴雜?！?/br>
他見她仍舊冷漠，只好狠下心來說：“我們出去說，你要是不出去，我就把兒子搶走?！?/br>
揚起手還沒落下去，就被他牢牢抓住。下一秒，他強制性地將她抱起，穿過人群往醫(yī)院樓下去了。

到了車上，李綺橙握起拳頭往他身上砸去，他一聲不吭地挨著。

“別生氣，我剛才說的都是胡話，兒子是你的，你一個人的……”等她打累了，放下手，席曄趕緊抱住她，“激動對胎兒不好?！?/br>
“老許，開車?！彼谅暦愿狼懊娴睦显S。

車子緩緩駛?cè)胲嚵鳎胺今側(cè)ァ?/br>
“先生，回公司么？”老許問。

“嗯?！?/br>
察覺到她的抗拒，席曄放開她，艱難地開口，“我不碰你?！?/br>
車子一路開回公司，到了公司門口，他讓老許先下車，“我和她有點事要說?！?/br>
老許下車后，席曄緩緩跪在她面前，將臉埋進她的手間。她沒再反抗，只是靜靜地看向窗外。

很久之后，他平靜地說：“我愿意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以前太混了，仗著自己有權(quán)有勢，做了傷害你的事情?；蛟S這就是上天給我的報應(yīng)，讓我失去你。你別擔(dān)心，當(dāng)年的事情，我不僅會給你一個交代，還會給公眾一個交代。只是在這之前，我要辭去我在公司的職務(wù)，讓席川接手，不過這得花費一點時間。你等等我，我不想讓爺爺打下來的江山毀在我手上……”

“等我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那一天，你會帶著我們的孩子原諒我么？”

李綺橙緩緩轉(zhuǎn)向他。

她將手抬起，告訴他：別做這種事情，好好過你的生活。

“我很好，夜路走多了也總是會闖鬼的不是么？我會等到我洗凈污濁那天，再來見你。”

這樣的席曄，讓她感到慌張。李綺橙苦著臉：你逼我做什么？你明知道我對你……你要把我們都折磨死你才安心么？你要是辭職了，我一輩子都不會見你的。

“傻女人?！毕瘯系?，“我只是讓自己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良心上，我過不去那道坎，我一想到你曾經(jīng)因為我的緣故而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比死都難受?！?/br>
這個男人固執(zhí)起來真是可怕。

李綺橙一時間氣血上涌，難得和他辯解，打開車門要下去。他及時拉住了她：“我讓老許把你送回平安巷，等明天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我會及時告訴你的?！?/br>
說完，他放開她的手，打開另一邊車門下去。沒多久，老許重新上車。

車子從原地駛離，站在公路旁的席曄，越來越小，直至消失成一個點。

當(dāng)天晚上，席曄接到醫(yī)院打來的電話。

“席先生，您的太太并沒有懷孕，只是月事不調(diào)?！?/br>
“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席曄喝完最后一口酒，最后把酒瓶子扔到一邊。一旁的阿姨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去阻止：“先生，別喝了，會出人命的?！?/br>
“阿姨，別管我，你先去休息吧。”他打了個酒嗝，朝她擺擺手。

“可是……”

“我現(xiàn)在一喝醉，意識不清醒就好多了。至少不會想這么多……”他重新開了一瓶酒，拿到嘴邊，自嘲地笑笑，“喝酒忘事，我現(xiàn)在恨不得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忘了。”

阿姨看不下去了，勸說也不聽，只好唉聲嘆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客廳只亮了一盞燈，席曄坐在吧臺前，轉(zhuǎn)著手機。很久之后，他給李綺橙發(fā)了條短信——

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你沒有懷孕，只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好好照顧自己，喝點東西調(diào)理一下。

發(fā)完這條短信，他關(guān)掉手機，一口接著一口的灌酒，直至喝到胃痛。

——

一個月后。

窗外的暴雨把窗戶打得噼啪作響，李綺橙撐著傘打開門，把屋檐門口的勺子放進屋，然后將門關(guān)好。這是今年入夏來，最大的一場雨。

屋頂上的梨形燈泡周圍飛滿小蟲，密密麻麻地尋求著臨死前的安撫。

她把窗戶鎖死，又拿了件不要的衣服給勺子擦毛。勺子懷孕了，瞇著眼耷拉著耳朵任由她給自己擦身體。

暴雨從漆黑的天空中傾瀉下來，撕破一切，儼然要吞噬大地的魔鬼。雨點打在午后竹林上，發(fā)出可怖的聲音，這樣的陣勢，還是李綺橙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沒多久，遠處響起了驚雷。勺子不安分起來，從她手上掙脫，對著窗戶狂吼。那道隨著雷亮起的閃電撕裂遠方的天空，照亮了整個大地。

半個小時后，雷聲漸漸小了，李綺橙收拾好東西，爬上了床。即便下著雨，可這屋里卻是比平常還要悶熱，地氣升起來，她翻來覆去地滾著，焦躁得難以入眠。

沒多久，床上就落滿了小蟲。李綺橙關(guān)了燈，從床上下來，扯了凳子坐下。

一直折騰到大半夜，她才睡成覺。

清晨，雨總算是停了。那條河的水位漲了不少，平常清冽的水也變得渾黃。李綺橙吃完早飯從平房里出來，開門時，手碰到門把上的木屑，被上面的小刺給刺出了血。

她趕緊將手指放進嘴里含著。

村上那個姓王的主任投毒罪行被揭穿后，上上下下總共賠了養(yǎng)豬場六十多萬。有了這筆錢，馬方乾將豬場擴大了一些，又重新購進了兩百來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