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他出了西市，路邊早有一輛馬車候著他了。我見馬車旁有好些護(hù)衛(wèi)，怕暴露了行蹤，只好作罷。不過那馬車行走穩(wěn)固，又甚為寬敞，不像尋常人家所用之物，加上那幾名護(hù)衛(wèi)又都內(nèi)功深厚，我猜，那男子多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何遠(yuǎn)道還要繼續(xù)往下說，譚啟忽從門外進(jìn)來，走至藺效身邊，附耳說了句什么。

何遠(yuǎn)道偷眼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仿佛剛一聽完手下的回報，錦衣公子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就起了微瀾，清冷的神情也瞬間柔和了不少。

他正暗覺奇怪，就見那錦衣公子倏的起身，吩咐他身后那兩名年輕護(hù)衛(wèi)道：“將他送至大理寺?！?/br>
利落說完，提步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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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離開馮府之前，沁瑤特意跟馮伯玉打聽了小重山舞姬柔卿買耳墜的那間首飾鋪?zhàn)拥牡刂贰?/br>
回來后輾轉(zhuǎn)了一夜，沁瑤決定去那家鋪?zhàn)佑H眼瞧瞧。吃完午飯，沁瑤只說要回青云觀一趟，征得了母親同意，便跟阿寒從瞿府出來，兩人直奔西市。

西市與東市相比，所埠商品更為繁雜，從貴到賤，一應(yīng)俱全。沁瑤和阿寒被滿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散了好幾回，才終于在西市盡頭一條不起眼的窄巷內(nèi)找到他們要找的那間鋪?zhàn)印?/br>
門口停著一溜或低調(diào)或氣派的馬車，與店鋪門口灰撲撲的門臉極不相稱。

“潤玉齋——”沁瑤生怕自己弄錯了，抬頭仔細(xì)打量了鋪?zhàn)诱信坪靡粫艑Π⒑c(diǎn)頭道：“多半就是這了。”

兩人進(jìn)得店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鋪?zhàn)与m然外表看著不起眼，內(nèi)里卻裝飾得貴而不俗，比之名聲在外的摘星樓來絲毫不差。摘星樓近年來日漸浮夸，店內(nèi)恨不能連一桌一椅都鑲金砌玉，造作得厲害，這潤玉齋卻布置得處處雅致，雖是首飾鋪?zhàn)?，難得還透著一股書卷氣。

店家一見沁瑤和阿寒進(jìn)來，便露出個極歡悅的笑容，迎上來笑道：“歡迎光臨，敢問二位今日是來做首飾還是取訂好的首飾的？”

沁瑤努力做出一幅老練的模樣，一邊打量店內(nèi)裝飾，一邊閑閑往內(nèi)走：“我聽一個友人說你們鋪?zhàn)幼鍪罪椬龅脴O好，只要畫了樣子給你們，什么稀罕首飾都能做得出來，可是如此？”

店家毫不遲疑地點(diǎn)頭，笑道：“小娘子這話著實(shí)不差，咱們東家祖上便是做首飾的匠人，造首飾的手藝那可是長安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要您能說明白您想要什么樣的首飾，就基本沒咱們店里匠人做不出來的。”

沁瑤含笑點(diǎn)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箋，展開給店家看：“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前些日子曾見人戴過一副耳墜，極合我的心意，可我輾轉(zhuǎn)找了好些首飾鋪?zhàn)?，都沒能找到一模一樣的款式，不知貴店能否照著這紙箋上的樣子訂做一副？”

店家低頭往紙上一看，略怔了征，道：“可是巧了，您這紙上畫的耳墜正是出自咱們店家之手，我記得前些日子還有一位年輕郎君來店里打聽過這副耳墜呢?！?/br>
說著，用手在頭頂處一比量，道：“那小郎君大概這么高，生得可俊了?！?/br>
沁瑤知道店家說的多半是馮伯玉，忙接話道：“可見這耳墜做得精妙非凡，所見者都過目不忘?！庇肿龀鲆桓奔庇谇蟮眯念^好的模樣道：“既然是貴店所出，想必再造一副同樣的耳墜不算難事，這樣吧，今日我便下訂，等你們做好了，我再上門來取貨?！?/br>
店家為難地笑道：“這位小娘子，實(shí)不相瞞，這副耳墜的模樣倒不算難做，但難得的是這造耳墜的石頭，要做出雨滴惟妙惟肖的意態(tài)，非碧紋水晶不能得，您想必也知道，這碧紋水晶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鄙店這么些年都只見著過一塊，還是當(dāng)日那位訂耳墜的小娘子自己拿到店里來的。得了她這塊碧紋水晶，咱們東家才做出了那般別致的耳墜。所以，您要想做出一副一模一樣的，得先尋一塊碧紋水晶才行。”

沁瑤心中咯噔一聲，原來那副耳墜竟是用碧紋水晶做的，也難怪能于暗夜中綻出那等惑人的光彩了。可柔卿不過一個小重山尚未贖身的舞姬，平日想偷藏些梯己恐怕都殊為不易，究竟從何處得的碧紋水晶呢？

更怪異的是，這樣一塊罕見的寶石，到了尋常百姓手里，莫不欣喜若狂，珍而重之，乃至當(dāng)作傳家之寶世代相傳，可柔卿竟然隨意拿來做耳墜——

正想得出神，身旁阿寒拉了拉她的衣襟喚她：“阿瑤，阿瑤?！?/br>
沁瑤抬頭，便見那店家正一臉窘色地望著她，原來他方才唾沫橫飛地跟她說了好些話，沁瑤卻全沒聽見，完全視他于無物。

沁瑤忙訕訕一笑，道：“抱歉抱歉，我方才盡顧著想去何處弄一塊碧紋水晶來才好，沒注意聽你說話，您方才說到哪了？“

店家臉上重又浮現(xiàn)歡愉的笑容，領(lǐng)著沁瑤往一旁的壁閣前走：“像您這般有眼力的買主，這年頭可不多見了。雖然您要的那對耳墜鄙店暫時沒有，但鄙店尚有許多樣式新奇的首飾，全都是長安城獨(dú)一無二的，小的敢跟您保證，出了鄙店，您絕對找不到重樣的。”

沁瑤正好還有好些話想跟店家打聽，便由著他引著自己到了壁閣前，道：“難得見到那般有眼緣的首飾，可惜卻求而不得。對了，你方才說訂首飾的那位小娘子是自己拿了石頭來店里訂做的？不知她是否還在你們店做了別的首飾？”

店家一邊將壁閣上陳列的幾個云水紋花梨木首飾匣子拿下來，一邊道：“那位小娘子以往來過好些回，模樣俊俏，說話又輕聲細(xì)語的，十足十的大美人。她有時候一個人來，有時候攜了同伴，但多數(shù)時候都是只看不買，您也知道，咱們店里的首飾好是好，但這個價錢實(shí)在是……”

實(shí)在是太貴，沁瑤瞥一眼首飾上標(biāo)著的價錢，在心里暗暗接話。

仿佛聽到了沁瑤的腹誹，店家世故地一笑，接著方才的話頭道：“所以后來那小娘子突然拿了一塊那樣稀罕的石頭來店里做耳墜，我還有些納悶?zāi)?。不只如此，?dāng)日她還在咱們店里買了好些首飾，像是一夜之間變得闊綽了似的，出手好不大方?！?/br>
一夜暴富？沁瑤眉頭蹙起，莫非她和馮伯玉猜得沒錯，柔卿等人的死果然與某位長安權(quán)貴脫不了干系？

店家這時將幾個首飾匣子擱在桌上，在沁瑤眼前一一打開，道：“這幾樣都是咱們東家這些日子新做的首飾，都新鮮熱乎著呢，您看看可有入得了您眼的？”

沁瑤低頭一看，便見幾個匣子內(nèi)盛放著形狀各異的首飾，有翠綠欲滴的翡翠蝴蝶，有紅瑪瑙嵌的珠花，有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