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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終獲自由。第七幅畫,金絲雀展翅高飛,翱翔天際,叢林盡毀,林中百鳥落荒而逃。這一幕場景令人很自然便聯想到一月多前微生亡國之事,眾人禁不住疑問,難道微生并非亡于內亂,而是出自皇甫弋南的手筆?弋南,弋南,當真弋獲了南國?樂聲歸于祥和,一如最初。第八幅畫,金絲雀飛回了它出生的那個林子,再度被百鳥圍繞,接受它們的頂禮膜拜。不用說,這最后一幅畫,便是寓意了今晚的壽宴。短短八幅畫,長長二十一年,一個人苦苦煎熬的半生。樂畢,畫畢,樂手們齊齊俯首行禮,江憑闌看了看默然垂眼的皇甫弋南,悄悄捏住了他的手指。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出現的圣旨引用自明清時期的模板,原諒作者君實在沒那個文采原創(chuàng)一封。☆、吃醋沙畫自然是有講究的,如眾人所想,它正是皇甫弋南這二十一年人生的縮影。幾日前,江憑闌無意間問起壽禮的事,得知皇甫弋南準備了一尊別有深意的玉雕之后大肆搖頭。在她看來,既然預備強勢回歸,便要將動靜鬧到最大。那玉雕神武帝看得懂,旁人卻未必能明白,這個故事,適合用最隱晦的方式最大膽地講出來,令所有人都能看懂,但卻又都不敢明說。她因此想到了現代藝術沙畫,作為觀賞過沙畫大師現場表演的人,她很清楚這種藝術形式帶給人的震撼,配上絲竹管弦等器樂和當下時代常見的意象,很容易便能令人進入到畫里的情境。最初跟皇甫弋南提起這個想法的時候還擔心他不能理解,誰想他一聽便懂,倒顯得江憑闌一點作為現代人的優(yōu)勢和成就感都沒有。兩人一起商量出畫本后,又對道具進行了篩選。壽宴是個吉利的日子,這等助興節(jié)目一旦出現紕漏,便很容易被人抓住話柄。因此依皇甫弋南所言,方桌以半透明的白玉制成,白玉溫潤,能緩和這不大吉利的顏色帶給人的視覺沖擊,沙子必須是金色而非土色,燭光必須是紅色而非黃色或白色,樂聲必須喜慶而不能哀慟。萬全考慮之下,這故事才被搬上臺面。兩人并不擔憂神武帝動怒,他心里自然怒的,可一旦他將情緒流露半分,眾人只會更加深信這不是個單純的故事罷了。擅演如他,絕不會表現出一絲不悅。果不其然,樂畢,神武帝第一個鼓起掌來,笑得合不攏嘴,大肆贊嘆,“妙哉,妙哉!”眾人也都跟著鼓起掌來,有幾個一邊擊掌一邊面面相覷,聰明點的則含笑不動聲色。江憑闌在這樣雷動的掌聲里也笑起來,笑得七分虛情三分假意。涼薄不過帝王家,這里在座的每個人,他們笑不是在笑,哭不是在哭,他們將最動聽的言語磨礪成最鋒銳的刀子,刺向與自己血脈相連骨rou相親的人,父子不像父子,手足不像手足。妙哉?悲哉,哀哉,痛哉。掌聲停歇,她收了笑意,忽然覺得無限悲涼,因她自今日起也成了他們當中的一人,從此失卻自由,失卻本心,失卻喜怒哀樂的權利。她幾不可察地冷笑一聲,忽然發(fā)現不是今日,早在遇見皇甫弋南起,她就已經一點一點不可避免地變了。對他假笑,陪他演戲,做著從前的江憑闌絕不會做的事,最初為了生存,最后卻徹底成為這樣的人。她舉杯飲下一盞酒,酒明明清冽,到了喉間卻火辣辣的疼,像是一直要燒到心里去。皇甫弋南面無表情一動不動,似乎毫無所覺。歌舞樂聲仍在繼續(xù),眾人也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談笑,皇甫弋南除了最初給神武帝祝酒時不得不飲的那盞外,始終沒有碰過一滴酒,倒是江憑闌一杯又一杯,喝得酣暢。他瞥她一眼,不知怎得便鬼使神差地給自己也斟了杯酒,江憑闌這下反應倒快,一把按住了他舉杯的手。皇甫弋南偏頭看她,笑了笑,“只許你一人喝?”她笑瞇瞇點頭,將他手中杯盞奪過來一口飲了,隨即道:“好男不跟女爭?!?/br>這酒不如除夕那夜沈府的杏酒烈,她雖喝得多,神智卻是清醒的,知道皇甫弋南那身子喝不得酒,也怕他萬一醉了耽誤事,所以堅決不給他碰酒。皇甫弋南也沒再堅持,將她手中屬于他的杯盞拿了回來,輕輕嗅了嗅,隨即將盞中剩下的那一滴酒給飲了,唇角恰好落在她落過的位置。她立時將心緒都給忘了,怒目瞪他,低聲道:“皇甫弋南,你真是越發(fā)不正經了?!?/br>他偏頭對她一笑,舉了舉手中杯盞提醒道:“我的酒?!?/br>江憑闌剛要再說什么,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將自己的臉頰照得guntang。這種感覺是有些熟悉的,印象中,自她入座以后,每每跟皇甫弋南親昵時,這道目光都會來。她與他相視一笑的時候,她悄悄捏住他手指的時候,她奪過他手中杯盞的時候,他喝她喝剩的酒的時候。她一直很守規(guī)矩不去東張西望,然而眼下這目光太過灼熱,她忍無可忍抬眼看向對面,這一瞧,正見斜對面半坐著侍應在一位皇子身后的女子直直盯著她,那眼神,燙得能殺人。她當然不至于被殺,反倒更親昵地挽住皇甫弋南臂彎,附到他耳邊道:“對面有你舊情人?”皇甫弋南很配合地任她挽著,也附到她耳邊含笑道:“太久了,記不得。”她白他一眼,“這么說來,你四歲就會泡妞了?”他似乎愣了愣,不大明白什么叫“泡妞”,卻隱隱約約懂了她的意思,將那句常用來打住她的話又拿了出來,“你若是在吃醋,那么我可以解釋與你聽?!?/br>她狡黠一笑,不再上他的當,狀似誠懇道:“是的,我在吃醋。”皇甫弋南偏頭去看她眼睛,她分明在笑,眼神卻是冷靜的,一看便在說假話。默然良久后,他才低聲答:“那是六皇妃,廢相姜氏的女兒,比我大上兩歲,據說當年原本是要許給我的?!?/br>“姜氏?”江憑闌笑了笑,“與我這姓同音,倒是巧。這么說來,你們是娃娃親了?!?/br>“算是?!彼尖庖粫?,“我四歲后便不知所蹤,這親事自然也就作罷了,否則她也不會嫁給六皇子?!?/br>她點點頭離開他的臂彎,頗有些失望道:“人家對你似乎還有舊情,不過再怎么說都已為人婦,沒勁?!?/br>皇甫弋南瞥她一眼,“你還思忖著要多有意思?”江憑闌壓低聲音湊過去,以袖掩嘴,避免被人聽見或“看”見這要命的話:“皇室生活,兩大基本要素,一為奪嫡,二為宮斗。”“別急,”他笑得悠哉,“到時有你醋的?!?/br>宴行過半,皇甫弋南這張小方桌上的玉壺空了,宮婢于是托著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