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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添酒。江憑闌含笑瞧著那婢子微微發(fā)顫的手,不動聲色地等著。來了。婢子走近,俯身,執(zhí)壺,平白里忽起一陣風(fēng),吹起玉盤上薄薄一層紅布,打在那只執(zhí)壺的手上,婢子一抖,酒液灑出,正巧灑在江憑闌衣襟處。她搖了搖頭,能不能有點新意?那婢子嚇得臉色發(fā)白,立時跪地求饒:“九……寧王妃贖罪,贖罪……!婢子……”這聲音很快吸引來眾人的目光,神武帝也蹙了蹙眉看過來,沉聲道:“來人,拖下去杖責(zé)五十大板。”喲,五十大板?江憑闌看著那婢子瘦弱的身板一笑,這可不得打死人?神武帝的壽宴上,因為她,打死了一個人?她忙起身行禮道:“陛下息怒,這婢子也是無心之過,今日又是陛下壽宴,萬不可為此小事動怒。若真要罰,令她領(lǐng)了罪,陪臣媳去換身衣裳便是?!?/br>神武帝神色躊躇一下便應(yīng)了,又夸贊江憑闌大度,眾人也都沒太當(dāng)回事。臨出大殿時,江憑闌微微偏頭,朝方桌宴席尾的人笑了笑。那人也舉杯,遙遙敬她一笑,正是刑部尚書沈紇舟,沈大人。江憑闌不確定沈紇舟是否認(rèn)出了自己,但即便沒有認(rèn)出,作為四皇子一派的他也有理由捉弄她。這手腳,大約就是他的手筆。沈紇舟的心思不難猜。若依神武帝所言杖責(zé)了那名婢子,顯然會給人留下話柄,搞不好哪天就得被拿出來說事。他知道江憑闌會盡力避免這樣的事,所以他的目的恰恰是將她引出雍和殿。那婢子引著江憑闌七拐八拐往深宮里去,進(jìn)了一座不知是誰的寢殿,翻出一身干凈的素衣就要替江憑闌換。她兩手打著顫,似乎還對方才的事心有余悸,一直沒吭聲。江憑闌看她磨蹭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沒給自己穿好衣裳,一個結(jié)打了十七八遍都沒打好,忍不住皺了皺眉,“我自己來?!?/br>小丫鬟點點頭退下,侍應(yīng)在不遠(yuǎn)處。江憑闌平常穿的衣裳都是古代最簡單的式樣,今日的禮服也是十幾個丫鬟替她搗騰的,此刻眼見這素裙雖素,構(gòu)造卻很復(fù)雜,便有些難辦起來。她穿了個大概,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身后那婢子忽然道:“哎呀,少了根袖帶!王妃贖罪,婢子這便去找?!?/br>江憑闌回過頭便見那婢子急急奔了出去,不過一剎功夫,幽暗的寢殿里只剩了她一人。她可不覺得,這小丫鬟還會去而復(fù)返。她隨意在袖口扎了個結(jié),直覺不該久留便依照來時的記憶原路走回去,剛過了一半路,忽聞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起來似乎是幾個侍衛(wèi)在談話。“你們說,陛下怎得忽然下了這么一道旨?”“噓,噤聲?!?/br>“怕什么,這廢宮荒了十幾年,哪會有人聽見?!?/br>“聽說……是因為九皇子回來了,還封了親王,就在剛剛。”“九皇子?咱們朝里還有個九皇子嗎?”“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我們這些新來的哪能清楚,反正是個權(quán)貴就對了,這廢宮里住著的,聽說是九皇子生母?!?/br>“哦?這么說來,母憑子貴?”“那瘋女人也不過是半條命的人了,還有什么榮華可享?”“噓,越說越離譜,趕緊進(jìn)去帶人?!?/br>“嘶,說的是,這地方也真夠陰森的?!?/br>江憑闌睫毛輕輕一顫,一個閃身貓進(jìn)了濃密的草叢里屏起息來,幾名侍衛(wèi)大步從她跟前經(jīng)過,絲毫未發(fā)現(xiàn)這里還躲了個人。幾人朝宮深處走去,卻不是向著她方才待過的那座寢殿,而繞行到了一條蜿蜒的小路。從江憑闌的角度最多只能望到這些,再要看清什么,就得跟上去。她忽然也就明白了四皇子的用意,那個人想通過她的眼睛,讓皇甫弋南清楚知道,神武帝這些年是如何對待他的母親的。也因此,本該跟進(jìn)去看看的人不動聲色退了出來,強自忍耐著沒有再回頭。她想起皇甫弋南的告誡,也怕自己看見太多,一時沖動做出什么事來。如今的她不是孑然一身,阿遷在神武帝手中,她又成了寧王妃,她的一舉一動關(guān)乎太多人太多利害,最好的選擇就是視而不見。這里偏僻荒涼,是宮燈照不及的地方,幾乎沒有人煙,路兩旁的矮叢久未經(jīng)修剪,已長成半人高,隱約透著股森涼的氣息。她不覺害怕,只是有點冷。她清楚記得回去的路,卻忽然不想回去,在不會引起人注意的陰影里來回踱步,一邊計算著壽宴結(jié)束的時間,大約踱了百來回才朝有宮燈的地方走去。江憑闌走得極慢,似是有些出神又有些倦怠,等到反應(yīng)過來什么時,人已在馬車中。她驀然掀開車簾,看見是李乘風(fēng)才放下心來。李乘風(fēng)今日沒哼歌,看見她這驚恐表情愣了愣,回頭道:“皇子妃,怎么了?”“我怎么回來的?”少年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您自己走回來的呀,方才我問您怎得一個人,您都不睬我?!?/br>“哦……”她應(yīng)一聲,“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太認(rèn)真了?!?/br>他笑得一臉曖昧,“您是不是想主上了?”“小孩子別管這么多?!彼姿谎郏斑€有啊,該改口了,叫寧王妃?!?/br>“知道了?!彼洁煲痪?,隨即望向雍和殿外第一道宮門口被群臣團團圍住的那人,“這群老jian巨猾死乞白賴的大臣,主上一升官發(fā)財,他們的眼睛就亮了?!?/br>她抬手敲他一個栗子,“你家主上沒訓(xùn)誡你,不要在背后嚼人舌根嗎?”李乘風(fēng)有些鄙夷看她,“嚼舌根怎么了?您看主上都被他們纏了多久了,沒完沒了的,他們不累,主上可是要累的。那些人就是可惡,就是欠罵,您不敢罵,我罵?!?/br>“是可惡,是欠罵。”江憑闌目光閃動,活像頭黑夜里看見獵物的女豹子,“所以咱們不能在背后嚼舌根,要罵就當(dāng)面罵?!?/br>李乘風(fēng)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她笑得比那些老jian巨猾的臣子還老jian巨猾,“給你個展現(xiàn)車技的機會??匆娮钔馊δ莻€了嗎?”她努了努下巴,“朱紫官袍的,刑部尚書沈紇舟沈大人。驅(qū)車,直接沖過去,越快越好,停在他腳后跟三寸處,一分不要差。”“這……這不太好吧?”“出了事我負(fù)責(zé)?!?/br>☆、同床共枕眠馬車“咯噔”一下動了,一陣風(fēng)似地朝宮門行去,趕車的少年愉快地哼起了歌,反正寧王妃說了,出了事她負(fù)責(zé)。群臣里層三外三層圍攏著皇甫弋南,你來我往地寒暄,不意身后忽有馬車沖過來,待到聽見響動時,車已近在咫尺。文官們大驚著退散,有幾把老骨頭直接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武將們倒還自若,立刻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