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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了一趟,一頭霧水地跟了上去。……宮門外,一身男裝扮相鎧甲加身的女子背脊筆挺地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遠(yuǎn)遠(yuǎn)看見李乘風(fēng)駕著輛烏墨色的馬車來了,一扯韁繩撥轉(zhuǎn)馬頭,聲色清麗道:“列隊,跟上?!?/br>八百騎兵跟著她無聲撥轉(zhuǎn)馬頭,流水般分散成一個羽翼的形態(tài),將駛來的馬車?yán)卫巫o(hù)在了中央。女子自始至終未有停頓猶豫,眼望著天邊的云霞淡淡道:“啟程?!?/br>八百騎兵簇?fù)碇R車向南回城門去,江憑闌行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頭,遠(yuǎn)望宛如一柄鋒銳而耀眼的利箭。路上的行人見狀紛紛避讓。騎兵開道,攝政王親送,沒人曉得那馬車?yán)镱^究竟是誰,也沒人敢問。他們扯著脖子望著近在咫尺的城門,繼而看見攝政王的馬緩緩?fù)A讼聛?,看見她撥轉(zhuǎn)馬頭,領(lǐng)著八百騎兵退到路旁,看見她緘默無聲地目送馬車歸入城門外另一支整裝待發(fā)的隊伍。馬車再度被簇?fù)碇蚯靶腥?,很快淹沒在了那支新的隊伍里。漫天霞光肆意潑灑,良久后,因好奇而駐足原地的人們看見他們素來兇神惡煞的攝政王策馬回頭,滿面晶瑩的淚痕。……大乾皇宮,正對宮門的高臺上,有人負(fù)手憑欄遠(yuǎn)眺,綿綿密密延伸到宮門外的目光在觸及到八百騎兵回歸的姿態(tài)時稍稍一頓,隨即漸漸浮出笑意來。他身旁的女子瞥他一眼,“我說主子啊,人沒走,好端端回來了,這下見著了,放心了,可以回去上朝了?”微生玦覷她一眼,“我當(dāng)然知道她不會走?!?/br>“那您倒是在這瞎瞅個什么?”他眉毛一豎,擺起架子來,“朕的皇宮,朕愛站哪站哪,愛瞅誰瞅誰,有意見的,端端正正寫奏本呈上來,瞎嚷嚷不管用!”說罷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掠一眼行到高墻下的人,嘀嘀咕咕轉(zhuǎn)身走了。……二十日后。微生玦的書房里圍了一大幫子議事的人,窸窸窣窣一陣細(xì)碎的商討過后,其中一名老臣道:“陛下,西厥宮變當(dāng)日,老王烏舍納與其手足烏倫瓦利兩敗俱傷雙雙葬身,王室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實在一片混亂光景。如今只余年幼的小王子可堪繼承王業(yè),臣以為,大可不必出兵,以和談之法擁立小王子為傀儡藩王,豈不兩全其美?”又有人不贊同,“陳大人此言差矣,須知那西厥老王生前愛女格桑公主絕非簡單角色,聽聞?wù)且蛄怂淖o(hù)佑,小王子才堪堪躲過一劫。據(jù)探子回報,格桑公主日前忙于游說各族,集結(jié)兵力,為的就是劍指南回,報當(dāng)日宮變之仇。如此,我大乾豈能坐以待斃?”說罷看向素來對戰(zhàn)事頗有見解的江憑闌,“攝政王,您看呢?”回答他的是“嘭”一聲響,江憑闌的手肘重重磕向了桌案。她迷迷糊糊抬起頭來,一面去揉手肘一面睡眼惺忪道:“你說什么?”眾人的臉色霎時跟打翻了醬油鋪子似的精彩。從前議事時,攝政王雖都冷著張臉,卻是格外醒神的,近日里也不知怎么了,竟三番五次旁若無人地打瞌睡。微生玦看一眼眾人臉色,笑起來,“主戰(zhàn)主和,此事還須容朕再思忖思忖,諸位的意思朕都聽明白了,倘使無事,就都下去吧?!?/br>群臣當(dāng)然知道這是陛下替攝政王打的圓場,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紛紛起身告退了。待人都散了,只剩下柳瓷,微生玦才看向揉著眉心一臉疲倦的江憑闌,“憑闌,可是赤蠡粉的毒又起了?”江憑闌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大確定地答:“或許吧,說不上來,就是犯困?!?/br>“呂太醫(yī)吩咐煎服的湯藥可有按時喝?”她托腮閉目,懶洋洋道:“別提那不靠譜的,不就解個毒,這都多久了,非說慢性的毒急不得,我看是他壓根沒找到解法。”柳瓷聞言咂咂嘴,“這就麻煩了,呂先生護(hù)送……”她說到這里忽然突兀地停住,瞥一眼雙雙動作一頓的微生玦和江憑闌,半晌后,只得哭喪著臉繼續(xù),“護(hù)送貴人去甫京,這會怕尚在回程途中,最快也得再有四、五日才到南回……”微生玦干咳一聲,看向江憑闌,避著重點道:“呂太醫(yī)臨行前交代過周太醫(yī)你的毒癥,我請他來替你診個脈?!?/br>江憑闌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喜脈晌午,憑欄居里一片近乎詭異的死寂。目瞪口呆的柳瓷看著目瞪口呆的商陸,目瞪口呆的商陸看著目瞪口呆的江憑闌,目瞪口呆的江憑闌看著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看著目瞪口呆的周太醫(yī)。柳瓷在腦子里回放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沒錯,周太醫(yī)給憑闌請了脈,然后滿面紅光地向主子作了個揖說:“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是攝政王有喜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因為所有人都不動了。歡歡喜喜想著皇室后裔總算有了著落的周太醫(yī)一看大家不動了,也跟著目瞪口呆起來,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江憑闌渾身僵硬了足足十個數(shù),隨即在微生玦略有些尷尬的神色里笑起來,狐疑道:“周太醫(yī),哪會呢,您是不是弄錯了?”周太醫(yī)聞言緊張地蹙起眉,揩了揩額間細(xì)汗,“既然攝政王這樣說了,請容下官再診一次脈?!?/br>又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過后,周太醫(yī)冷汗涔涔地抬起頭來,在幾人近乎緊張逼迫的目光里仍舊道:“攝政王,您這滑脈雖細(xì)弱,卻當(dāng)真是有喜之兆無疑。”江憑闌木訥地眨了幾下眼,不信似的笑笑,“周太醫(yī),我記得,喜脈不足一月怕是很難給瞧出來的?!?/br>她這話一問,頭腦清明的微生玦和商陸都聽出了一絲不對。只有遲鈍的柳瓷尚在奇怪,主子何時“趕”的“工”,怎得如此驚為天人,如此神乎其神,如此叫她不信呢?想到這里,她心里“咯噔”一下。因為不信,所以她想到了一個更加驚為天人,更加神乎其神的可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皇甫弋南是二十天才離開的南回。“回攝政王的話,這滑脈的跡象的確因時而異,卻也因人而異,懷胎不足月便被確診的并非未有先例?!?/br>她的雙目空洞了一瞬,顫了顫眼睫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的確不足月……”“回攝政王的話,從脈象來看,是這樣沒錯。您方才說近日里感到困倦疲乏,應(yīng)當(dāng)也是這個緣由?!?/br>她一點點吸著氣,似乎怕動靜太大,腦袋里繃著的弦就要斷了,半晌才呢喃道:“我知道了……”微生玦看一眼她下意識撫在小腹的手,眨了幾下眼,隨即絲毫看不出異樣地笑起來,“辛苦周太醫(yī)走這一趟?!?/br>周太醫(yī)總覺得氣氛古怪,聞言也不敢松氣,畢恭畢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