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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不料顏嫣在一旁聽了長寧的話,突然說:“殿下,我自年前開始讀書,如今有一個體會。”“什么?”“這書上只有一句話是真的?!币妰扇硕计诖赝约?,顏嫣一字一句地說,“無信人之言,人實誆汝。”這幾日長寧忙得頭點地,經(jīng)常是天還沒亮就跑出去,到黑才回來,一回來就唉聲嘆氣,愁眉不展。顏嫣在一旁也幫不上忙,只負責長寧貼身事宜以及做些尋常男子能做的瑣事。這一天,長寧也是一大早就去河堤監(jiān)工,顏嫣提著準備好的飯菜去送,聽聞河堤的人說,沂王殿下往城墻來了。果然在城墻處找到長寧。長寧面色慘淡,見顏嫣帶了食盒來,推說自己吃不下。顏嫣不好勸的,將食盒放下,也在一旁陪長寧坐下。此時正是雁飛云低之時,天色慘淡,連帶著眾人臉上愁云密布。長寧來這里幾日了,救災(zāi)物資等也都陸續(xù)到齊了,但是災(zāi)情反復,河流泛濫之勢幾乎無法遏制,眾人毫無辦法,相互干瞪眼,只能在河水流經(jīng)的地方扔下沙石袋等,卻不能止住源頭。各地的災(zāi)民更是,慘不忍睹。縣衙已經(jīng)開始施粥,但倉庫存糧有限,臨縣皆受災(zāi),遠一些的郡縣一時間運不過來,只靠著前幾年的庫存,都不是長久之計。城中富庶之家已經(jīng)開始逃竄,走出城門沒多久就慘遭殺害,錢財被洗劫一空,作案的同樣是一無所有的災(zāi)民,官府難以插手。久而久之,絕望麻木的氛圍籠罩了整個城鎮(zhèn)。長寧痛恨的是自己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帶著人一味枯坐也不是辦法,于是從城墻下來,往城內(nèi)走去。顏嫣尾隨,走了一會子,長寧看著眼前一個個神情麻木的居民,說:“可恨我以前眼里只有自己,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民生多艱?!?/br>“我出生的時候天降異彩,那時候父君圣眷正隆,母皇高興得了不得,給父君封了貴君,連帶著我也封了王,就是沂王。前朝有位太子就是被廢后貶為沂王,又重為太子的。沂王,著實是個不詳?shù)姆馓?。那一年,我尚在襁褓之中,母皇年事已高,不見大臣與皇后太子。在宮中辟了一處清靜的所在,只與父君與我二人度日?!?/br>長寧輕輕地笑一聲:“我與你說這些做什么?”看來長寧有意止住話頭了,顏嫣也不管,問:“后來呢?”長寧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黑云壓城,說:“后來?今上逼死我父,逼得母皇退位,我在皇姐膝下長大,到如今,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這期間,過得委實不痛快。”長寧甩了甩衣袖,說,“之前,我拘在京城,足不出戶;就是出門,也是與山長夫子們一處,哪里懂得,什么是民生多艱?我心里只想著父親死不瞑目,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卻沒有想過,或者是想不到,要實現(xiàn)我心中的抱負,只怕要血流成河。”“我們這些子酒囊飯袋,不過運氣好些,投生在在皇家,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受萬民供養(yǎng),心里除了那把椅子,再無其他,為此拼的頭破血流直至喪命也不足惜。從來不會想到,或者看到京城之外的普通百姓是怎樣為的衣食奔波。我們家,也就老大有些覺悟。我若是只為了自己,也配不上這錦繡河山?!?/br>“天下,終究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br>一席話終了,顏嫣聽在耳里,記在心上,只一路相伴。臨到住處,顏嫣眼尖,竟然看到斑斑血跡蜿蜒在門口未干。兩人相視,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就聽見一人大聲喝道:“jian王,拿命來?!弊笥疑舷乱蝗喝撕蛟谝慌裕种心弥稑屼z頭,顯見是等了許久了的。門口這樣大的動靜,住處的侍衛(wèi)竟然毫無動靜,可見是盡數(shù)被殲滅了的。來人身份不知,看衣著打扮像此處的災(zāi)民,但是一來,災(zāi)民對沂王沒有這樣大的仇恨,二來,災(zāi)民到現(xiàn)在個個都是餓殍,哪里有打打殺殺的力氣?也許是有心人假扮,為挑起官民矛盾,也未可知。長寧托大,以為此次治水不容易激起民變,是以這次隨行帶的侍衛(wèi)也不多。加之此處的完整的民房不多,縣衙已經(jīng)破敗得不能住人,長寧也不講究,行在能住人就行,周圍環(huán)境就沒顧及太多。此處交通不便,便是縣衙得了消息趕過來,也要一段時間,更何況此時的問題是,消息根本傳不出去。幸運的是長寧從來沒有感到過安全,對拳腳功夫也曾經(jīng)向幾位武藝高強的討教過,對一般的災(zāi)民,自保尚可。但是顏嫣是不通武藝的弱質(zhì)男流。長寧將顏嫣護在身后,與□□的災(zāi)民對打起來,好歹也打倒兩個。只是她要護住身邊這個不通武藝的,稍稍落在下風。顏嫣眼見長寧就要被暴民拖住,一時情急,說:“殿下快走,不要管我。”“胡說?!遍L寧一臉無奈,連忙抓住顏嫣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又對暴民們大喊:“我是沂王,此次的監(jiān)察御史。爾等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可惜這一通喊話,對這一群人毫無效果,她們口里應(yīng)道:“jian王,殺的就是你?!惫莶粶p反增。長寧見情勢緊急,急中生智。一把將一旁搭在路邊臨時用的帳篷扯過扔過去,一時止住了她們進攻的腳步。長寧順勢帶著顏嫣往路口狂奔,躲進一處民宅。民宅荒廢已久,兩人在屋內(nèi)藏了身,聽見那伙人在門外走動、查看,紛紛議論說:“定要把jian王找出,萬一被她逃了,若是走漏了消息,我們死無葬身之地?!?/br>經(jīng)此一事,顏嫣被嚇到了,窩在墻邊驚魂不定。長寧見他害怕,將他摟到懷里,輕輕地拍其背安慰道:“別怕,還有我?!币贿呾o靜沉思。長寧心想:不好,這是遇上了流民叛變,恐怕縣令等人都已慘遭毒手。不知韓慎如何,于是問顏嫣:“你出門的時候韓先生在何處?”顏嫣想了一會兒,回答說:“韓先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往縣衙找縣令大人去了?!?/br>此時情勢危機,長寧當機立斷,說:“不等她了,我們出城?!?/br>二人傍晚時分在街道巷陌穿梭的時候,果然看到流民成群結(jié)隊地挨戶敲門,燒殺搶掠,哭號聲震天,真是慘不忍睹。又有暴民與官兵對峙,相互廝殺,人頭滾落,血濺長街。長寧不過凝視一晌,喬裝打扮,帶著顏嫣趁著局勢混亂,出城去了,其中艱辛,不消細說。到了夜間,長寧拾了柴火,生了一堆火,將外衣鋪在地上,與顏嫣依偎一處。原來長寧在南山也有戶外活動,便是將學子仍在深山老林,考驗其生存技能。是以燒火拾柴這些難不倒她。顏嫣今天來給長寧送飯,順便帶了可口的干糧,細細一分,夠兩個人三四天的吃食。趕路是暫時不用著急了。這時候已經(jīng)出城,城外還搭著臨時帳篷,城外的人也暫時不知道城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