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在家？”

謝柏道，“再敲?！辈辉诩夷苋ツ膬?？除了請安去松柏院，念書去華章堂，謝莫如也沒其他去處。

又等了一會(huì)兒，院門自里打開，一個(gè)青衣婆子出來，見是謝柏連忙行禮請安，謝柏問，“莫如在么？”

青衣婆子也不能叫謝二爺在門口等著，便道，“大姑娘學(xué)堂剛回來，在紫藤小院兒歇著呢?！?/br>
謝柏不知紫藤小院兒是哪兒，不過婆子在前引路，他便自小廝手里接過竹編的鳥籠子跟著婆子進(jìn)去，小廝在外等著。

早先說過，杜鵑院這院子設(shè)計(jì)非同尋常，進(jìn)門繞過油白的影壁便是花園，哪怕如今杜鵑院清靜些，花園的景致也是不錯(cuò)的。何況還有杜鵑院因其得名的那株杜鵑樹，謝家這株杜鵑樹，闔帝都都有名的，謝柏記得小時(shí)候，時(shí)常來看那一樹的杜鵑花開。此時(shí)時(shí)令尚早，杜鵑還未開花，謝柏見有人在樹上修剪照顧，不禁又是一嘆。婆子拐了個(gè)彎，沿著鵝卵石砌的小路，經(jīng)一灌迎春花叢，過了月桂門，見紫藤正在院中晾帕子，忙道，“紫藤，二爺來了，姑娘呢？”

紫藤嚇一跳，她們這院子除了來傳話送東西的下人，素來無客到訪的。她人小且老實(shí)，這會(huì)兒見了謝柏竟不知要說什么，一時(shí)急的臉都紅了。

好在，謝莫如就在廊下看將開未開的紫藤花，謝莫如撥開紫藤花串，看向謝柏，喚了聲，“二叔?！?/br>
謝柏舉起手里的鳥籠子，“買只鳥兒給你玩兒?！?/br>
謝莫如這院子寬敞，紫藤沿著回廊長勢頗好，便是院中，也搭了紫藤花架，沿廊引出，太陽大時(shí)，正是一段蔭涼。那紫藤花架下便置了藤桌藤椅。如今下半晌，又是仲春時(shí)節(jié)，料峭春寒剛?cè)?，天氣也不熱，叔侄兩個(gè)便在這花架下坐一坐。謝莫如瞧著問，“這是百靈么?！?/br>
“對(duì)?！边@鳥兒是調(diào)教好的，謝柏一逗，便叫了一回十三口，十三口是指百靈學(xué)的諸如麻雀、母雞嘎蛋、貓叫、砂燕或雨燕、犬吠、喜鵲、紅、油胡蘆、鳶嘯鳴、小車軸聲、水梢鈴響、大葦鶯，虎伯勞結(jié)尾的叫聲。謝莫如聽的有趣，不覺微笑，心下已隱隱猜到謝柏來意，卻又不敢確認(rèn)，只道，“多謝二叔?！?/br>
“客氣什么，喜歡就好?！敝x柏是覺著昨日母親說話有些過了，古來還有諸子百家呢，學(xué)問上的事兒，真沒一是一，二是二的，一篇史料，謝莫如自有見解，實(shí)在算不得錯(cuò)處，母親那般疾言厲色，謝柏不好說母親不對(duì)，便買了只百靈來哄謝莫如開心。

張嬤嬤端來茶，謝柏呷一口道，“這上上等的新茶，除了母親那里，也就是你這里了?！?/br>
謝莫如望著謝柏沒說話，謝柏原想接著說“可見母親心里待莫如是好的”，偏生給謝莫如這靜靜的一望，那話便沒出口。謝柏?fù)]手打發(fā)了張嬤嬤，方悄聲與謝莫如道，“你這里衣食周全就好，你祖母有了年歲，你是個(gè)好孩子，凡事往寬里想。”

想明白謝太太那反常的訓(xùn)斥后，她真沒將謝太太放心上。謝柏特意為此而來，謝莫如道，“二叔多慮了，倒叫我白得了只百靈?！?/br>
謝柏笑，“你要喜歡，待有了好的，我再尋來送你?！?/br>
“有一只就夠了?！敝x莫如又瞧了一回百靈，便叫紫藤掛到廊下去了。

謝柏頭一遭過來，往日與謝莫如也不大熟，見她還喜歡這百靈鳥，略說了會(huì)兒話，謝柏道，“我去松柏院用飯，你也一道吧?！?/br>
謝莫如道，“我這里已備好了?！?/br>
謝柏便起身告辭，謝莫如送至門口。墨竹服侍著謝柏走遠(yuǎn)了方松了口氣，說，“離大姑娘近了，奴才話都不敢多說?！?/br>
謝柏心下一嘆，想謝莫如雖在家住著，雖姓謝，卻是與家中諸人涇渭分明，感情淺淡。又想她一個(gè)小姑娘與其母住在這鮮人問津的杜鵑院，一住多年，家中人這般忽視，也不怪謝莫如冷淡。其實(shí)謝莫如也說不上冷淡，充其量不大熱情罷了?？扇思抑x莫如就是這端凝的脾性，誰要住杜鵑院能住出活潑來，謝柏也得覺著此人缺心少肺。

謝柏腦子里胡亂思量一陣，徑自回了自己院里。

大丫環(huán)墨菊帶著黃玫、紫瑰兩個(gè)上前服侍，謝柏?fù)Q了家常衣裳，洗過頭臉就往床上一躺，就要睡了的樣子。墨菊道，“太太那邊兒打發(fā)人來問過兩次二爺回來沒，想是惦記著二爺呢。二爺既回，何不去太太跟前兒坐一坐，也好陪著太太用晚飯?！?/br>
謝柏心緒不佳，闔了眼道，“今日不餓，你去同母親說一聲，晚飯不必等我。都下去吧?！睂⒁槐娧经h(huán)都打發(fā)了。

墨菊本想再勸，只是看謝柏臉色淡淡，便未敢多言，上前拉開薄被為謝柏蓋好，微微一禮，帶著黃玫紫瑰退下了。出了房門又吩咐黃玫在外間聽著里頭的動(dòng)靜，又命小丫環(huán)翠兒去喚了墨竹來，問墨竹是不是二爺在外頭有什么不痛快。

“咱們二爺新中的探花兒，外頭誰敢給咱們二爺不痛快?！蹦駢旱吐曇簦岸敳恢醯?，自茶樓出來就去了花鳥市，買了只百靈送給大姑娘。杜鵑院那地方，我去了都不敢大聲喘氣兒，我看二爺出來臉色就不大好了?！?/br>
墨菊輕聲道，“這話不要對(duì)別人說，主子們的忌諱橫豎你也知道?！?/br>
墨竹連忙應(yīng)了，墨菊拿些點(diǎn)心果子包了一包打發(fā)了他，心下思量片刻，方去松柏院回話。

謝太太很是關(guān)心小兒子，問墨菊，“可是在外頭吃酒了？”

墨菊根本未提杜鵑院的事，只道，“并未吃酒，早上出去時(shí)說是與同年們一道喝茶的。二爺這幾日，日日有應(yīng)酬，本也有些勞乏。”

謝太太喜怒不辨的說了句，“好生服侍你們二爺?！北愦虬l(fā)墨菊下去了，命人去叫今日服侍兒子出門的小廝。

話說，墨竹自蒼柏院出去，就想著將果子帶回家給家里的小兄弟吃，偏又聽松柏院相召，便先去茶水房將果子給自己娘收好，方快步去了松柏院。果然謝太太問的也是他家二爺?shù)氖拢裾张f說了。杜鵑院素來是謝府的忌諱，那些新挑上來的仆婢便罷了，興許瞧著杜鵑院冷清就弄些跟紅頂白的事。墨竹卻是謝家家生的奴才，他父親是謝家的管事，母親管著茶房，都是有頭有臉的差使，知道的自比尋常仆婢多些。墨竹卻是不敢瞧著杜鵑院少人理會(huì)便落井下石的，在墨菊跟前怎么說的，在謝太太跟前更加委婉，不提杜鵑院一字不是，只道，“二爺一早去茶樓參加進(jìn)士老爺們的茶會(huì)，因都是同年，說笑頗是和氣。中午吃了飯，奴才隨二爺去了花鳥市，二爺淘換了一只百靈鳥，送給大姑娘玩兒。在杜鵑院坐的時(shí)間不長，二爺就回了蒼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