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我是勸不動她的，李相不必顧忌我的顏面，你我同殿為臣，都是為陛下盡忠，李相倘是面兒上抹不開，我陪李相一道去我府上，李相只管勸她一勸，我先謝過李相了?！狈凑|女在宮里做貴妃，陛下怎么著也不能誅他九族，謝尚書索性也不要這臉面了。

謝尚書乍不要臉，李相實難招架，只得同謝尚書去了。

說實話，李相勸人的本領(lǐng)還不如于公公呢。

這位內(nèi)閣次輔開篇就給謝莫如講起了王昭君文成公主兩位前輩，謝莫如聽他絮叨了足有半個時辰，仍是悠悠然的吃茶，直待李相住了嘴，問她，“我看姑娘慧質(zhì)蘭心，定明白其間深義。古來多少女子青史留名令人敬仰，姑娘此去，說不得也是一番天大造化。”

謝莫如覺著這位內(nèi)閣次輔名不符實，頭腦不大清楚，于是，謝莫如重復(fù)道，“李相，我從來沒說過不愿意嫁給西蠻王，我說的是，我不會過繼陛下為義女?！?/br>
李相傻眼，“不過繼為陛下義女，姑娘以什么名義出嫁呢？”

謝莫如上下打量他一眼，“若事事要我cao心，要朝臣何用？”

李相給噎的不輕，他亦是靈光之人，另辟蹊徑，勸道，“姑娘為公主，嫁過去西蠻王也要對姑娘另眼相待。倘是臣女身份，我實怕姑娘去了西蠻會受輕慢?！?/br>
謝莫如淡淡，“李相是聽不明我的意思嗎？我不過繼皇室，而且，我嫁必為王后！這兩樣，都要合我心意！我才嫁！”

李相還想再勸，謝莫如一抬手，“送客！”將李相打發(fā)了出去。

李相自從入了內(nèi)閣，哪怕朝中刀光劍影爾虞我詐，大家面兒上總還是一團和氣的，再未遇到過這種當面被攆的情形，何況還是被個女孩子攆，李相臉色都青了，拂袖道，“姑娘還請為家族考慮一二吧？”

“你給我站住！”謝莫如一聲厲喝，于公公這等宦官無甚見識隨口說說倒罷了，堂堂內(nèi)閣次輔也敢說這話，謝莫如冷聲問，“李相是什么意思！為家族考慮！我嫁去西蠻，對我家有何好處？我不嫁西蠻，對我家又有何害處？請李相給我說個明白！”

謝尚書就在外頭聽著呢，聞言立刻進來，正對上謝莫如冷冽質(zhì)問，“莫不是祖父與朝廷有什么私下交易！”

謝尚書也急了，謝莫如這事兒，他老人家沒少cao心費力的，無端端的怎能背這口黑鍋，扯著李相道，“李相，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尚書拉扯著李相又進了一次宮，在穆元帝面前評理。謝尚書老淚縱橫，“臣在朝多年，唯忠義二字已，自覺未有愧對朝廷陛下之事。李相去臣府上，動輒以臣闔族榮辱性命相威脅，臣不知李相何意。”

李相剛被謝莫如掃了顏面，還琢磨著是不是姓謝的老狐貍算計自己呢，聽這話也不能坐著等死，遂道，“謝尚書既知忠義，緣何教出這等目無君父的孫女，想來謝氏家教亦不過如此！”

“我謝氏家教不過如此，是我謝氏女為國聯(lián)姻，李相滿口忠義，不知李氏女有何忠義之舉？倒是聞所未聞！不過，李相愛女下嫁王家，膝下無子不說，王家連歿四位庶子，我也只得可憐那些庶子投胎時沒看好嫡母是出自大家大族，家教良好的李家了！”姓李的攛掇他家孫女聯(lián)姻，謝尚書對李家也不是沒有調(diào)查。

李相當下氣得仰倒，謝尚書轉(zhuǎn)而上稟穆元帝，“當初臣力諫陛下，莫如性子執(zhí)拗剛烈，脾性不與常人同，李相一意贊謝氏家教，如今李相又質(zhì)疑謝氏，想來李相對莫如未有了解，便一意促成莫如聯(lián)姻之事，不知李相此舉是出自何心何意！”

李相鬧個沒臉，穆元帝干脆也不勞他了，與蘇相商量。蘇相道，“觀謝莫如這品性，老臣還得說一句，實不是和親上等人選。”

穆元帝問，“那依蘇相看，要如何？”

要如何？

總不能令朝廷君上無顏面。

蘇相道，“既然謝姑娘不愿意過繼帝室，索性罷了。不封公主，上敘輔圣公主之功，可議封郡主?？ぶ鞑蝗艄魑蛔?，就在封號上補償一二。依臣看，義和二字與謝姑娘性情不符，觀她性情，不若靖烈二字更合適?！痹僭趺凑f也是叫人家大老遠的嫁到西蠻去，能滿足還是滿足，如李相那般，謝家也不是吃素的。

穆元帝道，“可?！?/br>
蘇相躬身道，“還請陛下加恩魏國夫人?！?/br>
良久，蘇相方聽到穆元帝道，“就依蘇相之意，魏國夫人加雙俸?！?/br>
這次傳旨，蘇相想了想，同于公公走了一趟，總不能再叫人將圣旨駁回，那樣朝廷可真就顏面不存了。蘇相此舉，于公公簡直感激涕零，還悄悄同蘇相道，“唉喲，相爺你可悠著點兒。謝姑娘可不是尋常姑娘家，奴才看她一眼就肝兒顫，不知哪里不合她意，她就要發(fā)做哪?！?/br>
蘇相“唔”了一聲。

雖然沒少聽蘇不語在耳邊念叨謝莫如，蘇相卻是從沒見過謝莫如，這還是頭一遭。

蘇相畢竟是內(nèi)閣首輔，也沒給謝家使過絆子，不同于李相，故此，謝尚書頗是客氣，帶著長子次子相迎。略寒暄兩句，待謝莫如出來，蘇相先是一愣，繼而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側(cè)頭示意于公公頒旨，此次旨意比較合謝莫如的心意，她雙手接了，于公公心下吁了一口氣，總算過了這一關(guān)。

謝尚書請?zhí)K相花廳用茶，蘇相道，“吃茶倒不急，此次聯(lián)姻，事關(guān)邦交，郡主若有什么打算，可與我說。能安排的，我一定盡心為郡主安排。”為國為民的話，蘇相很明智的沒提。聯(lián)姻之事已定，謝莫如當為自己打算，他過來，也是提醒謝莫如一聲，莫為嘔這口氣執(zhí)拗到底。以后在西蠻，還是得靠謝莫如自己了。

謝莫如道，“我希望快些看到朝廷給我的嫁妝單子，先跟蘇相說一聲，我家里還有東西，我會一同帶走?！?/br>
蘇相松口氣，道，“郡主放心。”又禁不住擔(dān)憂，這樣理智強硬，真是聯(lián)姻的最佳人選么？蘇相寧可是朝廷擇一綿軟些的閨秀。

謝莫如沒其他吩咐，蘇相方好與謝尚書父子去吃茶。謝太太叫著謝莫如說話，一進屋兒，謝太太眼淚就下來了，可算是松了心了，她老人家這輩子也是頭一遭見有人能將圣旨打回去重寫的。當然，謝莫如聯(lián)姻西蠻的事鐵板釘釘，謝太太也是傷感。

謝莫如道，“祖母，我先回了?！?/br>
謝太太回神，是啊，怎么也得跟方氏說一聲，謝太太道，“哦，去吧，晚上過來，咱們一道用飯?！?/br>
謝莫如意興闌珊，“過幾天再說吧?！?/br>
謝莫如沒什么心情，嫁到西蠻對她而言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