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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婦？”

楊蓁蓁聞言，若有所思。

楊陳氏這般說起，她倒是有幾分記憶。

李寡婦有一個兒子如今在衙門里做捕快，在西巷里也是鼎鼎有名，算是個出息人物了，因著每日穿著官服，拎著一把大刀進出西巷，所以西巷人都管他叫李大刀，倒是忘記了李大刀本名叫什么。雖然如今李家因為出了個捕快，日子是好過多了，可早些年，不比他們現(xiàn)在好上多少。那會兒楊蓁蓁父親還在世，家里有些余錢，所以請了李寡婦過來幫工。

李寡婦人倒是個利落人，心底也不錯。不過楊蓁蓁記著，對方門檻兒十分緊，不僅對外人摳，對自家也省，這一點聽說便是如今日子好過了，也沒改過來。楊陳氏之前還說過李寡婦曾大清晨站在自家院子大動干戈罵自家兒媳婦倒了一盤菜的事情，雖然那盤菜只是一盤只剩了菜湯的餿菜。

想到了這里，楊蓁蓁倒是忍不住開口又問了一句：“我記得李嬸子的兒媳婦，好像也懷上了，算著日子該是生了，這豬蹄合該她自己拿回家里去給她兒媳婦吃才是?！?/br>
楊蓁蓁話音未落，楊陳氏卻是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哀傷輕聲道：“人沒了。你說最近這風(fēng)水是怎么了，咱們這邊李寡婦她兒媳婦生孩子生沒了，宮里皇后娘娘也是生孩子給生沒了?！?/br>
“人沒了！”

楊蓁蓁有些吃驚，李嬸子她兒媳婦在楊蓁蓁出嫁前便加進了西巷，是個小商戶的女兒。人長得很清秀，說話溫溫柔柔的，楊蓁蓁出嫁前，她還來幫忙繡被套過，沒想到這么一個人，就這么沒了。

“娘你之前怎么沒和我說過這事情？”

楊蓁蓁忍不住開口追問了一句。

“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什么好說的，大刀她兒媳婦走了，家里還留個娃子。李寡婦也是個苦命人，好不容易養(yǎng)大兒子娶妻生子了，這轉(zhuǎn)頭又沒了兒媳婦，孫子還小，還得她來帶大。就剛剛和我出去買菜，還是趕著家里的娃子睡著的功夫?！睏铌愂险f到了這里，倒是想到了什么，又是連聲道，“瞧我這怎么給收下來了呢！他們家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們家也沒幫上什么忙，又怎么收這么貴重的禮物?！?/br>
想到了這里，楊陳氏倒是將菜籃子往廚房里一放，拿了豬蹄用油紙包了起來，然后匆匆對楊蓁蓁道：“蓁蓁，你看著家，我去你李嬸子家里把東西還回去?！?/br>
“嗯。”

楊蓁蓁點了點頭，面上卻是若有所思。

方才楊陳氏不說李家如今的情形，她頂多感覺到了一些奇怪，可是楊陳氏一說，她卻覺得這李寡婦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給她們家送豬蹄來的。

不過既然楊陳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東西還回去，也必要深究。

楊蓁蓁輕輕搖了搖頭，正打算將方才楊陳氏匆匆離開忘記關(guān)上的大門合上，卻是聽到門口傳來了楊嘉言的聲音：“姐，別關(guān)門別關(guān)門！”

楊蓁蓁奇怪皺起了眉頭，楊嘉言這是提早放了學(xué)？

她重新打開大門，正好看到楊嘉言背著書袋子匆匆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但是在她看過楊嘉言一眼后，目光卻是落在了他身后那道清俊的身影上。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楊蓁蓁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可很快便意識到這會兒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面上卻故作鎮(zhèn)定，揚起一抹笑容，沖著來人輕聲道：“顧師兄，你怎么來京城了？”

第4章四人情

顧清明面上神色復(fù)雜，他看著站在門口巧笑倩兮的楊蓁蓁，幾乎以為回到了當(dāng)初他還在師父門下求學(xué)的日子。

他不覺也握緊手里拿著的書，但饒是心中心虛萬千，這會兒他與楊蓁蓁一樣都面上鎮(zhèn)定，臉上微笑，只溫聲道：“我與母親，是昨日來京的，打算先在京中住下，等著會試?！?/br>
楊蓁蓁聞言，面上有一絲恍然。

是了，之前聽母親說過，顧清明在回鄉(xiāng)后第二年，便考上了舉人，如今的確是馬上要會試了，他進京赴考，也不足為奇。

不過，時間過得真快，她記得顧清明第一次來京城，拜在他父親門下時，還只是個秀才。一晃眼，不僅身份變了，人也變了許多，從青澀少年，變成了翩翩公子。

想到這里，她面上依然故作平淡笑道：“師兄一定能金榜題名。父親在世時，便常說師兄比他有本事多了。”

提到已經(jīng)逝去的親人，楊蓁蓁面上有幾分黯然，而顧清明也浮起了傷懷與遺憾的神色。

“師父走時，我和娘親已經(jīng)在收拾行李打算進京赴考，可造化弄人，還是沒能趕上送師父最后一程?！闭f到了這里，顧清明面上浮起一絲異樣的情緒，看著楊蓁蓁輕聲道：“師父對我有大恩，師父走了，日后便由我來照顧師妹一家?！?/br>
“師兄客氣了，雖然爹走了，但我們家還是好好的?！?/br>
楊蓁蓁勉強笑著，她知曉顧清明說這話，并非是因為當(dāng)年那些事情，也是真心實意是因為自己父親曾與他的傳道授業(yè)恩惠才會這般決定，但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他們這一家子的負(fù)擔(dān)，都不應(yīng)該壓在顧清明的身上。

“師妹，我不是……”

顧清明以為楊蓁蓁誤會了，下意識想要開口解釋。

但楊蓁蓁卻是立刻輕聲打斷了顧清明的話，只是道：“若是師兄有心，日后有空能夠多指點指點嘉言，這便足夠了。”

“姐，還是讓顧大哥進屋來說話吧！顧大哥還幫我拿著書呢！”

楊嘉言看著自家jiejie與顧清明的情形，心中不覺著急，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他年紀(jì)尚小，尚且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為什么自己jiejie要拒絕顧清明的幫助。顧清明當(dāng)年拜師在他父親名下時，就住在家里，和他同住一個屋子。

在他心中，顧清明就是他的親大哥，也是他的家人。

楊嘉言說完這話，唯恐楊蓁蓁拒絕，連忙上前拉住顧清明的手，將人帶進了屋子里，然后又招呼著顧清明的書童曾墨連連道：“曾墨，你也快進來，快把東西放下吧！”

楊蓁蓁這才瞧見，除了顧清明手上拿著書，顧清明身后還跟著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那少年身上掛著兩個大包裹，手上則是拿滿了書。

“這是……”

楊蓁蓁疑問的看向了楊嘉言。

楊嘉言連忙解釋道：“昨日jiejie不是讓我去書鋪里拿書嗎，我把書拿來了，正好遇上顧大哥，顧大哥便幫我拿了。曾墨身上的兩個大包裹，都是顧大哥送給我們家的東西?！?/br>